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之后,调岗通知依次发放进各人邮箱。有欣喜的、也有忧愁的,有为了岗位晋升而高兴的,也有为了职位下降而焦虑的。
舒青晗将他们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却始终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一切的决定都是她亲自经手又再三检查过的,除非是有人故意想让明珠蒙尘,不然不会出现纰漏。而想让也能让明珠蒙尘的那些人又已经早早的被舒青晗处理了。
但她还是想谨慎些,所以将内部的董事长信箱持续保持在打开且自动让发件人匿名的状态下,就怕没人来。
等了好些日子,邮箱里没出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艾鹤那边也没有发现什么,舒青晗也就搁下了。
她最近有一点忙:一是要继续料理舒道成等人留下的烂摊子,这绝对是一个大工程,不知道还要弄多久;二是工作室那边她依旧算是老板,所以各种事情仍在等她拍板;三是还要处理集团现在的大小事务,即使有艾鹤等助理、秘书们帮忙分担,每天桌上的任务还是堆积如山;四是要回上清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进行整理归类,不要的东西扔掉或卖了。
前三件事没有任何主次分别,也没办法决定先做哪个后做哪个,所以只能同时处理——导致舒青晗每天忙的连下个楼去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让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帮忙带上来一份。
至于第四件事,她则会在每周五下班后都会回一趟上清苑,一直待到周六晚上。周日才回自己的家。
现在这边除了佣人们再没有其他的人住,间接上也方便了舒青晗的动作。她经常整理到哪个房间累了便就在那个地方睡一会儿,睡醒了,再继续开始。
在收拾的时候,老管家也不是全时间的跟着一起帮忙,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舒青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翻翻找找。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她想着还是翻一下比较好,有备无患。
舒青晗也没想着要把这处房产卖掉,主要是出售房屋的流程和手续也实在麻烦,再加上屋子里还有一大帮佣人和管家,卖了房子他们又能去哪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吧。
她的进度不快,反正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到了后来,几乎已经成为了工作之后的一种解压活动。就这么持续了好几个周,舒青晗终于把一层的所有房间都清点了一遍。
她坐在客厅,一一将拿出来的东西收好、打包,然后开始第二层。
第二层是她、舒尔、舒辽和皑婵的房间,舒尔的直接略过,舒青晗径直推开了舒辽房间的门。
房间里很乱,有人为翻动过的痕迹。她想应该是反贪局的监察人员过来过,收走了不当财产,就和楼下的舒道成舒道远房间一样。
抬脚迈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舒青晗拧着眉打开了窗户。这些天来也没人敢进来开窗通风,房间里的气味算不上很好。
舒辽的房间里就有意思的多,在书房,她先是发现了抽屉中的监听设备终端,拿起来放到耳朵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舒青晗随手拿起旁边笔筒的一根笔,录了个视频将它毁掉。
再然后,她又发现了那份15%的股权转让书。舒青晗捏着这薄薄几张纸,讽刺的一笑。
比起楼下的那些房间,这间房显得更乱更杂,她四处翻翻弄弄,没过多久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管家过来敲门,舒青晗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下楼吃饭。
上清苑的厨师已经换了风格,现在是她喜欢的那种口味,舒青晗吃得很香,将一碗米饭都扫进了肚子。
“小小姐,累坏了吧?”老管家在高兴她吃这么多饭之余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不然还是我陪着您收拾?”
“不用,”舒青晗将筷子放到桌上,擦了擦嘴,抬头问道,“舒尔呢?没回来过吗。”
“尔少爷?”老管家摇了摇头,“没有……”
“好吧,”她也没多问,“你忙,我上楼了。”
舒辽的房间足足收拾了有一个多月,舒青晗累得够呛,歇了半个月才重新开工。
这是这栋房子里的最后一个房子,也是舒鸿天和皑婵曾住过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忽地叩了叩门,轻声道:“奶奶、姐姐、我进来了。”
推开门,满屋的温馨香气,伴随着一点太阳晒过的味道,是无比熟悉的氛围。
屋内的陈设几乎都没有变,也不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舒青晗转了一圈,最后躺到了床上。
床头分别有两扇窗户,大片大片的阳光顺着窗棂洒进来,偶尔还有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她张开双臂躺着,一点点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只不过梦的内容不太好。
她梦到了十六岁,皑婵的葬礼。
周围是一片白花花的挽联,低低的啜泣声仿佛是从天上飘下来的。舒青晗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肩上的一小片黑布。
这十年来她总是做这样的梦,一开始还会偷偷的哭,到后来也就习惯了。
抬起头,舒青晗和墙上皑婵的照片对上了视线。
再偏头,屋内没有一个人。之前她还会看到舒辽、舒道成、舒道远等人,现在也没有了。
舒青晗迈步向前,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近在咫尺的就是脚下的许多鲜花,明明梦中不会有香味,但还是熏得她头晕脑胀。
仪式开始,音乐响在耳边,短暂的驱散了舒青晗的晕眩。她神志略清明些,兀自坐直了身体。
洁白的房间里,只孤伶伶的坐着舒青晗一个人。
忽地,周围的空间如水滴般荡漾开来,一幅画缓缓从虚空中飘出,落到了她眼前。
是那副画。
蓝黑色水里的鲨鱼静静泛着冷光,氛围冷冽沉闷,这幅画是舒青晗十五岁时画的,画上的每一寸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正的葬礼那天,她把这幅画放在了奶奶的遗像旁,所有人来参加葬礼的人都看到了这幅画。
但现在,左上角处竟然出现了一小块亮黄色的光晕,就像是海上初生的太阳。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海水中,温暖了那条鲨鱼。
这是什么?
舒青晗茫然的眨了一下眼,想要凑近看看,画却又一下子消失了。
她从梦中醒来,头顶的天花板一如往昔。
“小小姐?”这时,传来了老管家在外面敲门的声音,“您想不想吃一些下午茶?”
“吃。”
“那我先下去准备。”
舒青晗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将被躺皱的床单整理好,回身关上了房门。
下了楼,下午茶的几个点心盘已经放在了桌上。是她自己的餐具,从家里拿来的。
“小小姐,有红茶、伯爵茶、白茶、柠檬水、奶茶、热巧克力、橙汁和咖啡,”老管家等在下楼的拐角处,问,“想喝哪个?”
咖啡喝腻了,于是舒青晗说:“茶吧。”
“好。”
老管家又转进厨房准备,她坐到了沙发上,捏起一块点心咬了口,拿出手机回了回消息。
“小小姐,家里有的茶我都泡了一壶,”不一会儿,老管家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出来,“喝不完的你带回家去,慢慢喝。”
舒青晗嘴角抽搐了两下,望着面前的八壶茶水,“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还好,好好,”老管家笑眯眯的,将茶壶盘放到了桌子中央,“年轻人,多喝点水好。”
“对了,我问您个事,”舒青晗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之前我画的那副蓝黑色的画,有一条鲨鱼的,现在在哪您还记得吗?”
“蓝黑色……鲨鱼……”老管家懵了一会儿,“有印象……但我有点记不清放在哪里了,我再想想。”
舒青晗笑眯眯的点点头,继续低头吃点心喝茶。
吃过下午茶,她又上了楼。
舒青晗不想过多的挪动皑婵的房间,所以每个地方也是简单的进行打扫和擦拭就结束。
开门进了书房,桌上摆着一张合照。小小的舒鸿天和小小的她站在皑婵旁边,后者伸出手搂住她们两人的肩膀,祖孙三人看着镜头,笑得暖融融的。
她伸出手,用布蹭了蹭相框上的玻璃。
这里可能有灰——
脑子里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舒青晗的身后突然传来“嘎吱”一声。
她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过头,惊讶的看到了身后的书架上竟裂开了一条缝隙。
这里什么时候有个暗格?
一路打扫过来,也不是没有发现各人屋中的各种暗格机关,但舒青晗没有想到皑婵的房间里竟然也有一个。她之前从来也没有和她说过。
所以说,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皑婵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那她到底还要不要看。
舒青晗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伸向了这道裂隙。
就看一眼。
手指伸入黑暗,摸索到一个硬邦邦的角,她愣了一下,胳膊用力,将这个东西拽了出来——竟然是那副画。
是谁将它从葬礼上拿了回来,又是谁将它藏进了这里。舒青晗看着这幅画,眼神下意识的在整幅画上扫视了一圈。
左上角并没有梦里的那块光晕,目光所及的一切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那副画一模一样。
果然是梦。
舒青晗出了口气,想循着原轨迹将这幅画再放回去。
她用劲拎着画框的一个角,却猛然感觉到手下的突起格外陌生。
不是属于油画的笔幅,反而像是……一行盲文?
她很肯定的是,这些小突起不是经由她手。那么它既然会出现在这幅画里,这幅画又出现在皑婵书房里的密室里,那么,它们就绝对不是偶然为之。
所以,是什么暗语?皑婵留给她的?还是那个把画放在这里的人留给她的。
舒青晗将画放到桌面上,在凳子上坐下,闭上眼睛,将手放到了左上角处细细摸索。
之前闲来无事,她也曾琢磨过盲文,长的她不会,但短的句子她还是可以分辨的。一顿摸索过后,舒青晗又发现它不是盲文。
答答滴滴滴答滴滴滴滴答滴滴滴答答……
这是………
摩斯密码。
舒青晗从抽屉里拿了张白纸放在手边,一边摸一边在纸上记录。半个小时后,她望着纸上长长短短的文字,怔怔的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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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都
爱你
原来,左上角,真的有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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