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电子产品都收上来,统一关机。”
一道清凌凌女声过后,整栋疗养院里舒缓的轻音乐戛然而止,一扇扇大门也随之紧闭。整个走廊里寂静的吓人,只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响在耳边。
一边朝顶层走,舒青晗一边打量着这座疗养院里的装潢。
四周的墙面上刷的是心理学传统定义中能让人放松心情的黄色、绿色和橙色,香氛是不刺鼻的淡雅味道,每位来到这里的老人都会配备专业的优秀护工。虽然是后起之秀,但这些年来也是备受好评,难怪能入得了舒辽的法眼。
上了电梯,她笑着冲身旁的红发女生道:“不错啊,有模有样,感觉能一直干下去了。”
后者嘴里叼着根随手从路边拽来的草叶,闲散的往墙上一靠,“那是,也不看看姓什么。”
舒青晗拿出手机,右侧的信号栏几乎已经完全消失。
“速度够快啊,”收起手机,她说,“一会儿你不用进去,我自己进去就行。有别的事情交给你。”
耿辛夷比了个“OK”,“包在我身上。”
“这边处理完,就该回国了吧?”她想了想,随口一问,“用不用我也回去?”
“不回,我打算先去俄罗斯玩几天,”电梯叮的一声响,舒青晗直起身子,嘴角扬起微笑,“也让他们急一急,这样才好玩。”
几人迈步出了电梯,转过走廊的拐角,护工早已等在了房间门口。看到舒青晗,女人肃了肃脸色,恭恭敬敬一点头,“小小姐。”
她“嗯”了声,“那几个人呢?都在里面了?”
“是,”护工回答完后,掏了掏口袋,把手机放在手心中递过来,“小小姐,这是我的手机。”
舒青晗看着不断闪动着来电请求的手机屏幕,伸手拿过,温声道:“许姨,这段时间麻烦您了,辛苦。许妹妹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好的高中,努力学习,以后能上最好的大学。”
被叫做许姨的女人一下子流出了眼泪,她用力的摇头,忍着嗓子里的哽咽,“为了小小姐,一切都是值得的。”
“辛夷,帮我带许姨去休息一下吧,”舒青晗捏了捏耿辛夷的手,“谢谢。”
“谢什么,客气死你,”她笑嘻嘻的挽住许阿姨的胳膊,“走,阿姨,不哭不哭。累坏了吧?我们下去吃点午饭。”
等到两人走了,舒青晗走到门边,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微弱的人声。她看了身后的几人一眼,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舒辽,另一个就是那个一直跟着舒辽的老管家,跟着舒辽一起来的那名年轻助理此刻正贴着墙根低眉顺眼的站着,一副恨不得离那两人远远的样子。
保镖端来了椅子,舒青晗低声说了句谢谢,施施然在舒辽面前坐下。
“其实我有预想过这个结局,但我最后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你,”漫长的沉默过后,还是舒辽先开了口,“真是长能耐了啊,比你的父亲、哥哥都要厉害。”
她并不理睬,只一下一下用手敲着扶手。当、当、当、当、当、当。
六声过后,舒青晗终于开口。
“舒董事长,既然坐在这了,我也就不多废话了。到现在您应该已经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吧,”她笑吟吟地,眼神却冷,“把字签了,我可以让您安详晚年。”
“就凭我手上的这些股权,你真的觉得你可以把舒氏收入囊中?未免有点太天真了吧,”舒辽咳嗽两声,很不屑的说,“青晗,你是个好孩子,把你的人撤走,我可以当作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舒青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出了声,“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舒董,到底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在想着威胁我?你以为我还是十六岁的小孩吗?”
这时,那个老佣人却一下子挣扎起来,嘶哑着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舒青晗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眸光在他身上轻轻一停,流畅的应下来:“嗯,我知道啊,我不得好死。可惜你看不到了。”
她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环视着因为翻找录音及通讯设备而被弄得乱糟糟的房间。
走到一半,舒青晗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冲着舒辽微笑道:“舒董,不知道你最最疼爱的小孙子舒尔,在知道你送他的那块他视若珍宝般摆在书房的玉石里塞满了窃听器时会是什么心情啊?”话音未落,她顿了下,又说,“哦,不对,他房间的台灯里也有,对不对?”
舒辽一愣,“你都知道了?”
舒青晗背着手,在房间里翻翻找找,“更具体地来说,我十六岁就知道了。”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长辈疼爱孙辈,想要更好的去了解他的日常生活,不是很正常?”舒辽坐着,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我相信,小尔这么一个好孩子,不会有什么心情的。”
“他确实不会有,因为他已经被你们同化了,”舒青晗轻轻地说,“所以他才不敢违抗一切父权,却又仅存那么一点善念,不想看着我过得不好。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舒尔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供你们影响的宠物,他应该自己建造人生观和价值观,而不是被动的接受你们畸形的灌输。”
“这不好吗?”舒辽问,“这会让他免去很多弯路,少走很多歧途。”
可你们问过他自己想不想走这些路,度过这些歧途吗。
舒青晗并不想再和这个人争辩什么,于是冲着门口的秘书点了点头,又转向舒辽,“舒董,两个选择,签字,不签字。”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筹谋的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竭力地向上翻着眼睛看她,“刚回国?还是更早?”
“你猜猜呢?”
不等他“猜”,舒青晗便走到舒辽身边,露出了点回忆的神情。
“我用十年,钩织出一张网,终于把你们所有人都罩了进去,”她弯下腰,拔开钢笔的笔帽,将笔递给舒辽,“这十年里的每一个晚上,我都在织啊、织啊,算啊、算啊,终于,我算出了一个即使我在这中途被你们害死,却还是能完整进行着的计划。”
舒辽不接,舒青晗便将笔塞进他的手里,不论锋利的笔尖有没有在他的手上划出痕迹,“舒董事长,庆幸吧。刚开始的时候,刀还没有砍钝,第一个人总是能少些痛苦的。”
“所以我疗养院的选择,也在你的范围之内?”
舒辽手上没用力,钢笔沿着手指摔到地上,啪的一声,笔尖算是废了。
舒青晗又冲秘书招了招手让她再拿一支笔过来,然后自己弯腰将那只废笔捡起捏在手里,似笑非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结果既然已经定了,那么我看您还是尽快签字比较好,再多浪费口舌,也不过是无用功。”
“我要是不签呢?”舒辽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手颤颤着,却始终没有落笔。
舒青晗又坐回了凳子上,抱着胳膊看着他,“你说呢?”
“……”
几分钟之后,舒缓心情的音乐又开始在走廊和房间中响起,舒青晗从房间中走出来,耐心的关上面前的房门,一抬头,迎上了那名年轻助理的目光。
“大小……舒总,我有……话要跟你说。”
舒青晗把手上的几张纸递给身后的秘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说。”
“如果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可不可以放我离开这里,”女生神情紧张兮兮的,“我只想离开这里,我的嘴会很严的。”
舒青晗很想笑,心想你嘴不严又如何。
“你先说吧。”
“我整理了一个备忘录,”女生将自己的手机给出去,“手机都给您了,我不要了。”
这诚意足够了,舒青晗接过手机,锁屏密码已经被提前解除,一划就开。
里面是一些舒辽非法侵吞国家资产的证据以及录音,甚至还有偷怕的照片。其实这些她早就有了,但舒青晗还是决定收下。
“一会儿告诉他们你想去哪。”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径直离开,去找耿辛夷回合。
以后再来“探视”舒辽,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正好是他“自己”挑的地方,那不如就让他在这里接受法律的裁定吧。
回到一层的餐厅,舒青晗靠在门口,看着耿辛夷和许阿姨正坐在餐桌旁交谈甚欢。
她看了一会儿,还是耿辛夷先发现了她,“这儿!”
舒青晗吐了口气,笑着走到许阿姨身边坐下。
“你吃点什么吗?”耿辛夷咬着叉子问,“这的饭还不错,我亲自挑的主厨。”
“我不饿,”舒青晗摆了摆手,“许姨,您多吃点。”
许阿姨拉住她的手,“小小姐,你瘦了。”
舒青晗摸摸自己的脸,“怎么这么多人都说我瘦了?真的这么明显吗?”
“哇!你背着我偷偷减肥啊!”耿辛夷立马放下手里的甜品,“不行不行,我也不吃了。”
舒青晗笑着说:“吃吧,还差这一顿?”
“也是。”于是耿辛夷又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小小姐,这边处理完,你要回国吗?”许姨放下筷子,担忧的问起,“又要忙很久了吧。”
“不呢,”舒青晗说,“我先去一趟俄罗斯玩,然后再回。”
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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