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孙妍妍父母的到来让江临峰打了脸。
老两口接到市局电话是在大上周五,花时间安顿好家里事他们周一便搭上火车来到封州。
他俩倒了一次火车,到达封州市刚好是早上七点二十分。
在车站旁的小店两人草草吃过早餐,按照电话里的地址来到市局门。
因为在资料上见过两人照片,周贺楠上班时一眼将两人认出。
上前交谈确认了身份又在门卫处做过登记,周贺楠把他们带入楼内。
江临峰接到信息赶到时见到的正是这样一番景象。
穿着朴素的两人拘谨地坐在警局接待室。
谈话期间孙母一直小声啜泣,江临峰把本次谈话主导权交给周贺楠,他在旁做补充提问。
原来孙妍妍并非孙父孙母的独女,两人还有个儿子。
儿子小孙妍妍8岁已于2017年结婚,孙子今年8月份刚好满2周岁,因为儿子离异,孙子一直由老两口照顾。
这个年纪的孩子离不开人,老两口接到消息后不能及时赶来也是困于找不到合适的人照看孩子。
根据调查得到的信息孙家户口簿只有三页,孙妍妍那页上写着独女,并没有儿子的信息。
江临峰立即向孙父孙母提出这个疑问。
孙父解释因自己是老师,当年生二胎会丢掉工作。
原来孙父是当地某公立学校的物理教师,已于前年退休;孙母是位啤酒厂车间普通工人,在上世纪末随着下岗潮结束了她短暂的职业生涯。
他和孙母在偷偷生下儿子后便把他登记在老家亲戚名下,亲戚在农村务农,村子不大又都相互认识,村民们也都私下里这样干。
直到儿子该上幼儿园了,孙父孙母才将他接回身边抚养。
说至此处,孙母仿佛被谁旋动了调音钮,哭的更加大声也更加凄惨。
她哭述着在当年环境下她与孙父养大这两个孩子有多困难,整天担惊受怕,像做贼一样。
又讲到孙妍妍是如何被穷小子刘富春骗走私奔,这一奔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与他们联系。
江临峰瞧出来了,他俩面前桌上那半包抽纸根本不够孙母用,索性起身把自己桌前的抽纸也递过去。
送走两人后江临峰觉感觉自己脑子里还回荡着孙母呜呜哇哇的哭声,这直接导致他中午也没休息好。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想到下次与孙父孙母见面免不了还要经受这种精神折磨,对案件毫无头绪的江临峰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下午到单位他直接去自己车上翻出闫队给的名片叫上队员贺黎和王岳西按照名片地址开车来到永天写字楼楼下。
封州市地处北方,属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
这种气候的特点是四季分明,春季风大偶有沙尘暴出现,夏季短且日照强,秋季降温较快昼夜温差较大,冬季寒冷而漫长。
他们开的这辆公车停在市局后院,晒了足足一上午加一中午,人坐在黑色的座椅上能感受到烫意。
因并不是正式出警,三人只着便装。
永天商业楼A座,一层大厅悬挂着楼层示意图。12层共有5家公司,1204至1205是三千信息咨询有限责任公司。
永天商业楼楼体是个标准的长方形,长度约有60米,出了电梯,长长的走廊将这层楼其一份为二。
而1204和1250都位于阳面。
这天的天气很好,天是北方秋季特有的深蓝色,没有一片云。午后刺眼的阳光裹挟着热意透过窗子直直照进室内。
江临峰推开玻璃门时被地面白色瓷砖反射的光晃到眼睛,他站在门前微眯起眼。
贺黎和王岳西跟在他身后也停下脚步向室内看去。
五六十平大的办公室内摆着四套办公桌椅,每台桌子上各有台电脑。
此时一男一女分别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着。
南侧靠窗有台打印机和饮水机,西侧被玻璃隔断隔开,贴着总经理标识牌的门此时正大开着。
开门声惊动了正在屋内办公的两位职员,他们抬起头看向江临峰问道。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找谁?”
江临峰松开门把,走进屋看着提问的女职员回复。
“您好,我找你们总经理聂睢。”
见来人是三位身体健硕的成年男性,中年女职员似乎有些紧张。
她让江临峰稍等片刻,自己起身快走进总经理室。
整间办公司很安静,男职员只在刚才抬头看了看他们便又低头打起字去了。
键盘敲击声夹杂听不真切的对话一并传到江临峰耳中。
很快女职员从总经理室内走出,微笑着请江临峰三位进屋。
江临峰绕过两个工位跨入玻璃隔断内。
隔断里空间要比外面小,最多不过三十平。
最西侧靠墙处摆放着一排五节柜,柜子前面有套稍大点的木质办公桌。办公桌对面是张黑色双人布艺沙发,沙发紧挨着玻璃隔断。
木质办公桌和沙发之间仅能容纳一人。如果沙发上坐满两人,那么坐在沙发内侧的人想要出来外侧的人得起来给他让位才行。
此时,办公桌前坐着位女士,正低头查看摊在面前的纸质文件,披肩长发散下来遮住她大半张脸。
也许是感到室内光线过于刺眼,窗口安装的百叶窗帘被拉到窗口约五分之二处。
被百叶窗帘遮住的光,投射出的阴影刚好将她上半身笼住,未被窗帘遮挡住的光有一部分斜照在那棕色的办公桌桌面上。
站在江临峰这个角度,借着光能看清漂浮在空气中微小的灰尘。
封州市10月初开始供暖,这人身着黑色长袖衬衫,衬衫的袖子被挽到肘关节下,漏出的前臂又白又细。
“聂女士您好,我是……”
江临峰的话被打断,打断他说话的是聂睢抬手敲击桌子发出的咚咚声。
江临峰眯起眼。
他盯住坐在桌后不曾抬头分一丝视线给他们的人。
同样贺黎和王岳西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聂睢。
“我手头有点急事马上忙完,三位警官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坐下稍等会儿,不用客气。”
交代这些话时聂睢依然没有抬头,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确实很忙,他加快了翻看文件的速度,面前的文件不断被翻出哗啦啦的声响。
江临峰却在听到聂睢开口说话后在心里暗叫糟糕。
因为这分明是男性的嗓音。
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江临峰讪讪地收回含有敌意的目光。
同时为缓解尴尬,江临峰慌乱地招呼着贺黎和王岳西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女职员搬来的那把折叠椅上。
小口啜饮着中年女职员递过来的水,江临峰猜想他们今天大概率不会有任何收获了。
他开始后悔,孙妍妍失踪案或许最开始就不该找闫国寻求帮助。
留给江临峰胡思乱想的时间并不多,大约五分钟后聂睢收好桌上文件装入一个蓝色文件盒中,站起身打开柜子将盒子推入其中。
江临峰注意到柜子里满满当当全都是同样的文件盒,如果一个文件盒代表一个委托……
想到这江临峰挑挑眉,聂睢放置好文件转身,他又调整好表情摆出毫不关心的模样。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是聂睢。”
江临峰赶紧起身,少了额前长发遮挡在彻底看清聂睢长相后,他刚刚准备好寒暄和赔罪的话都堵在了喉头,就连握手的姿势也几乎僵住了。
江临峰到底是警察反应速度极快。
快到除去聂睢,身边两位队员并没有发现他曾呆愣过。
他硬挤出微笑做完自我介绍,将贺黎和王岳西也引荐给聂睢,聂睢与他们分别握手后又招呼他们三位坐下。
直到聂睢站在他们三人面前,江临峰才发现这人身高竟与贺黎差不多,而贺黎有182公分。
刚刚他一头长发又坐在那里,才会让江临峰对其性别产生了误会。
思及此事已经过去,道歉相当于是再次提起,怕是会引得双方都难受,江临峰索性岔开话题,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想必闫队已经向你提起过我们,那我就直说了。我想问问关于这起案子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聂睢听江临峰说完笑着摆摆手。
“江队长,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与闫队从前年开始就没联系了,他并没有提前和我打过招呼,我对您所说的案件更是完全不知情。如果可以还请您对案件做个详细介绍,或是将案件相关资料借我查阅,只有足够了解案件我才能判断是否有线索提供给贵处。”
听到聂睢的回答,江临峰有些失望。
他知道做生意的人办事比较圆滑世故,他在来封州之前跑案子时也曾和不少生意人打过交道,熟知他们的套路,也有应对法门。
虽然刚与聂睢有点小误会,但江临峰见聂睢似乎并不在意,还以为他很好相处,没想到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将手里的玻璃杯放在沙发扶手上,江临峰双手抱于胸前,身体向椅背靠去。
熟悉江临峰的人都知道,这是江临峰以往查案问询犯人时特有的姿势。
“聂总咱俩都挺忙,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无论是钱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只要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我能满足的一定尽量满足。但是我超过我能力以外,恕我爱莫能助了。”
陪同江临峰前来的贺黎和王岳西虽然一直在场,此刻却完全不明白事发生了什么事。
前一句俩人还客客气气地聊着,怎么江队突然就生气要掀桌子了?
聂睢和江临峰是初次见面,他没有像贺黎和王岳西般了解江临峰,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江临峰所说并非什么好话。
聂睢盯着江临峰防备的目光笑着解释。
“误会误会,闫先生确实没有和我提起过您要来的事,我之所以能在您做自我介绍前认出三位身份是因为你们穿的鞋。”
江临峰、贺黎和王岳西三人立即低头向自己的脚上看去。
那是三双一模一样的警用皮鞋。
“实不相瞒,从营业起我公司也同警务人员打过不少交道所以我能辨认出绝大部分警用物品。当然仅凭鞋断定您三位的身份还是过于武断,恰巧您身边这位王警官我几年前去市局找闫队时曾见过他,还有点印象。”
聂睢讲这番话时视线落由江临峰转到王岳西,见王岳西没有接话,只好将视线再次投回江临峰,他继续说。
“您今天来找我想必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既然您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直说吧,我公司确实能查到些用正当手段查不到的事儿,但我们从不乱用这些消息。受理的委托能帮助警察侦破案件对此我们也觉得十分光荣。这些年来我们提供给警方的线索也不少,只是碍于保密协议绝大多数并没有公开。”
这话一出,两方人再无猜测和隐瞒,江临峰也起身再次同聂睢握手致歉。
无论是被误认成女性还是被误会不配合,聂睢好像都不在意,他只是关心地问起案情。
江临峰把孙妍妍失踪案简明扼要地同聂睢讲完,聂睢听后表示如果可以他想看看详细笔录。
笔录不能带出市局,江临峰提议改日约个时间带聂睢回趟局里。
择日不如撞日,聂睢表示他现在有时间,可以陪他们去市局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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