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仿佛被一只巨手攥住,肆意揉捏。他迫切地想要找些什么填满饥饿的黑洞,但仅存的理智和良知又阻止了他杀人取食的想法——如果来者先要置他于死地的话倒是可以这么做,但对方的攻击不痛不痒,显得他好像在故意欺负人家。
…………
“他饿了,需要更多的灵魂,不管不顾的话会继续异化。”昔拉总算舍得从识海里钻出来,漆黑的羽翼在祁遇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过很可惜,我的储藏都用完了。如果不想死,就去狩猎灵魂喂饱他吧。当然,也可以等我的亲亲小眷者吃掉你们,自己选喽。”
“到底是他饿了还是你饿了?”李行之气极反笑,“对自己的眷者也能下狠手,怪不得堕天使系秘闻在玩家界的风评这么差。”
[茧]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只是目光在昔拉、祁遇和李行之三者间来回逡巡,对后续的剧情发展颇为期待。
“上帝之刃,绝望与扭曲的化身,末日审判的裁决者。颂念您的尊名,祈求您的降临。”祁遇的五指深深嵌入昔拉的羽毛,眼前的世界开始失真,他能抓住的实体有且只有祂。
“如你所愿,我会陪着你的。”其乐融融的景象还没持续两秒,祂就吃痛大叫道:“你这混蛋不许薅我的毛!快撒手!”
“让他吃掉我?说实话,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裁短头发后,李行之更贴近现实中的原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祁遇因痛苦而紧攥蜷缩的指节,神色痴迷。
“总感觉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是当时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乖乖仔?”堕天使被这道视线惹得浑身发毛,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皮肤上乱爬。祂对人类的情感略有涉猎,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太正常。
面对列车难题,一个选择暗杀出题者,另一个试图创死除在乎的人以外的全世界。真应了奇葩配奇葩的道理。
普通人的爱情可比作蜜糖、红酒,愈品愈香醇。他们的关系,姑且也称之为“爱情”吧,恰如枪虾和虾虎鱼之间的共生,彼此病态依赖。离了一个,另一个立马要死要活地闹起来,巴不得所有人都要尝尝十倍、百倍更甚于他的不幸。
该死的,祂去招惹这两个疯子干嘛!昔拉悔不当初。
“不给灵魂也行,你帮我去玫瑰帝国找一样东西,很简单吧?拿过来,交给我,我就让祁遇恢复原状。”
“你要什么?”
“真相——有关玫瑰帝国初代君主自杀的真相,我要知道是谁逼他这样做的。”被标记的猎物死于他人之手,这对任何一个捕猎者而言都是明晃晃的羞辱。
“成交。”李行之答应得异常果断。
…………
“我当是谁,原来是道貌岸然的天使阁下。”箭矢裹挟着李行之的声音破风而来:“干什么,急着来销毁罪证吗?”
黑袍人的披风被射穿了一个大洞,露出铂金的发和一双钴蓝色眼睛。
“十诫的会长单派你这种不入流的小喽啰来探路,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青年揉了揉参差不齐的乱发,干脆放弃了思考:“反正你会死在这里,管它呢。”
原本对准继后的刀剑接连调转方向对准了他,剑尖迸发出金色的圣光,纵横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
“恶魔之流就应该绝迹,今天我欧文就要替换位战里丧命的弟兄们报仇!”说那时迟那时快,法阵朝李行之兜头罩来,黑袍人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重复着诸如“上帝”“驱逐”等的词汇。
“不自量力的蠢货,净化对我可没用。”构造精密的剑阵在触及他的瞬间土崩瓦解,六芒星的辉光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开始急促频闪。
这样的结果显然超出了欧文的预料:“你背后的神明怎么可能不是恶魔?”
李行之五指轻轻一扫,对方引以为傲的必杀技便化为了满地碎屑齑粉:“来都来了,那就别走了,免得传出去说天启待客不周。”
“最终赢家是谁,还未可知。”黑袍人目露凶光,将一尊无脸金像抛掷空中。
炽烈的光柱拔地而起、直冲天际,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囚笼,将青年团团围住。身穿白色衣裙的天使幻影齐声欢唱颂歌,与着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祂们狰狞如恶鬼的面目。
“滴答。滴答。”
有什么液体淌下来了,李行之摸了摸湿润的耳廓——是血。
…………
风谷国。
“哎呀呀,排行前三的公会居然都牵扯进去了,真让人头疼。”佐斯揉了揉太阳穴:“搞点钱、搞点地咋就这么难?”
“桫椤城邦出事了,据说有一个异化严重的玩家在大肆捕食灵魂。”安苏如同呆滞的提线木偶,有问必答地汇报着最新信息:“如果桫椤战败的话,瑞博应该会来投靠您。”
“这个黑袍人首领到底什么来头?”
“瑞博原是天启公会的成员,因在换位战里杀死[魔王]才得了现任十诫会长的青眼,破天荒爬到了高层。但他此后并无突出表现,只得做些不招人稀罕的琐碎活计。夺取[战争]是他能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你们的会长应该留有后手的吧?如果队伍里全是像这样的‘能人’……”
安苏沉默不语。
“等等,还有个异化严重的玩家?到我们这个阶段要么靠队友协助抵抗秘闻反噬,要么也会随身带好功能性道具预防此类事件发生,他是误入的新人吗?居然连常识都不知道。”佐斯异常惊讶,他甚至想不明白对方是如何苟到现在的。
没有公会和队友就敢下这种级别的副本,倒是有几分胆色。
…………
此刻,佐斯口中的“新人”在桫椤城邦如入无人之境,见者纷纷退避三舍。
在清空了国王的马厩和羊圈后,祁遇的饥饿感依旧没有消散——比起动物的灵魂,他对人的似乎更感兴趣。
在他的视野里,npc和玩家们失去了五官和形体,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或大或小的黑色十字星。当他向它们走近时,这些星辰的光芒波动似乎更加强烈了。它们被他感染、与他共鸣,就像苹果永远跳不出万有引力的守则,只能对宿命听之任之。
“情绪拥有不同的色彩,快乐是黄色,悲伤是蓝色……和东方传统中的阴阳五行类似,它们彼此牵制、维持着脆弱的动态平衡。”昔拉托住了他的手腕,指引他去触碰那些恍如活物的星星:“黑色会吞噬一切,正如绝望对其他情绪的污染同化。”
“将你的怨念灌注其中,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嘭——”
祁遇看着尸骨无存的十字星,有些手足无措:“是它自己炸的,我还没用力。”
“天赋异禀的学生,我喜欢。”堕天使继续循循善诱道:“再勤加练习段时间,你甚至可以让它们同时爆裂。这一招叫[陨星],是很有用的群体伤害性秘闻。”
“象征绝望的星星碎了,其所属者会怎么样?”
昔拉故意岔开了他的问题,只继续说道:“等你把这块片区的训练指标完成了,我就带你去找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何呀?”
…………
桫椤城邦的国王正用小勺剐着自己的皮肉,剥离出的黄色脂肪已形成了可观的规模。瑞博联想到年猪的肥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别挖了,我让你别挖了!”他多么希望将眼前的胖子捅死,好一了百了。但碍于规则,不得不带着这个累赘一起逃命。
自杀就像是某种传染病,在宫廷和民间大肆流行。前一秒还在讨论餐食内容的厨师、厨娘们,下一秒就齐刷刷将刀具插进了自己的颈动脉,毫无缘由。
它比瘟疫更可怕,因为根本找不到病原体在哪。
“放我走呜呜……”
“别折磨我了!”
“好想死,好想死。”
瑞博曾亲眼看到一个侍女把脸抓得血肉模糊,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哀嚎。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依旧在不停地抓挠,直到把眼珠子都抠了下来,才终于停止了挣扎。
“妈的,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眼睛,好多的眼睛。”国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快走,他要追来了!”
呜咽的风声掠过沙漠旷野,[王]肥胖的躯体在他面前炸开,血浆四溅。
…………
祁遇随手抖落指尖的黑色碎屑,目送着最后一颗星星向风谷国逃逸。
[民众支持度+1,威望+3]
[你再次带领你的国民们取胜,但这次,他们的眼中不止有欣喜,还有对你残酷手段的深深忌惮。恭喜你,你已经初步掌握了战争游戏的诀窍。]
[战争奖励:神的偏爱(谁知道有什么用呢)]
…………
“有意思。”战争的红马咧开了嘴角,无趣的沙盘游戏正在朝意料之外的剧情发展,而祂对此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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