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几个月，我的第三个任务也完成了。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打谁就打谁。”
回去的路上，贺锦君漫不经心地抚摸仙鹤的羽毛，在心里对系统说。
系统道：“锦君，现在你也是想打谁就打谁。”
“现在打人都要把那些人的脸给蒙着，他们根本不知道是我打的。”
“有何不同？”
“其实没什么不同。”贺锦君说，“最终结果都是被我打一顿，只不过我心里没有那么痛快罢了。”
她落了地，从仙鹤背上下来，站在石板上。仙鹤扬起脖颈鸣叫两声，贺锦君拍拍它，它便原地站定，没有飞走。
今天除了是送南思安离开的日子以外，还是小杏的休息日。贺锦君和她约好一起出去逛逛，以弥补上次碰到何明达而没有玩开心的遗憾。
站在门口的小杏见她来，欢呼一声，冲过去牵她的手。
小杏人小鬼大，外表看起来懵懂无知，内里古灵精怪，眼珠一转，不知道嘴里就会冒出个什么来。
贺锦君带她去城内最有名的酒楼吃饭时，小杏每一道菜都很珍惜地品尝，还喝了一点度数很低的果酒，只喝了一口，尝了酒的味道。
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小杏神神秘秘地说：“贺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掌门和剑尊突然去边境吗？”
“不知道。”南思安走前没告诉过她，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路过乘风师姐房间的时候听到了她和掌门谈话，据说是边境的屏障……坏了？”小杏垂下眼眸，看起来是在看手里晃荡的果酒，实则一直关注贺锦君。“如果不能好好处理，魔修可能就会出来，说不定……连魔尊都会出来！”
“小杏真厉害，能知道这么多事。不过你听了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晚上做噩梦？”
“不怕！”小杏一本正经回答，“说不定魔尊爱好和平呢。”
然后她把手搁在酒杯前，忽然冒出一句，“贺姐姐，你什么时候和剑尊结契啊？”
“时间还未定。”贺锦君回答她，“等定下来，我一定最先告诉你。”
小杏又问：“你们结契后，还能这样一起出来玩吗？”
“自然可以。”
“我听别人说，结契之后，你们的寿命就会平分，他的灵力也会分你一半，从此以后，你们二人便是一体，再不分彼此。”小杏埋下头，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感叹道，“一般道侣都只会……成婚，成了婚也算在一起。结契的话，一定要非常喜欢吧。贺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剑尊？”
贺锦君微微一愣，随即很温和地笑了，附和道：“是啊。”
*
傍晚，贺锦君把小杏送回主峰，独自一人回去，她刚落地，就见前方有一人，正等着她。
涂平湖抱剑而立，身形挺拔，器宇轩昂。
修仙之人容颜停驻，从外表上看，他约莫二十岁左右，实际上有百岁。但在贺锦君看来，他的心理年纪只有十多岁，正是最让人厌烦的青春期男生的性格。
“师娘。”涂平湖这声叫得阴阳怪气，“你回来了。”
贺锦君说：“他不在，你不必勉强这么叫我。”
他冷哼一声，大步走到贺锦君面前，怒道：“你明知师尊今日要去边境，还向他索要剑印，引得师尊消耗灵力，你安得什么心？！”
贺锦君面无表情，没回答他，反而和系统说话：“看到了吗？这就是蒙着他眼睛打他的坏处。”
“你怎么不吭声了？”
贺锦君绕开他，丢下一句：“你与其在这里对我发脾气，不如去问南思安，问他为何要在出发前为我做剑印。”
“师尊做这个还不是为了你！”
“所以呢？”贺锦君大步往前走，反问，“你为何不去指责他在任务当前还要消耗灵力去做无关的事，反而跑过来对我撒气？我不想和你争论，你若觉得我错，就在他面前说。对我说有何意义？”
她走进住的小院，反手关上门。
涂平湖猝不及防被拦在门口，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瞪了门两秒，然后火冒三丈，抬手咚咚咚砸门，“我话还没说完你凭什么关门！”
门又开了。
两人对峙，却没人出声，唯有贺锦君能听到系统在大喊：“冷静啊！不要一时冲动杀了涂平湖！”
贺锦君回他说自己很冷静，她不想杀他。她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把涂平湖先绑起来随便扔在什么地方，做个假消息说他去游历四方，直到南思安回来，结契前一日再把他放出来。
过了几秒，贺锦君问：“你还要说什么？”
“我想说，你真的对师尊有感情吗？师尊那么爱你，你可爱他？”涂平湖撑着门框，看着她，“你分明可以阻拦。”
你分明可以阻拦。
你可爱他？
涂平湖走了一刻钟，这句话还在贺锦君脑袋里打转。
系统看出她心不在焉，擦拭破妄——她最心爱的佩剑，都有一搭没一搭的，便问：“锦君，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还爱不爱南思安。”贺锦君把破妄放一边，直直地往床上一趟，“我对他的喜欢在消退。”
“……你以前喜欢他？”
“挺喜欢的。”
“现在不喜欢了？”
“没那么喜欢。”她更正系统的话，“还是喜欢的。”
系统：“哦。”
“算了。”贺锦君叹了口气，“想那么多干嘛，我又不会真的和南思安结契，还是去把涂平湖打一顿吧。”
说干就干，把涂平湖眼睛蒙住，好一顿打。
她边打边想：“我又没有欺骗南思安感情。我付出了我的真心，收获了他的真心，以真心换真心，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感情本身就是会随着时间流逝，结了婚也能离婚，我们俩现在还在谈恋爱的阶段，我没那么喜欢他了，不是很正常？”
打完涂平湖，贺锦君也想通了，神清气爽，修炼起来都更有干劲。她盘腿于床上，感受灵力在经脉中流动，在正要全身心投入修炼之时，小杏说的话一下浮现于脑海。
边境屏障坏了。
*
人魔边境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宏伟庞大，真到了实地，才会知道除了后人修建的栅栏外，什么都没有。
隔绝两方的封印屏障无形无色，一眼看过去，只是空气而已。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隐隐有白色华光流转。
除此之外，这里就再没有别的异常。
如果不明确告知，会让人很难相信这山清水秀、安宁和平的地方过去曾掩埋成千上万的尸体——不论是人修还是魔修。同样的，也不会有人相信，远处那流淌的江河，属于终日无光、阴沉灰暗的魔界。
南思安站在一座高楼上，目光越过栅栏眺望，远处山脉起伏，道路延绵。天色暗淡，云层乌黑，有数十人缓慢移动，时而飞上高空观察。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屏障的漏洞越来越大，南思安还在巡视期间斩杀了一个钻过来的魔修。众人把屏障仔细检查，翻阅古籍商议数天，召开会议。
昏黄的灯火下，所有人面色沉沉。
书墨阁的阁主舒孟焦博古通今，是公认的学识渊博，由她来说明屏障如今的情况最为合适。
“这个月以来，我们共检查屏障三次，第一次于八月十四日，共发现裂痕十六处。第二次于八月三十日，情况未变。第三次于九月十五日，发现裂痕十七处，其中十三处较小，其余四处已开裂，足以让人通过。我们已尝试过用灵力进行修补，无济于事，目前无任何方法补救。”舒孟焦顿了顿，皱眉把手中的纸张迅速翻开，跳过中间繁琐的计算证明过程，直接说出结论，“诸位，根据计算，集合众人之力延缓，最多只能再坚持半年。”
“半年后，屏障将彻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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