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目深邃,神情淡漠,下巴高高抬起,语调带着轻蔑。
“几日不见,胆子倒是见长。”
看到是他,卫青弦心中一惊,连忙收回匕首:“大人,你来了!”
方才在宴席上遇见,尽管内心很惊喜,表面上还是不敢表现半分。
虽然很好奇男人是如何进来的,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往男子身后一探:“大人,您一个人啊?”
李彻:“怎么?”
卫青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抬头对上李彻投来的目光,又叹息地垂着下巴:“大人,我观察好几天了,这地儿很玄乎,您一个人来,会不会有些太轻敌了啊?”
一个教众数十万的碉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和严密的警卫,光凭他们几个,怎么可能将其制服,以她看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不过在李彻面前,她不敢说得过于露骨。或许是宋佳跑得急,没将情况说明清楚。
她觉得有必要让李彻认识到最真实的情况。
“大人?”见李彻没说话,卫青弦心中发虚,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量,惊起了一旁草丛中的野猫,发出灌木丛摩擦的响动,立马引起了巡逻队的关注。
远远地一行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质问。
“谁!”
女子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下一秒被男子拖进了身后的屋子,只听得轻微的响动,男子将门从里面锁上,一只手压在女子肩膀,两人挨得很近,炙热的鼻息笼罩在卫青弦脸上,带着男子身上独有的松柏香。
一时间竟也忘记了门外的人。
“听错了不成?”几个侍卫四下打探,却没见着一片人影。
他们用长刀在草丛中扒拉着,没多久窜出来一只肥肥的黑猫,在几人面前比划跳跃几下,又飞入另外一片草丛。
“是只野猫。”他们这深林子里头,野猫野鸡数不胜数。
“走吧。”
几人一番交谈之后离开。
卫青弦这才敢大口喘气,感觉到男人强大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靠,拉了不小的距离。
她的小动作男人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声,刚想起身,突然某处一阵熟悉的剧痛,猛地单膝跪在地上。
“你怎么了?”卫青弦吓了一跳。
男子咬着牙颤抖,脸色白得出奇,卫青弦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臂,刹那被大力甩开,手指骨碰上木门,疼得她龇牙咧嘴。
“大人?”一瞬间又些委屈,不过她还是关切地询问着男子的情况,“大人,你到底怎么了?方才磕到了?”
她记得没听到什么动静啊,再说碰疼了也不至于如此反常。
男子弓着背,抖得更厉害了,大口地喘息。
“滚。”低沉地犹如深潭中的回响,仿佛一只无形的船帆,将卫青弦推向水面。
彻骨的冰冷灌满了四肢。
卫青弦一时无语。
“滚,快滚!”
男子抬起头,一双凌厉的眼眸扫过女子。如果眼神成为利器,卫青弦直觉自己被一刀毙命。
卫青弦也有脾气:“走就走。”
既然人要她走,她也没那耐心继续待着。
男子垂着头,双手抓在地面,整个人仿佛被千刀万剐,痛得他剧烈颤抖,等到一声关门声,便彻底倒在了地上。
他中了太后的剧毒,若没有解药,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
上次萧太后不过给了他半月的量,所以这次摧骨蚀心的痛难以避免,只是他没想到会在此时发作。
这药毒性极强,不会让人一下丧命,却会体会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男子的视线逐渐模糊,黑暗中似乎下起了阴郁的大雨,泥泞和脏水涂满了他的全身。他趴在地面上,女人高高在上地站在他面前,仰头都触及不到那人的尊容,只听到薄情的声音钻入耳洞。
“从今日起,你就是北司狱的典狱长,为我所用,保你荣华富贵。”
他伸出瘦弱的手往前抓,抓到了女人的裙摆,恨意在心中升腾,不知哪来的气力,猛地将那人拽了下来。
只听到女子的惊呼。
“大人!”
下一秒软香入怀,两只胳膊落在他的肩膀,女子清澈的容颜如甘泉般流入眼帘。
卫青弦并没有离开,她关上门站在角落,男子看不到的地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显然是忍受着剧痛。
不多时男子疯了一样将她拉下去,那力道和神情,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冷静一点!”卫青弦害怕地捶打在男子胸前,男人双手死死抱着她的腰,痛苦得不到半分消减,心中又有新的□□冒出头,他一口咬在女子的肩膀上。
“啊!”卫青弦吃痛地低呼一声,感觉男子将自己的肉咬下来一块,连忙用手肘抵住。
“你清醒一点啊,你到底怎么了?”
可以肯定的是李彻此时十分痛苦,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转嫁痛苦,甚至失去理智要咬她。
看着男人充斥着血丝的双眼。
卫青弦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双手捧住男子的脸。
“看着我!”
她将额头抵着,口中低喃着咒语,微风穿过两人之间狭小的缝隙,带来了丝丝凉意,抚摸着两人燥热紧张的身躯。
感觉到那股炙热慢慢消退。
“如何?”
男子神情稳定下来,卫青弦仍旧托着他的脸,生怕下一秒就又咬了过来。
“有没有好一点?”这是师兄交给她的静心咒,以前每当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默念这段咒语让心情宁静下来,眼下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过看起来似乎有点用。
男子闭上眼,所有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喂!”
卫青弦这小身板哪里挡得住男子的冲击,一瞬间就被压在了身后,后背贴在冰冷的地面,身前却像围了团火焰。
“大人,你醒醒呀,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她推了推男子,却无济于事。
但两个人这么躺在这里绝对不行,她心一横咬在男子的耳朵上。
只听到一声闷吭。
李彻再次掀开眼眸,这次眸中没了挣扎和痛苦,一如平常死水一般的平静。
方才的一切回荡在脑海中。
“我要被压死了。”少女控诉着自己的困境,企图获得男子丝毫怜悯。
李彻起身,眼神一如既往地冰冷,卫青弦艰难爬起,扶了扶自己的腰。
也懒得吐槽面前之人的铁石心肠。
男子的眼神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十分清楚,女子的低喃让他身上的疼痛一扫而空。
“你做了什么?”他问得毫不客气。
卫青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您用了一段静心咒呢。”
李彻不是佛道中人,没听说过还有这种道术,对卫青弦的话语存疑。
“这是什么?”
“我师兄教给我的,独家秘术不外传。”触及到师门利益,卫青弦也强硬起来。
好在李彻没有在继续刨根问底,男子的视线很快被房间内其他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卫青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哇。”她跑到一堆货架上惊叹道,“这里居然是个兵器库!”
在他们面前伫立着一排排货架,每一层都摆满了不同样式的兵器,长刀、短刀、匕首、长枪、矛盾等等,还有其他样式复杂的,卫青弦穿梭在货架中,瞅瞅这个,摸摸那个。
心中一个疑问油然而生:“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器?”
李彻拿出一把巨大的弓箭,认出了兵器上的统一样式。
“并且都是军器监打造的。”
卫青弦继续问:“军器监是什么?”
李彻看了她一眼,卫青弦在他眼中难得看到一种无语的情绪。
“是兵部直属制作全国兵器的地方,这里锻造的兵器,都有有这样一个标志。”
卫青弦点点头:“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五斗米教和兵部有勾结?”
李彻不再说话,刀削般的下巴指向门外某处。
“先出去,这里不是能够久待的地方。”
发现这么一个大秘密,显然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五斗米教勾结兵部存储兵器,什么居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现在势单力薄,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大人,您打算怎么做,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卫青弦努力追上李彻的脚步,“我现在是这里的天女,权力大着呢,你有什么想法,我一定可以帮上忙!”
她一直没忘记在李彻这里推销自己的功用和价值,可惜李彻对她总是疑心重重,这样下去任务来临之时,她绝对会因此掣肘。
见男子冷眼看着自己,卫青弦灵机一动,捂住自己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唤起男子哪怕一点怜悯:“嘶——大人,你方才差点把我咬死了。”
果然见男子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肩膀。
女子单薄的身形在夜风中抖动,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瞳孔期待着看着自己,自认演技精湛地捂着自己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也是破绽百出。
良久,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一阵清风,越过了女子。
卫青弦一个转身,便只看到了男人隐在树林下的身影。
她请问呢?
有时候真的想撂梁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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