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楼孤星只在一个地方听到过——那就是缚魂宗瑶光山上。
那年他刚学琴，江寒疏便教他音律曲谱。江寒疏说琴乐之声可以静心，他焦躁迷惘之时可以弹琴抚平心绪。
楼孤星不解道：“徒儿难受急躁之时也很难弹出好听的曲子，师尊直接弹给我听不好吗？”
江寒疏那时只是抚摸着他的头温声说着：“总有一天你要离开师尊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你不能事事都靠我。”
原来那个时候江寒疏就打算离开他，想要抛弃他不要他，那个时候楼孤星也十几岁了，可是他却因此哭闹了一个下午。
江寒疏离开他后这世上再没有人弹出跟他一样的曲调。至于江寒疏以前弹的那首曲子，楼孤星也是略知一二的，江寒疏只告诉他那是清心咒谱成的曲子，之后再无言其他。
楼孤星知道那从来不是什么清心咒，江寒疏一早就知道他是妖星转世，那是他专门找来净化自己身上的邪气的曲子。就算楼孤星后面知道了，他也从未对江寒疏有过怨恨。
这首曲子全天下只有江寒疏能弹奏出来，而眼前这个跟江寒疏毫不相关的人却弹得悠然自若……
从那一刻起，楼孤星的眼神不再盯着坐在楼殷身后的江寒疏看了。他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这个叫孟郁的人身上。
付尘雪所弹奏的曲子叫《列缺停云》，一共有九个曲调。这首曲子乃是上古神域残卷，是付尘雪费尽心思找全拼合而成，他复原这首曲子就是为了净化楼孤星身上的妖邪之气，不让修仙界中其他人发现他荧惑转世的身份。
这首曲子后三个曲调过于狠厉凶残，听到后面三个曲调者会变得神志不清，最后力量在体内不停流窜爆体而亡。付尘雪不想伤害楼孤星，更不会伤及无辜，所以他从未弹奏过后面三个曲调。
他今日所弹奏的也是中间最为柔和怡情部分，不过只听这三个部分也是难得。付尘雪还是江寒疏的时候复原此曲，他还未来得及写下曲谱流传于世就死在噬魂阵的阵法之下。
付尘雪弹奏完之后，在座诸位掌门竟然都没有察觉到琴曲已毕，他们都沉浸在刚才付尘雪所弹奏的仙曲之中。而且令人比较意外的是，这首曲子确实在聚集瑶华台上的灵气，许多人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修为在随着灵气上涨。
孟三生听到这曲子之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这还是他那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理世事的废物儿子吗？他若是有这么厉害的提升修为会不会威胁到他这个极瑶宗掌门的位置？
要是想除掉他，恐怕要难很多了。
付尘雪端坐在琴前，在这么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个炽烈无比的目光从远处偷来，他微微抬起看去——他看到了站在瑶华台角落的楼孤星，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糟了，楼孤星也听过他弹这首曲子，不会他认出来了吧？
就当付尘雪这样想的时候，瑶华台上响起了一阵响声。牧峰拍着手笑道：“哎呀，不愧是贤侄，此乃天上仙音，我这个老头子在活着的时候还能听到如此美妙之乐也算是没有白活，不知这首曲子叫什么，贤侄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付尘雪此刻正想着怎么应对楼孤星，他听到之后回过神来：“啊？那个……这首曲子名叫《列缺停云》是晚辈遍寻人间寻到的，不过曲谱找到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堪，晚辈不才，在曲调的基础中加以修改创作才得以成形。”
众人听到之后纷纷啧啧称奇。而见多识广的楼殷忽然开口道：“本尊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上古神乐的曲谱，但是也在玉瑶宗仙史上看到过，节此曲乃瑶光神君为了消灭邪祟所创，不过现已失传了。”
付尘雪听到之后略笑了笑：“楼掌门好见识，正是如此。”
在场众人听到楼殷的话之后更是对付尘雪大加赞叹，他们觉得眼前之人年纪轻轻就能弹奏上古神曲，便是修仙界公认的天才慕容楚音和许望清都比不上的，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牧峰听到楼殷这话后目光投向了一直坐在楼殷身后的江寒疏：“江长老，以前你的那个徒弟可是我们修仙界三大天才之一，可惜可惜，如今他见了孟贤侄恐怕要甘拜下风了。”
江寒疏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牧峰话音中嘲讽之意，但是他还是脸上带笑地说道：“牧掌门抬举了，若是我那孽徒当日碰到的是琉璃宫主，恐怕不敢自称天才。”
付尘雪听到牧峰这样说后微蹙起眉头来：喂！老头，你敢这样说男主，不要命了？
付尘雪只能帮着江寒疏说：“牧掌门过誉了，晚辈也就只有在这些诗词乐赋上感兴趣，对于修炼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孟三生这个时候看向付尘雪：“阿郁，你不是说还找到了如何使用虚空镜的方法了吗，虚空镜是我极瑶门镇派之宝，可惜虚空镜虽是上古之物使用方法却早已失传，如今在你手中也算是名副其实，既然你知道了方法那还不快点给诸位掌门瞧瞧？”
付尘雪听到后点了一下头，他拂袖将御风琴收了回去，随后拿出自己佩在自己腰间的虚空镜放在空中。
牧峰见状便道：“本尊记得上次虚空镜是被一只魔物击中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之后贤侄又被魔物抓走了，不知后来如何了？”
未等付尘雪开口，孟三生便帮他解释道：“我儿法术高强，那魔物自然是被他斩杀了。牧掌门不要太过担心。”
牧峰听到之后似乎有些不高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孟掌门以后我跟贤侄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插嘴？”
孟三生：“……”
孟三生也算是遇到了一个能克他的人，付尘雪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牧峰跟孟三生多年不和了。
不过这次瑶华台宴会是为了对付极瑶门，付尘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虚空镜上。
虚空镜在空中越升越高并伴随着金色的光芒，它缓缓变成镜子的模样在瑶华台顶上旋转着。付尘雪伸出手结印，随后一道法力随着他的手势注入虚空镜中。
虚空镜的光芒逐渐变弱，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上面忽然出现了层层叠叠的云雾，而在云雾之中一座巨大的仙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所以人都在为自己看到的景象赞叹称奇。
就连见识过无数珍宝的楼殷都忍不住惊叹道：“这是何物？”
付尘雪解释道：“虚空镜能展示过去，预知未来，诸位所看到的便是两千年之前的仙界。”
所有人都在为两千年的仙界都城叫绝。因为这片修仙大陆上出过洞虚期修士，也出过差点飞升的化神期的大能，可是他们全都纷纷陨落，因此这个世上的人从未有人看到过神明所居住的仙界都城是什么样子。
云巅之上，五彩云霞光晖交相辉映，一座座神殿金朔粉饰显得神圣遥不可及，仙界都城的长街上铺路的都是汉白美玉，其中还有凤鸟从碧空中掠过。
这是所有修仙者穷极一生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楼殷看着虚空镜的景象又看向了驱动虚空镜的付尘雪，他的神色越变越复杂。
付尘雪发现这虚空镜所显示的画面可以跟随施术者的心境显现，他不过是想把一个恢宏而又富有想象力的“白玉京”展现在这些人面前罢了。只是他没想到呈现出的画面竟然这么逼真，就好像这个仙界真的存在一样。
就当众人看得入迷的时候，虚空镜的画面忽然被一团黑暗笼罩着，虚空镜中发现了那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地方——魔煞宫。
在魔煞宫里面的建筑都是灰色砖瓦，与刚才明亮恢宏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什么？”
“刚才不是还在仙界吗，这个地方好像魔煞宫？”
“什么好像，这就是！”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下，虚空镜中走出了一个人穿着黑衣斗篷的人，他背对着众人，而在他旁边的那个则是魔族人尽皆知的左护法，当初魔君楼孤星带领部下挑衅各大门派的时候就是带他与各位仙门弟子缠斗的，所以现场不少人都认出他来了。
“这次进献给左护法的人一共有八个，您知道应该怎样回报我吧？”
画面中的左护法笑着看着那人说道：“你知道本护法喜欢什么，也经常给我送这么多的美人，你有什么事本护法也可以帮忙。”
“我应该跟左护法说过家父想要什么，您既然知道就应该好好帮着极瑶门打压那些想要抢夺仙盟之主的人。”
所有人听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全都投向了坐在前面的孟三生。
而孟三生从听到画面中两个人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脸色就开始变得苍白，他拿着酒杯的手开始发抖。
“对了，本护法看上了你们门派的一个小美人儿，他好像叫什么来着，是叫孟郁吧？”
席下听到这句后一片哗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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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只有他会弹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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