“等找到真正的安迩维，你要如何呢？”方舟一最后问。
这个问题，谢理先前思考过，那时候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也没有足够详细的答案。
他只是想亲口告诉安迩维：
“欢迎回来，我很想你。”
他的灵魂还是空蒙的雾，走过空谷，行至空巷，至少学会了回响。
无论副本还是母本，在缸脑世界，都是赛博灵魂——方舟一如此认为，却不能告诉谢理，这无异于模糊生死概念，让好不容易泛起波澜的死海重归宁静。
谢理想要离开白塔，可他作为帝国重金买来的实验品，即使项目所有人都认为谢理只是一个会分泌人造信息素的普通人，没有参战的必要，他的离去没有容易批准，用方舟一的话来说，就是
——“他们研究不出价值，没有把你销毁也不便宜别人的想法就不错了。”
方舟一让他不要想着偷跑出去。没有通讯器，也没有光屏，电子阅读器也没有，这个世界甚至比不上外面真实的科技倒退的世界。
又是一个守卫值班跑去约会的日子，方舟一带谢理登上了白塔解闷，近日白塔之中没有任何禁闭的人，两人承包了一整座塔。
日不落基地建在一处盆地，到了夜晚，除了白塔反射月光形成的颜色，地下的几处区域都是黑的，哨兵向导能在黑暗中视物，科研人员中的普通人会在太阳落山前离开基地。
吹拂在到谢理脸上的风，平和的心染上了树木的清甜，夏日蝉鸣也不显得吵闹。
方舟一伸了个懒腰：“我好爱在塔里上班，要是可以，我可以在工位上睡觉。”
“白塔中央有干扰精神的发射器。”谢理说他在资料上看到的，关于分化人集聚场所都有的白塔设备，“用来缓和分化人的精神压力和狂暴现象，不是特殊时期也会发射微弱信号，你能靠自身素质压制下去狂躁，就不要来蹭这种说不定有辐射的东西。”
“我是怕你无聊，才来陪你的好吗？”方舟一抓了抓谢理有些长了的头发，“怎么了，很怕我在这里也死掉吗？”
她在这里死了，可就完全没了，谢理让她一起进来，完全是自己的私心。
山谷中响起警报，白塔开启。
训练基地的士兵宿舍中，立马涌出一支百人不到的抵御小队。
“什么事？”谢理是普通人中偏差的身体素质，看不出队伍潜行的动向，也听不到远处的声音。
“放心吧。”B级哨兵方舟一眼睛耳朵都懒得给动乱的地方，说，“你太少出来，在白房子里连外界的警报也听不见吧，外敌潜入基地这种缺德事三天两头就有一遭，除非他们打到我们面前，基地不会彻底沦陷的。”
“这里不是帝国最高训练营吗？”他的意思是是问，身处首都的重要场所，竟然会遭到敌人的频频入侵。
方舟一冷笑一声，“日不落帝国的暴君不是个东西，不折手段花了二十年四处征战，收拢了整个西方大陆，死了不下三千万的人，休养生息的五年里，其他大陆害怕日不落帝国恢复到鼎盛对他们动手，几处王国和民间组织结盟，以屠戮暴君不服暴政为由挑起战争，原本三十多座城池的帝国都快被攻打完了，如今只有我们前面方圆一百里的城关，突破这里，就直逼我们身后背靠海峡的都城了。”
“莉莉丝的儿子也是不容易，抵御了整整一年，一夫当关。”
三千万是谢理听了都咋舌的数量，欧盟总人口都没有这么多。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不知下落的安迩维，就只有谢理和方舟一，见证过外面的现实世界，谢理忍不住对比。
“外面的世界，和方舟计划后的世界，哪个好呢？”
方舟一：“手心手背都是屎，都不要选好吗？”
这个世界的斗争不靠热武器，晚风夹杂着血腥和野兽的嘶吼声，并非如常的入侵。
今夜入侵而来的都是隶属于敌方的野兽，野兽的攻击力受先天物种限制，兼具不了哨兵在战场上各方面完美的表现，唯一优点是不受自己主人外的任何精神控制。
因此在他们身上，只有哨兵的物理攻击有用。训练营大多是没有上战场的年轻人，精神攻击视同无效的情况下，究竟来了多少野兽，才让她口中以往最多半小时结束的争斗，鏖战到出动了大半个营。
肉眼可见方舟一的恐慌，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带谢理撤离的准备：“你知道来了多少兽类吗？亚马逊森林怕是喊来了一半！训练营大多数都是向导，哨兵都派往前线了，妈的！能大量御兽的向导，一定是东方大陆的！”
起了火光，一条火龙蹿向了白塔的位置——不！那不是火龙，是一条浑身起火的蛇！
谢理想到了勇者和他的巨蛇，一年多过去，他有听闻，东部大陆易主，勇者是一名少见的可以同时操控许多兽类、精神力极其强大的向导。
“他们要烧掉白塔！”
方舟一正抓着他的手腕，从旋转的楼梯上飞速地往下跑。
一旦烧掉白塔，即使基地中的哨兵能靠向导稳定精神层，向导在混乱战场上丝毫派不上用场，焦灼不安的精神，又要靠什么来安定。横竖就是为了这里的哨兵和向导都不好过。
好一场消耗战，方舟一怒骂用计之人的恶毒。
刚一落地，眼熟的阿根廷巨鹰追着长蛇而来，长喙刺伤了蛇的一只眼睛，两只巨兽缠斗在一块儿，巨蛇身长，居然在空中同巨鹰缠斗起来，咬穿了巨鹰的右翅，使得巨鹰朝地面坠落。
黑蛇身上只有尾巴尖还有一点火苗，巨鹰好巧不巧跌在他的尾巴尖，身上是一点火都不剩，转身像是回去赴失败的命令了。
谢理瞧见，即使表皮烧焦，他也能从体型以及蠕动的姿态，认出这就是勇士的那条巨蛇。
他往四周张望，看不透危机四伏的夜色。
两人走出白塔的门，巨蛇已经爬远，威尔莫特也赶来，瞧见立在自己的巨鹰面前的谢理，他以为他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劝慰佳人：“没事的……维尔和我有精神连接，只要我不死……它就是不死的。”
威尔莫特满身伤痕，英俊的小白脸染成了黑红色，才说完，就忍不住栽倒在谢理的怀里。
“战况控制住了。”他和队友之间有精神层的联络，收到了所剩不多的野兽们撤退的消息，“这是好事，但……”
“还好事呢。东部能御百兽的向导都到这来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威尔莫特话还没说完，方舟一把人从谢理颤抖无力的双臂中接了过去。
威尔莫特额角冒出青筋，艰难地说：“是的，前方战况不好，我的哥哥受伤了，我很快就要去接替哥哥在军中的位置，有些话我怕我不说就没机会了。”
方舟一公主抱起他，“我先带你去医疗处。”
“让我和‘王子’多待一会儿好吗？虽然妈妈说他不是向导，可在他身边我觉得比白塔还要有用，伤口都不疼了。”
“……我看你是昏头了。”
“方阿姨，我没有阻拦你和妈妈吧。”威尔莫特压低了声音，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可我没有坏心思，我不会伤害他的。”
“你以为我怕你伤害他？”方舟一干笑，“我担心他伤害你。”
那份拒绝威尔莫特告白的委婉的信，从开头到最后一个字，都是她重新写的，谢理连他名字的写法都没有用对。
白塔上方传来爆破声。
一只漂亮小鸟的残骸和发射装置的重要部分，散落在地。
两位哨兵在巨大的声响中，脑子也被炸成了浆糊，失去功效的白塔没法稳定他们的精神，近处也没有向导安抚他们。
可是，那样的疼痛随谢理放在他们肩头的手立马消失了。
没有用犀利言辞拒绝威尔莫特，谢理反而走近了一点。
威尔莫特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腺体处，他似乎立马掉进一处泉水，止住肉|体不适，扫清精神层累计下的所有负面垃圾。
“我知道你是什么了。”他抓着谢理的手，任凭方舟一怎么拽都没用，“你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你是‘白塔’，王子。”
周六，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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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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