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韩玉筝站起来,开始收拾行军要用的东西。

一包银针,几味药材,足矣。

“他们怎么回事?”姚复不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纳闷地问刚走到他身边的应瑕。

应瑕仍是一幅沉静的表情,幽黑的瞳仁似乎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海渊,她缓缓张开朱红的唇:

“谁知道呢。”

姚复忽然感觉身边的人从未认识过,她脸上那一抹微笑熟悉又陌生,温柔又狠厉,掺杂着嗜血的美艳。

“你威胁他们了?”姚复皱着眉问,上下审视着应瑕。

应瑕噙着那一抹笑,眼底也染上三分笑意,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寒意,她微微抬头,说:“也许吧。你要责怪我吗?”

姚复第一次拥抱应瑕,他把下巴搭在对方肩上,沙哑着嗓音说:“不,我不会责怪你。”

除非是无法接受的背叛。

应瑕脸上的笑意更为浓郁。

到了下午起营的时候,姚复又穿上了作战时穿的铁甲,微笑着看着列阵的军士们。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陈重熙过来,不由有些担忧地俯首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里头坐着的应瑕:“他们不会跑了吧?”

“他们跑不了。”应瑕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眼神都不曾分来一个,口中却淡然道。

姚复颔首,放下帘子,坐直了身子。

不多时,两道白衣出现在军营门口,这两人确实有一点司空谷那味,搞的仙风道骨的。姚复舔舔微微干裂的嘴唇,不作评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来的不止陈重熙夫妻两个,韩玉笙夫妻和陈屿灵都跟着过来了。

姚复举起剑示意,齐刷刷的军队分开一条道路,姚复骑着马走到前面去,看了韩玉笙一眼,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陈重熙眼周红肿,看样子哭了不少,韩玉筝眼尾也微微泛红,大约也哭过了。倒是韩玉笙面色无异,反而笑着说:“我来毛遂自荐。”

姚复挑眉,问道:“可是我在武陵时未曾听过你博学多才的名声。”

“我是没有才名。但我不是自荐做谋士的。”韩玉笙继续笑着说,“我来自荐领兵。”

一说领兵,韩玉笙眼中甚至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一个政权的领主天天亲征也不是事,姚复早就在为此事发愁了,听到韩玉笙的话的确是高兴的。不过韩玉笙看着确是不甚强壮,也不知能不能上场打仗。

韩玉筝看了韩玉笙一眼,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陈重熙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按计划行事。”

韩玉笙笑说:“大人也以貌取人吗?兰陵王、韩子高貌若好女,不也能领兵入阵?”

“那你也做个面具戴在脸上好了。”姚复笑着调侃,又从腰间拿下一块兵符,丢给韩玉笙,“这是汉昌一万二千将士的兵符。为韩将军牵马!””

立刻有卫士为韩玉笙递上了成套的盔甲,又有人牵来一匹好马。韩玉笙没接盔甲,只接过马缰,对着姚复抱拳行礼:“承蒙姚大人恩情,韩某定不负所托。”

接着他便牵着马往营帐处走去。

姚复戴上兜鍪,扬起马鞭,喊道:“起营,往长沙去!”

“得令!”将士们齐齐呼喊。

应瑕掀开马车的帷幔,朝着陈重熙抬抬下巴:“上来。”

韩玉筝抱起陈屿灵,率先上了车,坐在应瑕身边。陈重熙犹豫了一下,终于上去了。

车轮荡起的黄沙终于盖住了汉昌城。

军马与驿使所行速度确实不同,一路上照顾着伤口,压低了速度,算上翻山渡河的时间,也不过一日有余便到了长沙。

长沙从前也是长沙府,是鄂州治所。百年前长沙出了个仙人,自称“须弥芥子”,留下来三个预言,一是泰山地动,太子无德;二是紫薇星弱,后宫祸政;三则是荧惑守心,国将大乱。一开始也没人当回事,只是预言一出,三年时间,泰山地震,死伤无数,皇帝废了太子;十年时间,皇后临朝称制,祸国乱政,百官拥立幼主,鸩杀了皇后。

预言接二连三应验,由不得天下人不信了。新帝心中畏惧,想杀了须弥芥子,可她也许真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仙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踪迹。朝廷只得拿长沙开了刀,将长沙府降为县,并入了岳阳城。

姚复听着新涂讲故事,也不过付诸一笑。

“哪有什么仙人。”姚复笑着说,“唬人的把戏罢了。要真是预言,怎么不见皇帝励精图治,偏还放着屈郢在东南为患。再者,长沙贬府为县不是因为长沙王贩卖私盐么?”

本朝已经没有了封同姓王的规矩,长沙王就是那个特例。他是故事中的皇后最宠爱的儿子,也深得圣宠,十几岁就开府封了王,却听信谗言走私盐铁,东窗事发之后便刎颈自尽了。陛下震怒,却又不好拿死人发泄,只好将长沙贬作了岳阳底下的一个县城。

可这人也实在矛盾,长沙王活着他生气,死了又伤心,竟给修了座奢华的陵墓,建了几间庙宇供奉长沙王。现在长沙还有大王庙受到香火供奉。

新涂往篝火前坐了坐,火光映衬在铁甲上,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都过了百年了,这故事也只在长沙传了。我爷爷都不一定听过这故事呢。不过咱们确实可以去大王庙拜一拜,灵的嘞。”

预言横空出世时大梁正值繁华盛世,那一会儿大王庙可谓香火不绝。这些年民不聊生,庙宇便也荒废了下来。

“行,”姚复点点头,“有纸没?”

新涂从身上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信手撕成两半,又掏出一支带了干墨的笔来递给姚复:“我就剩这一张了,你写完了剩下的白纸记得撕下来给我。”

他给应琼的信才写了一半不过。

“那你等不到了。”姚复低着头回了一句,把那纸张撕成□□片的小纸条,拿着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楚”“齐”“晋”一类的字眼。

新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姚复满意的把那□□张小纸条收起来,说:“明天去大王庙求个国号。你这是什么表情,没纸了就去外面买。”

然后他就掀开营帐去睡觉了。

好心撕给他半张纸就干这种事。新涂有些气愤地抱胸看着跃动的火光。

陈重熙和韩玉筝坐在不远处看星星,见姚复走了才坐过来。陈重熙往四周看了一圈,又见姚复进的那顶营帐熄了灯光,方才问新涂:“你打算打定州吗?”

新涂抬起眼皮,有些不解:“是啊,屈郢要打定州啊。我爹娘可是都在启封呢。”

“秋日属金,又碰上白虎七宿登天,肃杀之气蔓延,适合领兵打仗。”陈重熙脸色凝重,“但是近日有荧惑守心之象。”

定州对应房宿和心宿,荧惑守心之象放在不同的阵营却有不同解释。新涂抬起头看向夜空,看见火红的荧惑,说:“荧惑守心……不是朝廷要遭灾?”

“方才有彗星。”陈重熙继续说,“帚把朝东,说明屈郢得势。”

新涂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立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姚复的营帐,才低声说:“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屈郢打的齐州!”陈重熙也站起身,蹙着眉争辩,“星象要和人事结合起来看的。何况现在——”

“我不说了。”陈重熙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大了,急急止住话音,又坐了下来,“岁星将由翼轸入井参,屈郢现在还没有要打赣州的打算,你领兵去打赣州或巴州再好不过。”

新涂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沉默不语。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重熙也抬头看向那一片星海,“你自己把握。接下来他肯定回定州……他什么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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