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真好看。
这是涂蓓蓓和他四目相对时心里产生的第一想法。
她本该直接走向矿泉水货柜，不过，因为他正站在饮料区域，让她反而有些紧张，紧张到不敢上前。于是从收银台走过，经过薯片区域，先停留在此，看看最近新出的口味，脑子里却想着，他的睫毛像打了霜，眨眼时，似乎将眼眶中没有蕴含的泪水也滴落了下来。
液体对着货柜映射的灯光，闪亮着，滑在了看起来冰冷的侧脸上，他没有像人鱼公主那样蒸发成泡沫。水珠继续向下，掉在了棱角分明的下颌。
薯片货架在他身后，涂蓓蓓手指在包装袋上划过，没忍住，再一次悄悄地，微微侧头打量他的背影，眼睛勾勒着景象。他的脖子没有戴围巾，所以自己能看清他脖颈的骨架，皮肤很白，涂蓓蓓又想着那滴不存在的泪不应该挂在下颌，而应该逐渐向下，超市里的空调热气很足，或许泪水这时应该转化成斑斑点点的汗水，贴在他脖子上。
而她要做的，就是用笔，将这幅无法用言语表达出的场景，在纸上速写出来，笔是弦乐，他是静物，她想用恢弘的弦乐叙事，仿佛这样他才能在她的画布中流动，才能记录出静物此刻的美丽、诡谲，和步步紧逼的心跳节奏。
不知道是不是模特，这是涂蓓蓓第二个想法，想画他。
可是，好看的人所处在福州路，此时此刻，这条街即将热闹起来。刚才在她进门时，橱窗外正好走过几个嬉笑打闹，打着耳钉抹了发胶，黑西装配长款面包羽绒服，抽着烟的男人，这又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属性捉摸不透了。
男人还在货柜前没动，手揣在兜里，像是一直在思考要买什么。
涂蓓蓓做贼心虚，害怕自己长时间停留在薯片区引起店员和他的警觉，于是又退后，走到了隔壁的饼干区域，观察着饼干的价格是否有起伏，心想还是逛着等对方买完东西结账走人后，她再去买水。
微信语音铃声响起，她以为是陈芯，但她翻出来手机没有震动，也没亮屏，接着就听见左前方传来声音。
“喝什么。”
声音很清亮，态度也很果决，铿锵有力地询问对方。
涂蓓蓓盯着眼前的饼干，思考着，这人是不是唱红歌也挺好听，比如爱我中华。
衡柠在电话里头喷嚏连天，半天回不上一句，衡远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一些，害怕病菌通过网络传过来溅到他脸上，语气带着不耐烦，“到底喝什么。”
“阿白教士乌苏老燕京随便你，随便喝点，”衡柠擤了擤鼻涕，感受到了他的不爽，语速很快地下着指令，“刚在打游戏，再买点水煮回来。”
“房间和酒廊都有酒。”衡远终于拉开柜门。他们下榻在自家开在N城市中心区域的其中一所酒店，28楼行政酒廊有专门的酒吧，衡远下午到酒店随意突击抽查了酒廊、健身房、泳池和餐厅，给出建议后，又跟区域经理及以上的领导层简单开了个会，对酒店交付给他的双节和年终企划以及连续13周入住和客诉数据报告直截了当地阐述了自己对于酒店前景的看法。
“别管，都说了随便喝点，懒得喝那些花里胡哨的，”衡柠有点儿担心衡远最后给他买到自己不满意的，又赶紧补，“我给你打视频，或者你给我拍一个发我。”
“我听不懂？”衡远已经在用视线从上往下挑选商品，“不想看到你的脸，水煮买不了，自己解决，八点有会，准时。”
“哦。”衡柠还想说什么，喷嚏又打起来，衡远皱眉赶紧给他挂了，心里才松口气。
他看着冰柜里码的整整齐齐的酒，将手机锁屏，垂下手摩挲着机身，上面一层细汗。
七八个小时的路程，爷叔和衡柠换着开。
他们天未亮就出了上海，下午才到N城。五小姐在路上就把和老友们喝下午茶的局组好了，下车被在酒店等候已久的护工阿姨推走；衡柠怕衡远拉着他办公，趁衡远在大堂和领导层说话没注意他时，跟着送行李的礼宾进了电梯，直接躲上楼回房睡觉。
衡远马不停蹄地又是视察酒店又是开会，很快就到了临近晚餐时分，开完会片刻没歇，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简单拾掇几下，时间刚好近六点，便陪着在酒店空中花园喝茶的老太太及她的老友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衡柠因为在两座城市间奔波有点水土不服，鼻炎犯了，只顾着装辣条，药也忘了带，没跟着他们一起来，一个人在房间待着打游戏。
无药可吃时衡柠会掩耳盗铃，观念是“只要没到疼死的地步都可以忽略吃药”，要么睡觉要么打游戏，总之装聋作哑转移视线，没让人去给他买过敏药，也没叫外卖送上门。衡远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事务没怎么休息好，餐桌上随便用了点便饱了，过后正好想透气，也为了让五小姐和她的老友们能自在的叙旧，便离席走去附近药店给衡柠买氯雷他定。
买完药想到晚上八点有个会，但时间还早，仍想再逛逛，于是取走车，给爷叔打电话叫N城分部的人再调一辆商务车过来一会儿专门负责老太太们，自己在市区内四处漫不经心地开着。
沿途的风景与印象中的部分板块重合，他观察着这座城市，好似在拼没拼完的、搁置许久的拼图，玻璃是巨大的图板，他将看见的形状全部按照记忆里的位置，一块又一块，拼进不同的区域，时隔多年进行着模型更替。
这是他第一次身处在N城冷到刺骨的冬日环境里，他之前只感受过N城的夏天，每天四十度甚至以上的气温是难捱的折磨，没隔几个月就被五小姐接回了上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