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拧巴劲儿

周如望离宫时,正巧碰上了杨际中。

杨际中一瞧见他,便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将人推上了马车。

不等周如望坐定,杨际中就凑了过来,肩膀挨着肩膀,几乎将他挤到了车厢角落。

“你要做什么?”周如望不习惯和人靠得那么近,不知所措地伸手去推他。

杨际中眯眼哼笑,两只手臂一伸,撑在了周如望脑袋两侧的车壁上,将人牢牢圈在自己身前,压低声音道:“快老实交代,我教你的法子,管用吗?”

周如望闻言,十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昨日萧时璋将他抱在膝上的画面。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涌上来,让他脸颊瞬间发烫,眼神也飘忽起来,不自觉地避开了杨际中的视线。

他素来藏不住事,周如望表情的变化被杨际中尽收眼底。

嗯?这反应,分明是有情况。

杨际中勾了勾唇角,凑近了些,语气里的戏谑更浓:“快说!你做了什么?他反应如何?”

这怎么可能说出口?!

周如望猛地闭上嘴,紧紧抿着唇线,头垂得更低了,活像是扒拉着耳朵想要钻进缝里的小兔子。

杨际中哪会轻易饶过他,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来了兴致。他眯起那双狐狸似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不说是吧?”

话音未落,两只手恶狠狠地挠向了周如望的腰肢,在他腰上的软肉处肆意捉弄。

“啊!”周如望身子猛地一弹,随即惊恐地蜷缩起来。

杨际中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

他果然和小时候一样怕痒。

周如望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一边笑一边扭动着躲闪。

他双手胡乱地推拒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簌簌往下掉,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呜……别、别弄了……”

“说不说?嗯?还不说?”

“不……说……”

还挺倔。

杨际中挑眉,撸起袖子,正要加大力道,谁知一颗石子突然从侧窗外飞了进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杨际中的脑壳上。

力道不算重,却足够让他吃痛地“嘶”了一声。

“谁?!”杨际中猛地停了手,气恼地掀开布帘朝外看去。

马车已经行至街道,外面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根本找不出罪魁祸首。

杨际中咬了咬后槽牙,从车厢地板上捡起那颗圆润的小石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愤愤地将石子揣进袖袋里,心里暗骂:云二你等着,我明日就去向你哥告状!

他一转头,便见周如望已经缩去了车厢另一侧,脊背紧紧贴着车壁,可怜兮兮地拢着自己凌乱的衣襟。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登徒子,满是戒备与惊惧。

真像只兔子。

杨际中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竟莫名升起一股被满足的快意,手还下意识地蜷了蜷,颇有些意犹未尽。

捉弄这只兔子可太有趣了,又乖又怂,逗一下能炸毛半天,难怪萧时璋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紧。

“罢了罢了,你不说便不说,我不欺负你了,”杨际中大发慈悲地摆摆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快过来,你坐那么远,咱们怎么聊天?”

周如望偷偷瘪了瘪嘴,心里暗自腹诽:这人穿着一身粉嫩嫩的衣裳,瞧着柔柔弱弱像朵娇花,手上的力气怎的比牛还大!方才他拼尽全力挣扎,竟半分都动不了,小腹笑得现在都还隐隐发酸着。

不过想想也是,小时候的杨际中便是这般,一身蛮力、力大如牛,爬树掏鸟窝比谁都利索,想来是天生的。

他犹犹豫豫地挪了挪屁股,还是不敢靠近。

杨际中知晓自己方才是闹得狠了,便放软了语气哄道:“我真不弄你了,再动手我就是小狗,行了吧?”

周如望这才慢吞吞蹭过去。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杨际中嫌他磨磨蹭蹭,索性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身边,“陛下对你的态度,总能说吧?”

“还、还行吧……”周如望被拽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子后小声回道,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什么叫还行?说详细些。”杨际中追问,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周如望蹙起眉头,眼眸里满是困惑,想了半天才艰难地说:“就是……总觉着今日的陛下像是变了个人。他竟主动赐我糕点吃……实在奇怪。”

杨际中一听,脑子里瞬间勾勒出萧时璋那副模样。

八成是端着架子,装作漫不经心地把糕点推过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等着对方领情,那拧巴劲儿想想就好笑。

他死死抿着嘴,最后实在憋不住笑,用袖子掩住脸干咳了两声,才压下笑意道:“陛下那人就是这样,你别看他表面凶巴巴的,实际心里别扭得很。你只要在他面前装装可怜,软声软气说两句,他立马就心软了。”

“是……吗?”周如望眨着眼睛看向他,满脸疑惑,“可你怎么会这么了解陛下?”

杨际中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后背“唰”地冒起一层冷汗。

坏了,玩脱了。

“呃……因为……”他瞳孔微微一颤,大脑飞速运转,急中生智道,“因为我父亲是内阁首辅,日日在朝堂上见陛下,自然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我、我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

周如望“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没再追问。

杨际中见他傻乎乎地信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若是被周如望知道他和萧时璋的关系,回头萧时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后半段路程,杨际中安分了不少,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像先前那般张牙舞爪,像根蔫了的粉萝卜。

周如望回到府中,脚步匆匆地绕过前厅。

他听见里面传来父亲与母亲说话的声音,却没进去,只低着头加快脚步,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推开房门,他反手关上,整个人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脑海里那些纷乱的念头又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三日后的那场宫宴,不会真成了他的葬身之地吧?

那两个黑衣人临走前说得笃定,只要事成之后,便会把解药给他。

可刺杀皇帝……那是何等凶险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成功?萧时璋那般恐怖,身边一定有高手环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若是刺杀失败,他这个被胁迫的 “帮凶”,必然也会被冠上谋逆的罪名,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掉脑袋的下场。

可毒药已经在肚子里了,届时若不向萧时璋呈上毒酒,他还是死路一条。

周如望想着想着,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红了,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他不想死。

上一世死得不明不白,这一世好不容易重活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查清是谁害死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陪一陪爹娘,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连那精怪发布的离奇任务都咬牙完成了,在暴君萧时璋眼皮底下也苟且活了下来,他这般拼尽全力,所求的不过是好好活着而已。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三下,不疾不徐。

“谁?”周如望慌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用袖子胡乱抹了抹。

“阿望。”

是墨生哥哥的声音。

周如望心头一松,又有些慌乱,他几步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扇,脑袋却下意识地垂着,目光有些躲闪。

门后立着的徐墨生着了一身青白衣衫,瞧着低调雅致,双眸温润如玉,本是噙着浅浅笑意的,可瞧见周如望刻意躲闪的动作,那笑意便渐渐散了。

“怎么了?”徐墨生上前两步,小心地抬起他的脸,却看见了那双红肿的眼睛,眼底还泛着水光。

徐墨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温润气息褪去,“谁欺负你了?”

周如望慌忙偏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说:“没、没有……”

“阿望听话,”徐墨生没有放开他,反而伸出手臂将他轻轻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反手将门扇合上,轻声哄说,“告诉哥哥好不好,为什么哭了?”

被亲近之人这般温柔地安慰着,周如望心里那股压抑许久的委屈顿时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他死死咬着下唇,却还是忍耐不住,“哇” 地一声哭出了声,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徐墨生胸前的衣襟,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里,哭得浑身发颤。

怀里人哭得颤抖,连带着徐墨生的呼吸都乱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满腔都是心疼和酸涩,抬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阿望,哥哥在……”

周如望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有些发哑,才渐渐抽噎着止住了眼泪。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自己都这么大了,竟还在墨生哥哥怀里哭成这副模样。

周如望扯了扯徐墨生腰侧的绸缎,小声说:“哥哥,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

徐墨生依言松开胳膊,却依旧捧着他的脸蛋,指腹按在上面,抹去湿润的泪痕。

“阿望,” 他凝视着周如望湿漉漉的眼睛,语气郑重,“若是你信任我,就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好吗?无论是什么事,哥哥都会帮你。”

周如望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他。

墨生哥哥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待他亲厚,是他素来景仰之人。

他犹豫思忖片刻,缓缓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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