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山
夕阳照进这个晦暗的窝棚，一具残破的尸体出现在楼荧眼前。
楼荧僵立在原地，慌忙低下头，又看到地上的血脚印。
她后退几步，远离了这个小窝棚。
周晓语站在她身边，说话额语气近乎机械，“我六岁的时候，听到堂弟跟他的父母吵架，说等他们老了，要把他们都送到山上去。”
“我问妈妈，送到山上去是什么意思？”
“我妈不肯告诉我。”
“等我长大了，才知道，送到山上就是送到山上。”
楼荧跟王曼曼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晓语。
“走吧。”周晓语转过身，“这里是新修的，以前他们都送到另一个地方。”
楼荧被这话语的含义钉在原地，刺骨的寒意从地底冒出来，渗入她的脚底。
她恍惚地想着，还有另一个地方……
居然还有另一个地方！
怪不得这山中的怨气与浊气这么重……
这些人到底这样做了多少年！
周晓语的身影越来越远，沈昉之抓着两个游魂一样的女孩子，跟在后面。
随着目的地的临近，浊气与怨气越发浓重，楼荧渐渐意识到，这座山的浊气来源就是周晓语说的那个地方。
她快走几步，把周晓语拦在身后。
在山路的尽头，是一个黑洞洞的石窟，源源不断的浊气从石窟深处涌出来，而石窟的洞口，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一双白森森的眼睛紧盯着他们。
“李婆婆……”周晓语喃喃道。
丧尸不为所动，依旧在原地坐着。
双方静静站在石窟前对峙。
太阳越发西斜，浊气的流动突然变得紊乱起来。
“它要升级了！”沈昉之突然出声，掌中扣着的黄符与桃符倾泄向李婆婆。
“呵呵——”被击中的丧尸喉间发出嘶哑的叫声，双眼流出一行血泪。
楼荧剑锋扫过，把丧尸从石窟的洞口逼开。
丧尸轻轻一跃，跳到远处的树上，她的身形灵活到不可思议。
“它强化了自己速度，你们小心，戴好护身符。”沈昉之皱眉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符咒，开始给楼荧套buff，加力量，加身体恢复能力，加五感敏锐度……
被打断升级的丧尸可没有了刚才的好脾气，它尖啸一声，双脚一蹬，从树上冲向了楼荧。
楼荧手中的桃木剑一撩，把它从身前扫开，丧尸反手抓住桃木剑，狠狠往下一咬——“咔擦。”
桃木剑上瞬间出现一个明显的缺口。
楼荧的震惊地看着桃木剑上的缺口，“它好像……强化了自己的牙齿。”
丧尸站在原地，不断咀嚼着嘴里的木块。
“楼荧。”周晓语的声音沉郁，“李婆婆生前眼睛跟耳朵都不大好。”
“啊……所以它刚刚想要强化眼睛？”楼荧不由有几分唏嘘，虽然李婆婆已经死去，但是她的思想仍旧影响着这具残留在人间的□□，“它的速度很快，力量也不弱，你们站远一点，注意防御。”
楼荧的左手出现一把新剑，她双手持剑，猱身而上。
被打断进食的丧尸嘶吼着抓住楼荧的桃木剑，想要估计重施，再咬下一块木头。
“嘶——”丧尸放开剑，大叫着捂住嘴。
被灵力强化的桃木剑变得坚硬无比，连丧尸的牙齿都差点被硌下来。
楼荧双剑齐出，在丧尸干瘪的身体上划出好几道伤口。
丧尸吃痛，双手一通乱抓，都被双剑挡下，它见奈何不了楼荧，又跳上了树，站在树梢上，双手下垂，流着血泪的白眼珠恨恨地盯着楼荧。
沈昉之双手持续不断地结出手印。
突然，一层半透明的罩子笼住了所有人，将他们与石窟隔离开。
绝阵已成，沈昉之松了一口气，“把丧尸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阵中，不要让它获得补充浊气的机会，它一直在拖时间。”
“嗷嗷——”浊气断绝，丧尸焦躁地大吼出声，再也不管打伤过它的楼荧，直奔着石窟而去。
“砰——”丧尸重重地撞在了阵壁上，楼荧紧随其后，用桃木剑的豁口勾住它的后领往后一带。
沈昉之一阵气血翻涌，险些吐血。
“给！”王曼曼把手里抓着的一把符咒分给周晓语一半，“楼荧，会放风筝吗？”
“妥妥的！”楼荧的双剑不断攻击着丧尸，逼得它只能离开阵法边缘，把速度提到最高，左躲右闪。
丧尸的战斗技巧似乎在对战中获得了磨练，它的闪避越来越厉害，楼荧很难对它造成有效攻击。
见此，周晓语在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激发手中的雷符。
碗口粗的雷电瞬间击中了丧尸的后心，炸出一大块皮开肉绽的伤口，丧尸吃痛大叫，甩开楼荧，直冲周晓语而去。
它的速度太快，王曼曼不敢耽搁，马上激发了手中的火符，白惨惨的火球附在丧尸的伤口上，不断地灼烧着，散发出阵阵恶臭。
“咦？这样都能打得到？我果然是天才！哈哈哈哈~”王曼曼一边跑一边仰天大笑。
楼荧无语地看着旁边面色越发不好看的沈昉之，心想，宝贝儿，哪里是因为你是天才，明明是你们触发符箓，沈昉之精准导航，他就是你们的北斗系统啊！
楼荧挽了一个剑花，在丧尸背后的伤口上狠狠一绞，丧尸回身就给了她一爪子，楼荧往后一跳，避开这一击，继续跟丧尸打得有来有回。
等到两位室友站定，她转身就跑，用符箓再次对它进行攻击。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丧尸站在原地不动了，此时它已经被雷电跟火球烧得面目全非，青灰色的皮肤变得焦黑，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唯有它的双眼，依旧白得吓人。
“嘶哈——”它绝望地大叫一声，白眼珠中的血泪汩汩而出，它的眼睛极快地干瘪下去，遍体鳞伤的身体迅速恢复。
楼荧再等不得，双剑在丧尸身上削下一块块恶臭的皮肉，仍赶不上丧尸恢复的速度。
终于，丧尸的眼眶变得空空荡荡，它伸出手，抓住楼荧的双剑，空空的眼眶看着楼荧。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沈昉之粗重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楼荧心急如焚，沈昉之倒下的话，没有人可以主持阵法，一旦丧尸获得了浊气的补充，四人之中，只有她能跑掉，其他人必死无疑。
“用灵石，用灵石，用灵石！沈昉之！”她在心中默想。
一股强烈的灵气传来，楼荧的心中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丧尸的脑袋，慢慢转向了沈昉之，她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挡在了丧尸前面，双剑护在身前，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撞击。
楼荧的胸中血气翻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它，变得更快，力气也更大了。
但，这一定是一时的，毕竟万物都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楼荧擦掉嘴角的血迹。
只要撑过这一阵……
它，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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