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伯爵并没有在虞夕闲的家里留宿。
“考虑下吧。”在离开之前,伯爵又猝不及防地吻过她的额头,“虽说我会一直吃掉你对我的那些不好的情绪甚至情感,直到你也爱上我为止。”
能这么说,她估计也没多恨伯爵了。
虽然是这样,虞夕闲还是说道:“这些你不该告诉我。”
“我喜欢对你坦诚,正如你愿意对我坦诚。”
在祂看来力量犹如手脚,这些都是随祂的心念而动,而对于梦魇来说,拥有力量本身就是吞食他人甚至吞食同类的权力。
如果虞夕闲不说,伯爵压根就没想过,虞夕闲会有这样的想法。
“良好的心态能够稳定你的情绪和人格,不要想太多。”伯爵临走前叮嘱。
而在祂的身影消失在楼下之后,虞夕闲也没多胡思乱想什么,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
某种程度上伯爵说得对,接受一切会让她更好受些。
虞夕闲将伯爵送的弯刀放在胸口入睡。
是夜,虞夕闲在朦胧间陷入梦乡,而被她特意放在床头的护身符中,其中也有的被莫名的移动了下,向着床相反的位置移动许多。
在恍惚间,虞夕闲好像突然“醒”了,期间听见了某个熟悉的伴奏,不过也只是短短两三秒钟,再之后便安静下来。
随后,她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满是草地的空地上。
她下意识地观察四周,发现远处有许许多多穿着古代服饰的人在行走。
而她正坐在较高一点的位置,似乎在等待什么。
又过了一会,有个穿着麻衣的男侍从靠近过来,对她说了什么。
她听不清,但身体已经顺着对方的动作起身。
再之后,就看见了一匹马。
一匹高大的,有着卷曲的鬃毛,乌黑发亮的宝马。
啊……
虞夕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梦中模糊思绪仅仅一闪而过。
她被扶上了马。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华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骑马服。
手上还牵着缰绳,身体已经很熟练的在骑着祂四处游走。
不不不,感觉更多还是因为这匹马很温顺吧?
温顺……
也不对,这不是一匹温顺的马?
虞夕闲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是一片浆糊,任由这匹马将她带到了许多地方,然后最后,被带到了,婚房当中。
眼前不知何时变成了红红一片,稍微仰头还能看到些木质的家具,以及,喧闹着的,在某个人进来后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
其他人影的腿部消失了,不,或者说,其他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对方。
另一个穿着喜服的家伙。
可是,她要结婚吗?
虞夕闲混混沌沌地抬头,头上的布料被掀了起来,终于让她看清了新郎。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卷发的男人,虽然被梳起来了。
再详细的样子就看不见了。
她想要揉一揉眼睛,好看清自己新郎的五官,然而手刚抬起来就被捉住了。
“……**%&交杯酒…&%……”
祂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但除去一个词是直接传到她的心里令她理解的,其他的话语都没听懂。
这好像不是她会的语言。
虞夕闲的瞳孔放大,抬起头,原本不该存在吊灯的位置出现了一团灯光。
光线晃动,昏沉的思维似乎被它牵引到了一处。
失焦的瞳孔缓缓聚集,原本被拿在手里的就被也变成了一柄小小的弯刀。
弯刀被主人并非故意地移动,划向了新郎脆弱的脖颈。
但对方并未躲开,当然也不会伸头过去让她割断。
“人类想要摆脱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给你一次机会。”
虞夕闲不知怎的,恍惚间想起今天伯爵离开时候的那一幕。
祂当时是笑着的,又是那种气场阴暗却开朗的笑容,令她很难相信祂真的会给她能够伤到祂的武器。
但她其实又信。
毕竟伯爵只是既傲慢又喜怒无常。
再次将目光从吊灯上移开,虞夕闲的双眼已然附上神光,手里的弯刀也被收了起来。
她无奈看向伯爵,恰巧对方也在“看”她。
“都重伤到这种地步了,还要在梦里玩这种游戏吗?”对着那张根本没有五官的脸,虞夕闲深感无力。
之前伯爵说祂受了很重的伤她都没什么实感,结果现在一看,眼前这个给她“伯爵”感觉的家伙身上穿得是人模人样,但露出来的手与那张脸上本该有的五官都是黑色的漩涡。
而那刚才被她无意间划伤的脖颈,原本是人类的皮肤,现在则明显有一道裂缝在往外面冒着黑气,就像是泄气中的气球,气体排除的速度迅速而有力。
【无法忍耐】
伯爵似乎没有了发声的器官,勉强能形成语言的词汇被送进了她的脑海。
【意识回笼的时候已经在成亲了】
这家伙……是笨蛋吗?
而且这柄弯刀居然真的能伤害到祂。
虞夕闲小心将弯刀放回脖子,“你的伤口,怎么办?”
【结婚……】
【伤、伤、伤、自愈?力量不足……吃、吃掉】
【香……香!香!】
【我的】
【我的、人、喜欢……】
虞夕闲发现,在这个形态下,伯爵自己的思想好像也会泄露给她。
“你不是说你现在没法把我拉入梦境吗?”她随便找个话题打断了那些话。
太乱了,吵得她头疼,而且也很吓人,一边要喊香要吃掉她,一边又在重复喜欢结婚。
令人脊背发凉了。
【不是不行吧……】虞夕闲废了一点注意力才在纷杂的话语中将信息补全,【暂时失去形体也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后又被我割伤了?”
【突破肯定需要付出代价】伯爵的想法几乎一瞬间传达到了虞夕闲的脑海中,【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勉强死不了】
【死、死、ta想我死、死?】
【机会……】
虞夕闲猛然看向对方,瞳孔放大。
梦境中的房间看似是安静的,可实际上,伯爵混乱的心理一直因为黑雾而被虞夕闲所能感知。
尽管虞夕闲怀疑过这是否是伯爵伪装的计谋,但,弯刀给伯爵造成了伤害也是不争的事实。
犹疑片刻,虞夕闲选择问道:“这柄弯刀真的能杀死你吗?”
在问出口的那个瞬间,虞夕闲恍惚间感受到了悲伤,然后就听见这个应该是伯爵的怪物回答:【你可以尝试一下】
祂在引导,但虞夕闲并没有选择听从,而是又问:“那如何才能恢复你身上的伤?”
这一次,回答她的是伯爵的“沉默”。
祂主观上不想回答,并且还没发现那些难以被祂束缚成理智的思想已经泄露。
虞夕闲见祂这样索性自己从不断重复的话语里找新的回复,发现自己偷听不到,虞夕闲又说起好话,“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我想你活着。”
“我抗拒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过拒绝的选择、虎视眈眈想要杀了我吃饱饭还完全不尊重我,没人想跟这种完全碾压自己、控制自己的存在恋爱。而且我们才认识几天?满打满算我进公司都没半个月我们就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觉得太快了不真实不是很正常吗?”
还是没有听到解决的办法。
所以伯爵这个家伙是那种表现得不在乎很成熟,实际上内心很受伤的类型?
虞夕闲这次是真有点头疼了。
都活了那么多年的妖怪居然是很小心眼的类型?
而且她也真觉得自己对牛弹琴了。
说了那么多次不是想杀了祂,结果居然完全听不进去?
虞夕闲烦躁地想着,突然一愣。
这么说来她不也是吗?
一直在纠结一开始的不愉快和不想死被拒绝,但伯爵即使把自己搞成这样、心里一直在那里“好香想吃”的重复也没真杀她几次吃顿好的啊。
一意识到这一点,虞夕闲就又有了点办法。
她主动上前抱住从交杯酒没喝成功就在那原地罚站的伯爵,仰着头露出笑意,“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应该也能知道,我很喜欢你在现实中的那个脸和打扮吧?也能感受到我现在的情绪吧?”
那些传过来的混乱信息开始出现了新的内容。
虞夕闲为这份变化又添了把火,“说起来你现在这样没有脸,是不是就不能接吻了?”
原本混乱的信息开始出现了更多,但总体比刚才活跃了,于是虞夕闲再接再厉,“其实你那套外观我真的很喜欢,如果你不是妖怪的话,我现实里可能会倒追你呢。”
假的,看起来就花花公子,绝对是可远观不可靠近的类型。
“还有,”虞夕闲食指挠了挠脸颊,“每次在你‘进食’时的抗拒其实不是对你的。”
她侧过头,挡住自己的表情,“我真正抗拒的是因为你单纯进食行为而动情的自己。”
即使后来知道不是单纯的进食行为,虞夕闲也下意识因为羞涩而困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了让伯爵有点疗伤的动力,虞夕闲干脆豁出去地全部说了。
“我究竟是讨厌你甚至恨你还是有点喜欢你,作为梦魇你不会感觉不出来吧?既然我在拧巴那点作为人的尊严,那你赶紧好起来等我考虑完不行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能勉强维持人型的黑雾顿时化作了一滩黑紫色的雾气,下一瞬间,祂们全部扑洒在了她的身上。
在虞夕闲还在侧着头感叹自己作为人的自尊已经消失的时候人已经被黑雾笼罩。
那些混乱的心声声音变得更大了,而且也更直白了。
虞夕闲伸手捂住自己快要消失的衣服,红着耳朵大喊,“打住、打住!”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可衣服已经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开始消失。
是直接消失。
伯爵根本没有一点分寸!
她又习惯性的开始抗拒,但这一次,雾气、也就是伯爵感受到她激烈的情绪,最终仁慈的给她留了一点。
再之后,黑紫色的雾半化作人型将她拥抱在怀中,而那些仍是雾的部分贴紧着她的每一片肌肤,以最亲近最全面的方式汲取着接下来恋人身上会源源不断产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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