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哥哥弟弟

而这尊黑色玉佛显然不是伽那提婆,它的神态狰狞,单是眼睛就占据了全脸的四分之三,其他五官扭曲地皱缩在一起,分外可怖。

[(道具)哭婆的念珠:姥姥最喜欢村里的红白喜事了,每哭一场就能大赚一笔。双数转,为生者祈福;单数转,送死者归天。]

“哭婆”是农村的一种特殊职业,往往由中老年妇女担任。在某些存有旧习的村子里,父母送女儿去夫家时,娘家人都得哭着送嫁,哭声越嘹亮,新娘新郎往后的生活就会越幸福。葬礼同理,死者的儿女子孙要是哭得不够大声,是要被周围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子、不孝女”的。

但哭毕竟是个耗体力的事,要是送亲路途太远或是葬礼持续时间太长,到后面只能扯着破锣嗓子干嚎了。充当氛围组的哭婆们这时候就发挥作用了。有钱人家还可以一请请一堆,让她们击鼓传花似地哭。不管是盛装出嫁的新妇、九泉之下的祖宗还是雇主本人都会觉得倍儿有面。

一场仪式下来,哭婆挣着了钱,雇主脸上有光,可谓双赢。

“这村里好久没办过事了。”老人眼底划过一抹贪婪之色:“也该有点动静了,不然我和翠翠就要喝西北风喽~”

“我的心肝宝贝外孙女,你会帮姥姥的,对不对?”

…………

“你这畜生放开我,放开我!”

王麻子神情猥琐地拽着妇人的长发,准备将她拖到柴房里去:“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你他妈在狗叫什么?”莉莉丝抬脚将他踹翻在地,骨鞭快准狠地抽在了对方的要害处:“怎么?刚刚不是吠得挺欢的吗,继续啊,汪两声我听听。”

“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刚回到家就目睹了泼皮光天化日欺辱嫂子的场景,她气了个倒仰,手上的力度一时没收住,把色迷心窍的王麻子抽了个半死不活。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妇人耸耸鼻尖,舌尖舔过干枯的唇:“丽丽,把他拖进屋去吧,让外人看见了不好。”

“哦哦,好的。”为防止这家伙逃跑惹麻烦,莉莉丝卸了他的手臂,将他五花大绑关进柴房,嘴里还塞了团破抹布。

…………

“你哥哥他还是那么忙吗?”中年妇人的脸色颇为憔悴,但在抚过隆起的小腹时,眼神却是止不住的温柔。

“嗯,码头来新货了,他走不脱。不过他给了五块大洋,让咱有啥需要的看着买。”她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毕竟至亲死去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巨大的打击。

“这样啊,我明白了。”

她扮演的田丽丽与嫂子的年龄差了一轮,生拉硬扯半天也找不到太多的话题,从家长里短聊到学校生活,最后对方像是看出了她没话找话的窘迫,摆摆手让她休息去了。

“这段时间村子不太平,半夜常有野兽吃人。零点之后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不管听到什么响动都别出门,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妇人的脸像个扁平苍白的圆盘,唯一有特色的五官大概就属那双墨点般的眼睛,又深又黑。她嘱咐了田丽丽几句,旋即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

齐风落一直在咳嗽,从上车咳到下车,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最严重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不投毒,这人也能把自己咳死过去了,李行之默默想到。出于那份近乎于无的兄弟情谊,他还是客套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吗,哥哥?”

“现在几点了?”

他看向那块假表,虽然质量不咋的,但至少还能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你确定它是准的吗?”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传出了苍老嘶哑的哀哭,阴冷的风从裤脚和衣服领口钻进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越靠近月村,环境越幽诡,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李行之默默无言。

今天从宿舍楼出来时遇到了那个叫“王二虎”的死胖子。仗势欺人的蠢货盯上了他手里的药物,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迫不得已,他和对方狠狠打了一架,表盘在争执中不幸负伤。

齐风落从长久的寂静中读出了什么,无奈地笑笑,对他道:“上来吧,我背你。得走快些了。”

…………

对于周遭的一切,祁遇看得远比齐山月更清楚,因为副本赋予了“齐风落”在黑夜中视物的能力。哀哭声来源于手执念珠的邪恶老奶,茂密的树冠里还藏着荡秋千的吊死鬼。最夸张的莫过于红眼村长,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被抢了报纸的花裤衩僵尸,一整个无能狂怒状态,眼珠子都快瞪飞出来了。

他们用垂涎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背上的“弟弟”,像是饿了三天的狼好不容易见了生肉。

香,好香。

与其让其他人把弟弟吃掉,还不如我自己偷偷享用。

不行不行,亲人不是食物。

“滚。”祁遇压抑着胃里翻涌的食欲,厉声呵斥道。可那些鬼怪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兴奋了,刀剑似的话语直往他肺管子上戳。

“齐风落,你难道不知道吗?山月那小子一直把你当累赘,在西京读书的这些年,他来看过你一次吗?”

“真可怜嘻嘻嘻。你躺在床上病得快死掉的时候,很孤独吧?多悲哀啊,居然养了这么个小白眼狼。你把他当弟弟,他把你当哥哥么?”

理智的丝线摇摇欲坠,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齐山月推进了门。

“铛——”零点的敲钟声在死寂的村庄里回荡,像是某种狩猎开始的讯号。

他又开始咳嗽了,沾血的红色稻草从指缝间稀里哗啦地漏下来。它们穿透胃壁、划破喉咙,在皮肉里生根发芽,如同迎风就长的春草,呈现出一派兴兴向荣的姿态。

…………

“嚓嚓、嚓嚓。”

李行之紧闭双眼。失去了视觉的干扰,听觉变得格外敏锐。

他很熟悉这个声音——小时候家里用土灶煮饭烧菜,他和李美美会去捡枯枝子和干草当燃料。因为个子矮抱不动,所以就用细绳子捆着拖回家。稻草与地面摩擦时会发出“嚓嚓”的响动,又轻又脆,特别有辨识度。

“亲爱的弟弟,晚安。”正对床的窗口外贴上了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真遗憾,差点就能尝到你的味道了。”

…………

西京城。

王二虎错过了最后一趟去往桑城的列车,正骂骂咧咧地拖着腿往码头走。齐山月看着软糯可欺,实则却是个硬茬。出手刁钻狠辣,一招一式都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如果不是同学上前制止,他恐怕早就交代在学校了。

以往副本里的都是些唯唯诺诺的新人玩家,他凭着老手的身份赚了不少好处,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了。谁晓得这回咯着牙了,对面不但没有乖乖上贡道具,还倒反天罡地动起手来,把他的腿活生生打断了。害得他没赶上末班车,只能另寻他法回去。

王二虎拿到的身份牌是村长的小儿子,道具是两千大洋和一枚象征权力的红色印章。

[(道具)老爹送的钱和车票:村长对孩子十分溺爱,两千大洋的巨款说给就给,这足以让你在西京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他对你的唯一要求是:在今晚零点前回村。]

[(道具)村长的专属印章:在月村的活人都得服管。它是权力与威信的象征,持有者可以命令任意一位活着的村民为自己做一件事。]

狗屁的印章,一点用都没有!打架的时候他拿它命令齐山月自杀,却换来了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毒打。

圆滚滚的印章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最终落在了一双脏兮兮的泥靴前——那是个老实憨厚的搬货工,还在冲他傻不拉几地笑。

…………

“喂,帮我捡起来!”

“小兄弟,你有看见我的妹妹吗?她叫田丽丽,是西京大学的学生,从小就很争气,却因为家境差总叫同学看不起;还有我亲爱的梨花,嫁给我受了大半辈子的苦。如果有钱,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生活了……”搬货工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感慨着。

“我富得很,要多少钱有多少钱!只要你把我送回月村,子孙后代荣华富贵不愁,好处大大的有!”

“那你要说话算话啊。”那人低头去拾印章,白花花的脑浆滴滴答答淌落在地。

王二虎吓得连连后退:“你、你的后脑勺怎么是裂开的…鬼啊…是鬼!啊啊啊!”

“你怎么生得这样胖呢?大件货的长途运费太贵了,我还要留点余钱给梨花和妹妹买新衣服呢。要是变得碎一点,就好寄了。”

零点的钟声掩盖了他的惨叫,偌大的西京城每天都上演着残酷的死亡剧目,譬如被重物压扁的搬运工、曝尸街头的乞丐、染病不治的穷鬼……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

人们麻木地工作、麻木地学习,共同构成了这样一座高速转动的钢铁机器,少了一个螺丝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总会有新的补上。

唯一对尸体抱有真情实感的大概只有第二天早起干活的环卫工了。花白头发的老头往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娘的,前两天刚铲了个被压成肉酱的,现在又来!能不能换处地方死,真晦气!”

清晨七点的西京城,依旧热闹万分。

…………

开局先发个便当庆祝一下,王二虎的印章没对齐山月(李行之)起作用是因为他俩当时不在月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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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哥哥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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