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回城的路上,舒青晗拉好安全带,低头按手机回杨忍冬的微信。
“渴不渴?”张启目不斜视的说,“老板临走的时候塞给我一大瓶水,说是灌的山泉水,你要是渴的话我给你拿过来。”
舒青晗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不渴。
“饿的话我也准备了小零食还有面包什么的,就在后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捏了捏张启的脸,“反倒是你,要扶着方向盘腾不出手,要是想吃想喝就跟我说。”
张启很高兴的嗯了一声。
舒青晗看了一眼手机上群里发来的地址,“今天晚上你有事吗?”
“嗯?怎么了?”张启飞快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晚上海洋馆那边是我值班……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要紧事的话我也可以和同事调个班。”
“那倒也没什么事,”舒青晗摇了摇头,“你好好上班。”
“那有什么事你随时……”张启用手比了个“六”,放在耳边晃了晃,“call我。”
舒青晗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气息,灯光昏暗斑斓,音乐声震耳欲聋,诡谲的让人不知身处何处,只觉一片朦胧。叮咚酒杯碰撞,金黄色的酒液飞溅开来,滴到年轻服务生身上的西装马甲上。
club最里侧的一个角落,舒青晗靠在卡座上,双腿交叠,眉心不自知的微微拧着。
这一把是耿辛夷组的局,她老人家不日便要赴澳继续进修建筑,今天便算是饯别宴兼欢送宴。
耿辛夷爱玩,也玩得起,朋友很多,所以乌泱乌泱请了一大群人,也不乏有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二世祖。
就在刚才,舒青晗到的晚了些,空间中灯光昏暗,这帮二世祖便起哄让最后到的喝酒。
耿辛夷不在卡座上,杨忍冬还没来,她环视一圈,倾身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冲着他们扬了扬。
舒青晗的动作不大,但在探身过来时,正正巧巧有一束光柱顺着她脸后扫过来,照亮了女人的整张脸。
在看清舒青晗是谁后,这群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富二代都纷纷噤了声,暗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开玩笑,舒青晗谁不认识,舒家大房唯一一个孩子,舒氏集团董事长的孙女,舒尔的堂妹,那可都是从小被家长规劝着万万不能惹的人物!
舒青晗不信他们拿过来的酒,所以根本都没触到嘴边。她站在暗处,看坐在明处的他们脸上神情变换各异,故意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我到底是喝不喝啊。”
“你今天不是说不喝酒了吗?来来来这边坐,我给你点了果汁和气泡水呢,”耿辛夷不知道从哪蹦跶了出来,揽住她的胳膊,拽着自己的头发给她看,“看我这头发颜色怎么样?在阳光底下才好看呢。”
舒青晗淡淡扫了一眼沙发上那群人,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激得人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噤。
她的目光在落到耿辛夷身上时,又变得柔和些,“好看的。”
“你也别跟他们计较,都是一堆只知道成天喝酒抽烟赛车的二世祖,”坐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耿辛夷捏捏她的肩膀,“跟咱们舒大画家哪能比啊,你说是不是?”
今天时耿辛夷的喜庆日子,舒青晗不想坏了两人的关系,于是说:“本来我也没放心上,这算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耿辛夷招手叫来侍应生说了可以给这桌上果汁气泡水和果盘后就又转了过来,笑着说。“我听说你画集做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出版了一定滴我,我可得好好支持一下,让我妈给我邮过去几本好好学习学习!”
舒青晗笑了笑,“你想要的话我直接让出版社那边给你寄过去不就行了,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厉害,他们写稿就喜欢往好了说。”
“那哪行,”耿辛夷板起脸,“直接寄过来怎么还能算我给你支持的销量呢!哈哈哈哈哈哈。”
“行,支持,销量。”舒青晗用下巴点了点刚才走过来的那边,“让他们在那边,没事吗?”
“没事,”耿辛夷说,又悄悄附耳道,“我让人在附近盯着他们呢,有事情随时联系我。这不,他们刚要对你耍浑,我就过来了。”
话毕,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袖珍版对讲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装备还挺齐全。舒青晗笑出了声。
“特殊人群特殊处理,刺头人群当然得找人看着点了,”耿辛夷笑嘻嘻的,“你懂的。”
“我这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舒青晗叉了一块果盘里的西瓜送进嘴里,“反正一会儿杨忍冬就来了。”
耿辛夷今晚是真忙,于是便也没再推辞,“那我走了,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舒青晗一抬下巴,“放心。”
耿辛夷走了之后,她靠在沙发上喝果汁吃水果,中间也不乏有听说舒青晗身份想过来敬敬酒的,一概被她挡了。后来实在太烦,舒青晗就只好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身边这才终于消停。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她向后靠了点,右手拿着杯子,左手解锁了屏幕。
是张启:为什么一样的学校、一样的老师、一样的班级、一样的课本、一样学到的知识,为啥雁雁一讲就会,那傻小子就怎么教都教不会
舒青晗啜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认真的敲字回复:我觉得女孩子就是天生聪明一点,也更认真
张启发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看出来了,雁雁我倒是不担心,以后肯定能考个985211,但就……唉
舒青晗回了个杨忍冬新发给她,她新存的“摸摸头”表情包。
张启显然很受用,就连打字的速度都变快了:你呢?在画画吗?
舒青晗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club玩,参加我朋友的践行宴
张启发了个哦:这样……
舒青晗说:嗯
张启跟着说:嗯
她又发:嗯
他还发:嗯
眼见着屏幕里已经出现了一连串的字,舒青晗赶紧叫停:下次也带你过来玩,这的哈密瓜和橙汁还不错呢
张启任何时候都不会拒绝她:嗯,好,那下次你带着我
“你早来了吧!对不起啊,诊所那边有个病人,带着齐决明弄到这么晚,等着急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身边的沙发向下一陷。舒青晗转过头,看到了杨忍冬。
“还好,刚坐下没几分钟,”她接过她手里的包,“坐吧。”
杨忍冬左顾右盼,“耿辛夷人呢?”
“不知道,你找她有事?直接给她打电话吧,”舒青晗收回目光,又叉了块哈密瓜吃,“她说她铃声调到最大了。”
“没事,就说一声我来了,”杨忍冬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有点眼花,连忙低头躲,“诶哟晃得我快瞎了。”
舒青晗一拍她大腿,亲自教学:“你这样……把眼睛眯成一个小缝,就不会晃眼了。”
杨忍冬跟着学了两下,忍不住笑倒在了她怀里。
舒青晗用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捋好,“说起齐决明,我想着,总是感觉他有点眼熟似的。”她晃了晃腿,杨忍冬也跟着晃了晃,“你有印象在哪见过他吗?”
“齐决明眼熟?”她长长的嗯了一声,还是没想起来,“不记得在哪见过……可能是他是大众脸吧?”
不,绝对不是。舒青晗将目光落到面前桌上被灯光照得五光十色的玻璃杯。
齐决明这个人,她绝对见过。
“不说他了,说说你俩,”杨忍冬抓住舒青晗的发尾捏来捏去,“他那人怎么样?哪天带过来给我见见呗。”
“成啊,”她大方的应下来,“人挺好的,对我也不错,你不会讨厌她的。”
杨忍冬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准……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难说我会不会讨厌他。”
舒青晗笑着,“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她话锋一转,“不过吧,还是有一些问题存在的……我也说不好是什么,但感觉就是有。”
“可能是你还不习惯恋爱的感觉吧?”杨忍冬靠在她的怀里,“恋爱嘛,本来就是驯服与被驯服之间的关系,像猫一样。不是你驯服他就是他驯服你……不过他有很少的几率能驯服你就对了。”
说着说着,杨忍冬有点饿了。她从舒青晗腿上起来,直起身刚要去够放在不远处的果盘,却突然看见了桌上的一排奇形怪状的酒瓶。
那酒瓶被制作成了一种花瓶的样式,下面是橙黄色的酒液,快到瓶口处则有一个白色的小盖子,就像保温杯里专门用来放茶叶的篓一样。
“那是啥?”她也没怎么来这里玩过,于是悄悄问坐在身旁的舒青晗。
后者看了一眼,“不知道。”她又戳戳她的胳膊,“你看隔壁那帮人怎么弄的,他们肯定知道。”
说完,两人同时鬼鬼祟祟的转过头。
隔壁的桌上地上杂七杂八凌乱扔着一堆物品,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好几排和她们面前一模一样的酒瓶——但唯一与这里的桌上不一样的是,酒瓶的瓶口里,也就是白色盖子的上方竟然塞着一小卷的钱。
杨忍冬瞪大眼睛,转头看她,“塞钱干嘛?”
舒青晗绞尽脑汁地思考:“……可能是为了……讨个好兆头?就和——”
话音未落,几个穿着相似西装的男人同时在尖叫声和起哄声中站起来,一手抽钱,一手拿起酒瓶喝酒,很快就喝完了一排,而他们的手里也攥了满满一手的钱。
高度酒精上脑,人脸很快被熏成酱红色,神情也开始变得恍惚起来。外套脱了,只留下里面的白衬衫。但唯一没有扔下的,就是手里那逐渐多起来的钱。
“喝!喝!喝!喝!”
“两百一瓶啊!这要能喝完了姐姐再给你加三万!”
极有规律的起哄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讶然。
竟然是喝酒用的?
舒青晗低下头,默默的开始吃哈密瓜,杨忍冬则选择仰天望……仰天望天花板。
“那边还有几杯吗?姐姐,那两个姐姐是和你们一起的吧?”
正吃着,只听得一道醉醺醺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那几个男人就晃到了舒青晗和杨忍冬的桌子前。
旁边那桌没来得及阻止,又或者是带着想看她们究竟要怎么做的想法,总之是没人过来干预,只目送着他们逐渐靠近两人。
舒青晗心底更觉无聊一分,耐着性子伸出手点了点面前的一排酒,“这里面没塞钱,你去别的桌喝吧。”
几个男人的目光划过被随意放在沙发旁的两只包包,长期浸淫在这种场合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奢侈品与奢侈品的区别——坐在安静处的这两个,明显就要比那边富有很多,也低调很多,肯定身价不菲。
他们抬起头,展露出了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不用,姐姐,没有钱我也可以喝。”
可惜,长了几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奶油小生的脸,无论怎么笑,都是一样令人恶心。
“好啊,”舒青晗微笑着说,“想喝,那就喝吧,我保证,这是你们能喝到的最后几瓶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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