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秦生拧着眉头望过去,但在开口前被晏澈拦了下来,后者转过身子,一股强烈的威压猛得从他身上迸出,在场大多数人和妖都扛不住这属于道的绝对压制。
“桓道友,慎言。”
——身上爆发剑意的晏澈整个人就像一柄亟待出鞘的神兵,周身冷肃凛冽,让人毫不怀疑桓汶再言辞不当的话,他就会一剑砍过来,与宋秦生印象中的师尊很不一样。
“……哼。”桓汶冷哼一声,拂袖坐下。
就在大殿里的气氛逐渐冷寂的时候,作为东道主的胡当归向前一步发言:“安清,秦生和振意舟车劳顿,先让群儿带着他俩去休息。”
“师弟,没必要。盘道友,你再说一遍吧,你断定是我宗弟子杨程窃取妖族至宝凤凰火的理由。”站在胡当归身后的是一位拄着拐杖,鹤发童颜的老妪,乃是和胡当归同辈的龚水。她面上和蔼,看向被长央长老称作大盘子脸的妖修老者,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其一,拜天楼的仪式上,包括现在正在养伤的花掌门,现活着的所有参与人,均可证明当时杨程火焰焚身,而后下落不明;其二,凤凰火是在现场被丹青殿首徒钟意亲自辨认出来的,她的家族世代守护凤凰火,作为下一任家主,她不可能分错;其三,若不是凤凰火,重辛怎么可能被迫渡劫,最终身陨;其四……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杨程同自己二师弟情谊深厚,炼化凤凰火可洗筋伐髓、增进修为,正适合困在筑基期多年的宋秦生。”
“一派胡言!”晏澈轻嗤一声,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宫振意就受不了对面那老头莫名其妙的话,情绪激昂的反驳。
“安清道友,盘某自知这番话并不好听,但若要证据,还请胡道友拿出杨程的魂灯一看。凤凰火缠身,锻骨淬魂,因此魂灯也会附上一丝赤火。”
“呵,魂灯与修士神魂相连,今日寻个理由将我师姐的魂灯拿出来,来日是不是就要换个法子进我宗道元宫了?”宋秦生轻嘲道。
胡当归扫了一眼宋秦生,随即又看向盘兴,嘴角微扬:“正是如此,魂灯一事,恕我拒绝。”
“盘道友,说白了这些都还是你妖族的猜测罢了,焉知我宗弟子杨程不是受奸人陷害?前三点,究竟发生了什么,龚某还不得知。但道友你所谓她动机是为了秦生这孩子,我却不敢苟同。毕竟,你仔细瞧瞧便知,他现下已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了!”
“嗯?”
一语激起千重浪,殿内众人统统看向被晏澈护在身后的宋秦生,定眼一瞧,还真如此,世人皆传困于筑基期二十余年的晏澈座下二徒弟,此刻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了。
晏澈心下讶异,但他相当稳得住,只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仿佛在说这一切他都尽在掌握。处于话题中心的宋秦生同样面不改色,将晏澈学了个十成十。
直到胡当归轻咳两声引起众人的视线:“拜天楼发生这件事颇多古怪,安清的大徒弟杨程、我的徒儿苏喜还有云道君唯一的亲传弟子冯挽天三人下落不明。吾等都不曾参与那场继任大典,个中情况尚不明了,我宗自会去寻杨程的下落。待这件事水落石出,诸君再来要个说法,也不迟。”语毕,胡当归又端起他放在一旁的茶碗,浅啜两口。
言下之意,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一张嘴的话,该滚的赶紧滚,否则还指不定谁找谁要说法呢!
待到妖族忿忿不平却又只能在盘兴的眼神下暂时收敛锋芒,晏澈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同自己的师兄交换了个眼神,相当目中无妖的先行离场。他以自己的字打赌,没有任何一只妖族敢在他未出席的情况下要求天衍宗交出杨程的魂灯来追索她的下落。
“先回去,我有话同你们说。”晏澈走在他俩前面,同时低声说道。
三人安静的走过一段路,就看见银光守在前面百无聊赖的用自己的爪子在地上画着涂鸦。
“大白……痛。”宫振意还算热烈的同银光的打招呼,结果那个称呼才喊出口,就被目露凶光的银光狠狠啄了头。
但是在下一秒它就相当高兴的投入喊他大白的宋秦生的怀抱。
云安山的禁飞令和灵兽是没什么关系的,三人一兽到云安山的山顶、晏澈的木屋前,赵娉虹和颜译,旁边趴着朱砂,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师尊”!两声清澈的童声同时响起,两个小孩齐齐扑进晏澈的怀里,紧接着跟着两声二师兄和一句三师兄。
宋秦生态度和缓的回应师妹师弟,与他并肩的宫振意上手摸了摸赵娉虹的头,然后好奇地同颜译大眼瞪小眼。
“阿译,这是三师兄宫振意,手里可多话本子啦;三师兄,这是六师弟颜译,可乖了!”赵娉虹在自己师尊和二师兄都还没反应过来时,率先充当自家三师兄和六师弟的介绍人。
“六师弟。”宫振意向颜译点点头打过招呼后,才扭过头看向宋秦生,那模样明晃晃的就一句话——师尊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个六师弟?
宋秦生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路上都没和宫振意提到过这件事。
“娉虹,在外面和银光朱砂玩一会儿,阿译你在边上打坐调息,一会儿准备正式引气入体。秦生,振意你俩随我进来。”晏澈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语气轻缓地交代安排。
木屋的大门大敞,从屋里还能看见两人两鹤在外面的的动向。晏澈就在这时回过头,神色郑重:“秦生,振意,就和刚才在宏堂说的一样,阿程下落不明,但实际上,阿渚在出门去寻的路上也突然失去踪迹了。”
“阿渚?”宫振意和宋秦生眉头紧皱,两人都知道孟渚是因为什么出门,“什么时候?”
“不知,若是和阿程在一块还好说,若是不在一起,却是有点麻烦了。还有一件事,刚才妖族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例如阿程的魂灯上确实出现了一道赤火。”
“!”
“……”
宫振意抬眼正正对上晏澈的视线,神情严肃:“师尊,你真的怀疑师姐偷了凤凰火?”
“我们都知道阿程并不是这样的人。但问题在于,这件事很古怪,但我们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晏澈轻声点明现状,“你二人先休整片刻,秦生,你来做阿译的引气人,这孩子的时间不剩多少。”
“是。”
门外的赵娉虹搂着朱砂修长的脖颈,一边同一旁的颜译搭话:“师弟,二师兄回来了哦!师尊肯定会让师兄来做你的引气人的。”
颜译睁开自己的眼睛,疑惑的歪歪头:“不是师尊来吗?”
“不能哦。除了大师姐和二师兄,其他人的引气人都是二师兄哒。师弟你别担心,二师兄很可靠的,我当时咻地一下就进入了状态呢!”
“是嘛……”颜译眨眨眼睛,随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挺好的,如果能让那群老古董失望的话,那就更棒了。
两个小孩还没聊多久,宫振意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从背后一把抱起正在和朱砂嬉戏的娉虹,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以一个半圆的弧度摇摆。
“哇啊——哈哈哈哈哈——”她才炼气,筑基才能御器飞行,所以这种凡间的举高高的小把戏她相当喜欢,有一种飞起来的刺激和快感。
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的颜译在一旁惊呆地长大嘴,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心中纠结才一面之缘的三师兄愿不愿意举着他也来这么一遭。
没多久,宫振意将赵娉虹安放在银光的背上,随后转身蹲下,冲着颜译勾勾手指。
“!”颜译立马站起来,哒哒哒的一溜烟儿跑向宫振意:好吧,他得承认,自己这个师门里的师兄姐,都挺不错的。所以,那群老古董的话,还是全都抛在脑后去吧!
木屋里的晏澈喟叹一声:“最终竟然是你走了进去……大概,这就是缘分吧。秦生,你如今的确是元婴期,但你却没有办法自如操使自己的元婴——我并不能断定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有一个法子你值得先试试,你在金丹停留的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修习更深层次的功法,对神魂知之甚少,体内真元亏空也没有办法通过运转功法转换灵气。这些我来想办法,也到时候了,先为阿译引气入体,让他正式开始修炼。”
“那我先用我的法子?”
“可以。”
师徒俩一前一后走出去,晏澈低声让宫振意放颜译下来,又给了这小孩半盏茶的时间平复心境,最后一个眼神看向宋秦生,示意他上前。
从宫振意到孟渚再到赵娉虹,现在则是颜译,以自己的灵气带领后辈引气入体这个过程,宋秦生他已经相当熟悉。颜译的确也很有资质,宋秦生的灵气才进他识海不过一息,他就精准的凭借直觉锁定这道灵气。
灵气从识海涌入筋脉,自母体中带出的先天灵气慢慢同化这道灵气,汇入颜译的四肢百骸,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将他笼罩,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师弟,清心念决。”
意识回笼,颜译将早已背会的法决轻诵出声,周身灵气逐渐以他为中心开始汇聚,再涌入他的丹田。
晏澈三人守在一旁为他俩护法,看着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颜译顺利引气入体,迈入练气一层。
就在这时,朱砂轻啼一声,吸引银光的注意,等到银光围在她的身边,朱砂站起来,露出底下的两个蛋,一大一小,大的是她和银光的崽崽。
但时不时摇晃一两下的却是那颗小小的白蛋。
正是宋秦生送给颜译的那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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