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抬起眼，发现舒青晗正坐在他书桌的凳子上，神情很严肃的按着手机。
他把杯子轻轻放到桌上，估量着她没准临时有工作，没打扰，便静悄悄的躺到了床上抱着枕头发呆。
“好了——”舒青晗重新交代了一下艾鹤和李霖秀把事情做的隐秘点，把手机放回兜里，在凳子上侧过身，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张启。
两人短暂的对上了视线。
张启下意识僵了一下脊背，微微坐直了身体，用手捏紧了枕头的一角。
舒青晗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朝他走了过去。
“……”
门旁的窗帘“哗”的一声被拉上，但遮光并不太好，显得屋子里朦朦胧胧的。
舒青晗用手摩挲着张启脸上有点扎人的胡茬，轻声说：“之前没见你有过。”
他正忙着在屋里翻找消毒纸巾，几乎半扛着她在地面上走来走去，但还是很快的回答：“最近有点忙，来不及好好刮。”后半句话张启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你也不经常来。
舒家人从来讲究的是一丝不苟的精致，舒尔从青春期刚发育时就要求每天都刮胡子，保持良好光洁的下巴。但现在张启的摸起来，手感竟然还意外不错。
“你不喜欢吗？”他终于找到了湿纸巾，“不喜欢的话一会儿我刮掉，剃须刀在……”
“不用，”舒青晗俯下身，在张启的脸上落下一吻，“我喜欢。”
折腾一番过后，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她早就醒了，头发像海草一样扑在枕头上，神情很倦怠。
舒青晗侧头看，身旁的张启还在安静的睡着，固执的非要拉着她的手，是依恋的姿态……又或者说依恋也不太好。
舒青晗正琢磨着，他却忽然醒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尾还有点发红。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她想起了陈竹。他似乎比较擅长用这种手段俘获女人的心，从大学开始。
根据女孩子们的个人情况，选择性的冲她们释放出弱意，勾起她们的同情心。俘获这个，俘获那个，最后把自己俘获进去了。
“还说要带你去玩呢，”张启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很亏欠她，“对不起啊。”
舒青晗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脸贴到了他胸口，好像更大了一点，可能是坚持锻炼的原因，“没关系啊，我觉得在哪里都很好。你帮我洗过了吗？”
“嗯，本来想等你醒了，但又怕你不舒服，所以——”张启悄悄挺了挺胸膛，“用被子裹着带你去的。”
“那就好。”
舒青晗动作慢吞吞，啃啃这边又啃啃那边，激得他忍不住口申口今一声。
张启用手搂住她的腰，摸到薄薄的一层肌肉，却很有力量，可以看出也是经常锻炼的那种人，而且肌肉还在不断的变化——但不能再来了，时间不能全部都消磨在这上面。两人好久没见，甚至还没来得及多说说话。
十分钟之后，舒青晗穿戴整齐的坐到了凳子上，低头按着手机。张启忙着在卫衣里套一件秋衣，最近有点冷，只穿一件卫衣已经无法抵御外面的温度。
“你冷不冷？”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外衣，“我给你找一件秋衣套着？”
“不要，”舒青晗说，“我这是羊绒衫，不冷。再说走几步不就到车里了。”
张启没再说什么，临走前从衣架上拿了件羽绒马甲拎在手里，想着等她觉得冷了再递出去。
多带一件总比少带一件好，虽然他可以随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她取暖。
从屋子出去，院子里没有人，静悄悄的。张启像做贼似的反手合上门，拉着舒青晗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干嘛这样？”她不明所以，但还是用气音问他。
“好玩。”他笑嘻嘻的，带着舒青晗拐出了胡同。
消耗了大量精力，两人都累得不行，找了个餐厅大吃了一顿，舒青晗见天色已晚，索性直接在张启家留宿。
乌妈妈什么也没问，只笑眯眯的从屋子里拿出一套洗过的毛巾交给她，“都是洗过了的，干净。”
晚上，舒青晗洗过澡，懒洋洋靠在床上玩手机。只一天没看，各种信息就已堆积成山。
张启擦着头发进来的时候，她还在面无表情的敲着键盘，周身的氛围很肃穆，总之让他不太敢发出声音。
张启摸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纯黑APP上只剩下一句话：[也就明天了]
舒青晗眸光轻轻一动，回了个好。
张启一手划拉着手机，另一只手悄悄贴到了她的腿侧，感受着她微热的皮肤。
处理完了几个重要事件，舒青晗把手机放到一边，转过身搂住张启的脖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立刻放下手机。
舒青晗脑子很乱，所有的事情都混在一起，理得不太清楚，“工作上的事。”
“哦。”那他不懂。
“要看会电影吗？”张启问，“我屋子里有个投影仪。”
“不看，”舒青晗只说，又沉沉的叹口气，“抱一会儿就好了。”
张启侧过身，想让她抱的更舒服点。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准时把舒青晗叫醒。她在床上做了个简单的伸展运动，感觉从头到脚都轻松了。
张启被身边奚奚索索的响动吵醒，下意识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才七点半。
他迷瞪着贴过去，“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舒青晗摸摸张启的下巴，她有点对他上瘾了，可能是好久没见的缘故，“你要睡，就再陪你睡一会儿。”
“我今天上午没班，要不要出……”
问题还没问出口，就被舒青晗拒绝了：“我今天有点事，可能不行。”
“哦，那好吧。”
“一会儿跟你吃完早饭我就得走，”她拿过手机，给舒尔发了条消息，“下次有空再来找你。”
“好。”
张启应下来，从被子里爬出来给舒青晗穿衣服。她配合着张开手臂又放下，全程都在盯着手机。
张启刻意避开了视线。他们注定不是一种世界的人，只是因为她，他才得以进入到她的生活中。
两人穿好衣服出门，去了乌家的餐馆吃早点。就像是一对住在胡同里的最普通平凡的夫妻，早上起来，刷牙洗漱，一个早安吻，手牵着手去吃早餐，然后各自上班。
张启是住在这个平凡胡同里的平凡人，可舒青晗不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平凡。
他曾经见过舒氏辉煌的大楼，也在新闻上看到过舒青晗的爷爷、爸爸、二伯、哥哥等一众人。那样雄厚的背景，所以张启从来也不奢求什么。
图钱，舒青晗有的是。
图权，她依旧有，可张启不需要。
舒青晗目前只图他这个人，在张启心里，这就够了。
“一会儿你自己回家吧，好吗？”只图他这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我直接开车走了。”
“嗯，好，”张启盯着她的脸，“你忙。”
舒青晗点点头。
张启回过神来，看着对面舒青晗拿着勺子安静的吃着碗里食物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饭，两人在胡同口分开。张启缩在外套领子里，目送着她开走了那辆豪车。
舒青晗说下次再来。可下次是什么时候呢？他好像忘了问。而且，就算问了，似乎也得不到多确切的答案，所以还不如不问。
他搓了搓手，刚想转身往胡同口里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两声车笛。
张启往墙边避了避，可车笛声却没停，一直在响。
他转过身，竟意外的在挡风玻璃后看到了舒青晗的脸。
她慢慢踩着刹车在他旁边停下，干脆没下车，只摇下车窗，“差点忘了，后座有给你买的几件衣服，还有给小孩子们买的礼物，你拿回去吧。”
张启不太好意思：“老是给我们买东西了……”
“看到有好的，顺手给你们也带了一份而已，不算什么，”舒青晗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拿走吧。”
她都这么说了，张启也不好再拒绝什么，再说下去，好像就有点不给舒青晗面子的意思了。
于是他弯下腰去，钻进了后车座，有些艰难的用手指勾起座位上的购物袋，把它们拿了出来。
看着张启提了满手的东西，舒青晗解开安全带，冲他努了努嘴。
张启凑进车子，两人接了个短暂的吻。
“这次真的走了，”她说，“拜拜。”
“拜拜。”
回到家之后，舒青晗忙完工作，又陪猫玩了好久，然后又去练琴、健身、写字……
到了傍晚，她接到了一个消息。
远织倒了。
上次在舒氏的大楼那次之后，远织原本摇摇欲坠的舆论就已经开始倒台。这次，更严重，远织避税的手段被查了出来。
其实，本质上不过就是舒辽懒得再借着舒氏去管这个废物二儿子频出状况的公司。远织平时挥金如土买原材料雇佣员工惯了，资金链紧张后，自然也就干不下去了。
舒青晗倒乐得看戏。
也不知道远在澳洲的舒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幸灾乐祸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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