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荧是被疼醒的。
体内的真气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疯狂循环，从小周天到大周天，直至未曾开拓过的奇经八脉，尖锥一样的痛楚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身体。
而新生成的真气堵满了她的身体，从经脉到肌肉，涨得她的皮肤几乎要裂开。
她的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楼荧停不下真气的循环，只能忍着痛，把新生真气慢慢梳理到丹田中。
然而新生的真气一到丹田，就跟着旧真气跑了，加入循环大军，楼荧差点被气笑了，却不敢停下来。
就这样，真气一边生成，楼荧一边梳理，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即将崩溃，又未崩溃的微妙平衡中，直到楼荧脑中传来“轰——”的一声，她的身体好像冲开了什么桎梏，全身的毛孔都沉浸在一股暖洋洋的热潮中，空间中的灵泉水位迅速见底，又有外部的热流不断向她涌来。
她全身的真气被压缩成一小团，变成了另外一种力量，在一轮一轮的循环中不断壮大，楼荧几乎沉溺在这样的快感之中。
“楼荧！楼荧！”
耳边传来室友焦急的叫喊，楼荧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住贪婪的**，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王曼曼擦去眼角的泪水，“快看看你的朋友。”
沈昉之面无血色地靠在巨型靠枕上，皮肤上一块块可怖的紫红斑痕时隐时现，浑身颤抖着，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样的惨状让楼荧一下子就懵了，她下意识地抓过沈昉之的手，探入一缕真气查看他的身体。
那股真气却像泥牛入海，渺无影踪。
嗯？
楼荧定了定神，小心控制着真气，越探越想落泪。
沈昉之体内的经脉寸断，仅在丹田留下一缕真气，勉强勾连着身体的气脉。
真气行至丹田，楼荧放开控制，她的真气自动自发地与沈昉之的融在了一起。
她想起灵泉可以疗伤，一探，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泉眼跟一溜儿空瓶子。
怎么办？
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楼荧的心脏砰砰跳动着，体内的真气又一次开始鼓动。
看着沈昉之苍白的脸色，她咬咬牙，“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楼荧把沈昉之抱在怀里，两人双手交叠，变异的真气从她的体内缓缓渡到沈昉之的身体里，进入沈昉之的经脉，随着沈昉之自己的真气进入丹田，融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地进入新一轮的循环。
渐渐的，进入沈昉之身体的真气越来越多，他丹田中的真气越发壮大，气脉越发稳固。
楼荧却越来越吃力，修炼得来的真气渐渐不够供给，连丹田中的真气都被迫调动出来，送入沈昉之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沈昉之身上的斑痕终于褪去，气脉也平稳了。
楼荧感受着丹田内仅剩的一丝真气，苦笑道，“睡吧，他没事了。”
她伸手拿过那个巨型靠枕，垫在自己身后，抱着沈昉之，头一歪，就沉沉睡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
越野车的窗户被敲得震天响，周晓语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喊道，“马上移车，马上移车！”
“哎哟，是活人呢？”
周晓语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瞌睡全醒了，她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老妇人，“大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唉，别提了。”大娘摇摇头，“昨晚我在老姐妹家多吃了两杯酒，就住她家了，今天早上一起床，发现他们夫妻俩都站在我房门口呢，叫也叫不应，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就不像正常人。我吓得要死，爬窗户逃了出来，结果外面，嗨呀！”
“外面怎么了？”周晓语追问道。
“外面全是这样的人！一看到我就追上来了！我赶紧骑着电瓶车跑出来了！”大娘拍拍胸口，明显还有几分后怕。
周晓语继续问，“大娘，您为什么觉得他们不是活人？”
“路上有个人张着胳膊拦我，我拿手推了一下，那胳膊，是凉的，一丝热乎气都没有！”大娘说着，还打了个寒颤，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们几个小姑娘赶紧离远点，我也要回家去了。”
“大娘，等等。”楼荧声音沙哑，勉强喊住了大娘，“您确定他们是死了吗？如果是生病了呢？要是传染病的话，你回村不就把病毒带回去了？”
“哎哟，哎哟，你说的是啊，那可怎么办呢？”想到前几年的传染病，大娘一下就慌了神。
楼荧想了想，“反正我们已经说了这么久的话，要是传染病，我们也跑不了。要不这样子，我们去那个村子看看，你先这等着，这要不是病，我们再送你回村。好吗？”
“好……好吧。”大娘指着身后的来路，“这条路直走，走到底就是李家村了。我在这等你们啊。”
“楼荧，你怎么样了？”王曼曼关心地问。
“还行，嘶——”丹田里的真气大概恢复了四分之一，楼荧把沈昉之挪开，一下就牵扯到麻木的大腿，又酸又麻的感觉让她呲牙咧嘴，赶紧调动真气来消除麻痹。
空间的灵泉又攒了薄薄一层泉水，楼荧舍不得喝，拿出几杯热豆浆，给大家润润喉咙。
三人刚刚垫了垫肚子，李家村就到了。
楼荧看着村子上空冲天的黑气，拧紧了眉头，她从空间里拿出三根棒球棍分给两位室友。
周晓语拿着棒球棍挥舞了几下，纳闷道，“这玩意儿是合法出售的？”
“嗯。”楼荧带头走进了村子，“小心点，你们俩跟在我后面。”
李家村浇筑了水泥路，道路边是带院子的平房，院子围了篱笆或围墙，跟大平原上的每个村子都差不多。
只是村里既没有鸡鸣狗叫，也没有鸟雀啾啾，安静得过了头。
清晨的风还带着几分寒意，吹过楼荧的胳膊，冻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嗒嗒……嗒嗒……”院子的门后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楼荧悄声走进，蹲下身，就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布满皱纹的脸上又堆叠上层层尸斑，花白的头发蓬乱着，闻到浓郁的活人味道，它兴奋地掰着铁门，摇晃起来。
“嗒嗒……嗒嗒……”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光着的脚接近铁门，然后不断撞门，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啊——”王曼曼被人头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呵呵……”村子里的丧尸骚动起来，向着三人走来。
“去那里！”周晓语四下一看，就抓着王曼曼就朝对面一个破败小院跑去。
小院的篱笆东倒西歪，大门根本合不上，三人匆匆带上门，就钻进了院中那座肮脏的小房子。
油脂酸败的气味混合着排泄物的臭气直冲几人的脑门，楼荧差点晕过去，从空间里拿出口罩戴上，还是憋得满脸通红。
“呵——呵——”
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像一个喘不上气的老人。
三人噤声听了一会儿，楼荧指了指里面的小房间，周晓语跟王曼曼点头，迅速地跟在她的身后。
房间里确实躺着一个老人，他近乎**的干瘦身体上遍布着尸斑，双眼浑浊，嘴里发出不断的呵呵声，看到她们三人，更是兴奋，不断挥舞着枯枝一样的双手。
楼荧被骇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周晓语双唇颤抖，“这……他是活人吗？”
楼荧拿出一双□□手套戴上，“我……我控制住他，你们试试他有没有呼吸。”
王曼曼用力点点头。
楼荧刚握住老人的双手，就知道不用试了，这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啊！”王曼曼捂着嘴，轻声惊叫着抽回手指。
老人的嘴巴不断张合，想要咬住王曼曼的手。
楼荧从空间里拿出一袋一次性手套，“别试了，你们戴上手套摸一摸就知道了。”
一接触到这具毫无温度的身体，周、王两人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俩脱掉手套，双手紧紧交握，汲取着对方身上的体温。
楼荧退后几步，看着这具仍在手舞足蹈的“尸体”，不知该拿它怎么办。
“他……现在算是什么？丧尸吗？”王曼曼的眼中仍有几分惊惧。
“反正不是活人。”楼荧苦笑。
“我猜，他的食物反而可能是活人。”周晓语补充道。
王曼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是正常的啊，大家只是脾气有点差而已。”
楼荧跟周晓语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轻拍着安抚王曼曼的情绪。
“如果他是丧尸，外面的人也是丧尸，那我们……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杀……杀了……它？”周晓语说完就捂住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嘴里说出的话。
三人齐齐被话中隐含的意思震得打了个寒战。
“晓语说得对。”过了好一会，楼荧反应过来，拿起棒球棍，在丧尸的身上反复比划，却始终下不了手，“我……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但是，他还是一个人的样子，我……我……”
“可是，楼荧，如果这个世界都变成了这样子呢？”周晓语拿着棒球棍站在她旁边，“我们必须学会在这个世界生存。”
无言的沉默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小房间里蔓延，三人围着这个丧尸，不断捏紧手中的棒球棍，又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周晓语越过楼荧，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棒球棍，结结巴巴地问道，“打……打头吗？”
“是……是吧。”短短两个字，楼荧却说得十分艰难，似乎话一出口，就会宣判一个人的死刑。
周晓语躲过丧尸的双手，来到床头的位置，高举双手，卯足力气，砸向丧尸的头颅。
挥舞的双手掉回了床上，兴奋的呵呵声也一齐消失，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徒留三人粗重的喘息。
“哐当——”周晓语手中的棒球棍掉在地上，她蹲下身子，捂住嘴，不住地干呕着。
王曼曼上前抱住她，祈求地看着楼荧。
楼荧仍没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拿起地上的棒球棍，扶着周晓语离开了这个房间。
慢慢地，周晓语停止了颤抖，她站起来，重新拿起棒球棍。
楼荧深吸一口气，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下一个，我来。”
“呜啊——呜啊——”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
丧尸们又兴奋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聚集。
楼荧将门推开一条小缝。
丧尸聚集在正对门的院子门口。
她迷茫地看着她的室友，“我们……怎么办？”
布洛芬，让我复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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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他是丧尸吗？（重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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