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系统说了那句“小心星星”的警告，封曳在飞行途中补觉时做了个离奇的梦。
梦中他置身于浩渺宇宙之中，数颗五彩斑斓的星球向他逼近，在视野中由米粒大小迅速变成无法窥探全貌的庞然大物，擦着他的身侧掠过，又退回遥远光年外，缩小成星星点点的光。
封曳伸手，在湍急的星流之中捉住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星星。他盯着手里褐色的星星看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塑料小勺子，挖开星星尝了一口。嗯是星球杯的味道。
随后被系统喊醒。
睁眼看见暗蓝色的金属地面，飞行器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荒诞梦境仍历历在目，封曳甚至感到嘴里还有甜味，脑子晕晕乎乎，根本没睡好。
【你——】封曳缓了半晌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宿主？】
【看不到我做的梦对吧。】
【宿主放心好了，我没法窥探宿主的脑子。】
【嗯。】封曳放下心来。
身边的同学来来往往地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然而黑发向导单手支着脑袋，坐在座位上垂眸沉默。
谭佟在封曳座位后方两步的位置停住脚步，他低着头，双手攥紧了行李箱，没再动。
翟今越站起身，高大挺拔的白发哨兵显眼得鹤立鸡群，但他很快俯身低下头，凑到封曳的耳边问：“行李在哪里，帮你拿？”
封曳才从漫长梦境中完全清醒，他抬眸扫了一眼四周，收回目光后起身摇头：“不用。”说完迈步往副驾驶舱走去。
没给立在身后一动不动的金发哨兵一个眼神。
【宿主。】系统忍不住喊他。
【嗯？】
【一般来说，向导每时每刻都会探出少许精神力观察四周，宿主要不要也试一试？】
【不要，累。】封曳又不是真的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向导。
【好。】
走到舱门前，热浪迎面而来，吹起衣角猎猎作响。这里视野开阔，清晰可见远处层峦叠嶂。
云溪站在舱门口，眼巴巴地往里面瞅，封曳将她的包扔给她。少女稳稳地接住了，右手转了三圈优雅鞠躬，对着封曳做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表示感谢。黑发向导眼里盛了笑意。
抱着背包直起腰，云溪忽然感到四面八方都有敌意与压力袭来。她惊疑地绷紧了身体，做出应战的姿态环顾四周，但这些压力很快就隐匿在人群之中。
云溪再抬眼，封曳已经不见了。绕过庞大的飞行器，那座高耸入云的暗铜色雕像映入眼帘，它像一簇向上的火焰，也像一只展翅的鸟，未完工的头部延伸出镂空的钢筋，阳光下有着熊熊烈火燃烧的动感。
云溪盯了一会，瞳孔上泛着烧焦般的光晕，前方的两个队列在她的眼里都看不真切，仿佛在缓缓融化。
直到一抹显眼的黑色沉入视野，闪耀的红日被遮挡住一瞬，嘈杂的炫目光亮褪去，哨兵才想起来眨了眨眼。安全感充盈心头，云溪单肩挎起背包，跑起来站到三班的队伍中去。
碧空的学生已经先一步到达，湛蓝色的队列整整齐齐，像天空落了一角。然而云顶这边一班站在最前列，二班紧随其后，三班却与之隔了可供一人通行的距离。
【看人家多团结。】封曳轻轻地摇了摇头，【起码在外面做做和睦的样子。】
系统忍不住说：【可是，宿主你离得最远。】
封曳站在队列最左边，正是一列的起点位置，他离前面的队伍足足两步远，三班的同学也跟着他站了队。身后飞行器的影子笼下来，一班二班在明，三班在暗，泾渭分明。
【我是因为热才站在影子里的。】此时阳光正盛，云顶的制服是黑色军装，相当吸热，封曳不想背这个锅，【他们为什么不站我前面？】
【因为宿主个子高，站在队伍中间不好看吧。】系统认真思考。
忽然听见一声鸣唳，大片阴影落下，抬头望见一只遮天蔽日的翅膀呼啸而过，韩江星轻盈落地，两人高的金雕收翅立在哨兵身旁，双目炯炯，叫人不敢对视。
这边太阳刚露出一瞬，又再次忽地暗下来，一头抹香鲸从空中跃出，庞大的身躯将两个方列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阳光落在它身上如粼粼水纹。
碧空队前的蓝发哨兵面带笑意走来，与韩江星握了握手。
【哇，逍遥游。】封曳感叹。
【什么？】系统问。
【别上网了，多读点书吧。】
【好。】
余光瞥见一抹红色，火红的狐狸落在封曳身边。狐狸一共八只，方列的每条边各蹲了两只，有的舔着爪子，有的懒洋洋地窝着，有的摇摆着尾巴眯眼笑，将云顶的一年级们围了起来。
身边这只大概率只是苏过闲精神体的分身，而非本体，封曳还是条件反射地伸手碰了碰狐狸的脑袋。
【摸到一只毛茸茸，积分 180】
哦，是本体。
狐狸转头看了一眼封曳，苏过闲的声音像贴着耳朵传来：“学弟，大庭广众之下收敛一点？”
封曳要收回的手一顿，好学的心思又上来了：【他是怎么做到隔空传音的？】
【啊？】系统没理解什么是隔空传音。
【......这样好了，你先把我的课本读完。】
【哦。】
黑发向导的手并没有立刻挪开，他的目光停留在红狐身上萦绕着的精神力上。半晌过后，对方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苏过闲的耳边响起，像钻进耳朵附着在了骨头上，震颤得苏过闲浑身发麻。
封曳只发出一个音节：“嗯？”
苏过闲下意识捻起指尖，试图缓解骨头缝里的麻痒，刚要开口，对方放在精神力上的那只手已经离开。
封曳的注意力被清脆的蹄踏声吸引，一只梅花鹿迈着灵动的步伐走出，身后跟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生。轮椅缓缓来到苏过闲身边，棕发向导仰头露出温婉笑意，苏过闲才回神，与她握了手。
“云顶和碧空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碧空三年级的向导，宋月笙，也是大家这次大型演练主题的设计师之一，下面由我为大家介绍这次演练的背景与规则。”向导温和有力的声音传来，梅花鹿卧倒依偎在她的膝头。
封曳凝神注视着那只梅花鹿，四周的空气似乎产生了细小的波动，水母缓缓游到他的肩头。
“我们这次大型模拟演练会持续5天，故事发生在平行时空的未来，这个世界曾发生过一场仿生人起义的机械危机，人类险胜后，尽可能地销毁了所有仿生人，然而仍有少数仿生人逃窜。”
“演练中，大家会随机抽取身份牌，分成「特案局」、「仿生人」和「中立」三个阵营。在这里可以给大家透露的是，将有一位同学会抽到「天选之人」，ta能通过付出一定的代价复活队友，而找出「天选之人」将是取胜的关键。”
【她抄袭银翼杀手的设定。】封曳说。
系统不知道银翼杀手是什么，但没开口问，而是默默搜索了加入待看片单。
“「特案局」与「仿生人」为对立阵营，最终存活多数的阵营获胜。「中立」者可选择加入任一阵营，若模拟结束时，「中立」者仍未加入任何阵营，即使ta依然存活，也视为失败。而找到「天选之人」，可以提前结束模拟。”
“最后，每位同学初始有100点生命值，每个小时会自然消耗一点，生命值为0时视为死亡。击杀一人后，会自动获得对方的生命值。生命值也是通用货币，可以购买武器、食物和药品，不同道具的具体功能，还请大家进入模拟之后自行探索查看。”
“此外还有一项相当重要的功能：结盟，仅限向导与哨兵两人结盟。结盟双方只需要购买一份道具，两人便可以共享，一起使用，但两人也同生共死，一方死亡，另一方就会同样被视为失败。”
“结束模拟之后，大家将前往涅槃遗址参观并宣誓，不过模拟胜利的一方才可以接受「先生」的祝福哦。”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宋月笙笑着问。
“学姐，你们领队会参加吗？”
“不能说哦。”
“学姐，结盟可以毁约吗？”
“自己看哦。”
“学姐，找到「天选之人」后到底需要做什么？”
“不知道哦。”
......
封曳问：【系统，你和她是不是亲戚？】
【不是。】
【我觉得你也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谢谢宿主夸奖。】
【......】
“演练什么时候开始？”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个问题是娄玉宇问的。
宋月笙眨眨眼睛：“已经开始了哦。”
随着宋月笙话音落下，脚下灰亮的地面渲染成了深蓝色，雨珠在浅浅的水洼中砸出圈圈涟漪，倒映出反射着蓝紫霓虹灯光的高楼大厦。
飞行器缓缓下降沉入地下，拥挤的高楼拔地而起，四周立刻变得逼仄狭小。
太阳熄灭，大雨倾盆。
一开始，他们就没降落在室外。
暴雨的迷雾中，广告牌上投下宋月笙的巨型影像：“现在每个人都有十分钟的时间到指定地点找到自己的身份信息，这十分钟内大家都是新人无敌状态，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哦。”
【呵，向导都好会装。】封曳评价。
【宿主不要这么说自己。】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人群立刻散开，跟着通讯器上指示的位置去寻找自己的身份信息。
封曳顶着雨来到一家医馆前。黄色的灯管招牌只剩一个“医”字还在闪烁，门目测仅有一米八高，封曳弯下腰尝试推门无果，只能站在屋檐下确认自己的身份信息。
「检测到封曳同学已经来到出生点，是否开始抽取身份牌？（注：每人有一次重新抽取的机会。）」通讯器上刷新道。
「是。」
「正在为您抽取中......」
「恭喜您，您抽取到的身份是：天选......」
屏幕上的字还没有显示完全，封曳立刻狂点「重新抽取」。
「正在为您重新抽取......」
【宿......】系统嘴慢了一步。
「恭喜您，您抽取到的身份是：路人甲，所属阵营：中立。」
封曳满意了，他问系统：【你要说什么？】
【宿主如果是天选之人的话，应该有很多机会接触碧空的同学，摸到他们的精神体。】
封曳后退半步，抬腿利落地踹开那扇小门，发梢上的雨水震落一地：【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系统被他帅到，期待地问。
封曳钻进狭小黑暗的医馆内，将倒下的门嵌回去，推来药柜抵住，又找来两把椅子拼在一起，往上面一躺，手垫在脑后闭上眼睛：【先补觉。】
感谢大家厚爱，过两天不忙了给大家加更（磕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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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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