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仅仅显现了不到十五秒。阮泠收回视线，窝在沙发上思索许久，虽然不清楚融合度是什么意思，但阮泠现在满脑子都是慕安那“0％”的进度，与括号内的“冷漠”。
冷漠？一个家里住着，睡过同一个被窝，喝过同一瓶鸡尾酒，帮忙擦过身体和头发，甚至还……还啃了一口支楞的阮小泠，怎么可能冷漠？！
他感觉他可能有一个损坏程度极高的系统，坏到无法出现，偶尔让他看到一次什么融合度和进度，还能接收到其它系统对他使用什么道具的声音，当然也不排除这个狗系统程序错乱击杀宿主的可能。
可万一……这个系统只是不太靠谱，其实没坏呢？那慕安0％（冷漠）的进度……
慕安新婚当天跪在水晶碎片上屈辱地走完红毯，被原主在婚礼上当众辱骂虐待，只差一点就成为原主那些狐朋狗友的玩物。原主昏迷时，慕安被囚禁在惩教所鞭挞了几天几夜，满身脏污的血迹、遍布鞭痕的皮肤、发黑烂掉的皮肉、空洞死寂的双眼、被金属项圈勒得发紫的脖子……
阮泠只知道这么多，但在慕安征战归来到原主死亡的这段时间，慕安遭受的痛苦、折磨、羞辱只会更多，多到阮泠只是想想就会觉得心惊胆战。
他绷紧嘴唇，萎萎地垂下头。
0％已经算不错了，至少不是负数。
阮泠的眼睛止不住地往慕安脸上瞅，当慕安转头看他时，他立即移开视线，淡定地往嘴里扔了一颗橙子味肾宝片。
第二次偷看被慕安发现，他淡定地抿了一口红枣人参枸杞茶，嘴唇含住一颗枸杞吞入口中。
第三次被发现，他往嘴里塞了一颗夹心薄荷糖，把糖果咬得“嘎嘣”响。
第四次……
雄虫软绵绵地窝在沙发的一角，身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小零食，偷看他被发现一次就转过脑袋啃一口小零食，头顶那撮螺旋式上升的小呆毛垂下去了一些，随着转头的动作不停地上下左右晃动，半翘的小呆毛看上去总是显得萎啦吧唧的。
偷看一眼吃一口东西，慕安突然好奇起来，阮泠的肚肚再装多少小零食能鼓成一个大西瓜。
慕安抿了抿唇，忽地想起兴奋的小包子，他当时不知该如何下口，生涩地啊呜一口含住一小截圆润可爱烫呼呼的包子头，嘴唇稍微用力一抿，包子头便被压扁了一些，他正要把一整个包子吞完，包子却突然欢快地跃了起来，“啪叽”一下拍打到他的鼻尖，在鼻尖留下一道黏腻的水光……
阮泠喝了不少热茶，又啃了饼干和小面包，饼干和面包在肚子里膨胀变大，很快肚子就鼓了起来。
为了假装镇定，阮泠不停地吃吃喝喝，撑的肚子有些疼，感觉再继续偷看下去这句虚弱的身体可能会撑出什么毛病，于是干脆上楼，不与慕安待在同一空间。
书房的门开着，传出很轻的翻书声，沃希浦坐在书桌前做题，笔头咬扁了都没思考出结果。沃里茨在旁边看着，他的文化课成绩也就刚刚及格，又参军的早，上学时期的课程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教不了这个即将升高中的14岁亚雌弟弟什么知识。
题目是沃希浦从网上手抄的，初升高的数学题，阮泠扫了眼这道题，拿过那支笔头被咬扁的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说：“看看哪不懂。”
看到最终答案，沃希浦惊愕地睁大眼睛。
不是说雄虫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吗？只认识字，数学物理历史啥的一窍不通，可这……扫一眼题目就能做出来？
阮泠“啪叽”一下敲着沃希浦的脑袋：“看题，别看我，我脸上有字么？”
“哦。”沃希浦低下头看题。
连说话方式都和数学老师一模一样！
半小时后，阮泠和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一道数学题死磕上了。沃希浦呆滞地看着那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草稿和阮泠手中飞快移动的笔，默默地将头埋低了些。
学霸的世界，他这种小学渣不配踏进。
“雄主，没午睡吗？您的快递。”慕安把两个快递盒放到阮泠手边，迷惑地看着那几页写满数学符号的草稿纸。
“给你买的。”阮泠说。
“给我？谢谢。”慕安拆开快递盒，入目是一台黑色吹风机与一把带着浅淡木香的精致木梳，木梳上用金色的字体刻了个“安”字。
木梳下方垂挂着一颗精美的蓝色宝石，慕安用指尖轻轻拨弄着这颗圆润的小宝石，茫然的瞳孔中映射着宝石折射出的细碎光点。
阮泠抬起头，恰好望见从慕安眸子里倒映出的漂亮光晕，那双惊心动魄的海蓝色眼睛迷茫地眨了眨，然后开心地弯了起来。
宝石折射出的光仿佛是在夜幕下涌动的星云，星云的绚烂光辉倒影在海面，于是一整片海洋都明亮了起来。
蜥蜴族猎杀者狰狞的笑，漂浮的残肢断骸，从礁石滚落下的血红珍珠，被利器剥落的鳞片，族人的尸体，刺鼻的血腥味，冰冷稠腻的黑暗……
5岁的小人鱼在死寂的海水中摆动鱼尾，在深沉的绝望与痛苦中将后方的那些一一甩开，但笼罩在周身的黑暗怎么也甩不掉，漆黑的海面突然闪过一点儿微弱的光，他没能抓住。
一颗光晕落在慕安微红的眼尾，阮泠抬起手指去触碰，于是那颗光晕跑到了他的指尖。
抓到了。
和煦的笑意在阮泠眼底漫开。慕安的眼睛里丝毫没有初见时的沉痛与死寂，这些亮闪闪的绚烂光点如轻柔湿润的海风，悄无声息地抚平阮泠那些沉重的回忆。
他想，如果13年前的那天，慕安能出现在他身边该多好。
慕安15岁奔赴战场，一边征战一边在线上完成各种学业课程，16岁的慕安已经立下战功，凭借出色的战绩成为一名年轻有为的中尉，19岁从帝国中央大学毕业。这些在网络上能轻而易举地查询到。
16岁的慕安会解决干净那些猎杀者，然后撩起一捧带着砂砾海水清洗掉手指的血迹，用沾着咸涩海水的手抱起5岁的阮小鱼，弯起眼睛笑盈盈地与他打招呼，一定是初见时的那句：“小朋友，晚上好。”
那时的阮小泠早就被吓傻了，一定会紧紧攥住他的手指，或者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一缕头发，然后撇起嘴开始哭，眼睛里落下的小珍珠一颗颗地砸在慕安肩头，哭唧唧地喊他“哥哥”。
阮泠忽地笑出声。
想的太远了。
“有道题不会。”阮泠将抄写下的题目递到慕安手边。
慕安接过纸张开始讲题。
题目讲到一半，阮泠大概顺下了后面的思路，开始托腮盯着慕安的脸发呆。
沃希浦终于逮着报仇的机会，大着胆子非常小声地说：“看他干嘛？他脸上有题吗？看书！”
阮泠：“……”沃希浦你个报复心死强的坏小孩！
他默默收回视线，又开始盯着慕安写字的手发呆。
啧，手真好看，写出的字也真好看。
为了给阮泠留面子，慕安忍着没笑，只是时不时抬眼往他头顶那撮螺旋式上升的小呆毛上瞅，小呆毛又向下耷拉了一些，几乎快与其它头发垂到一块儿了，显得非常没有精神，慕安特别想伸手揪一揪那撮小呆毛，让它继续呈螺旋式上升，升的高高的。
*
晚餐，阮泠下厨做了一碗“鸡蛋蒜泥”，做法很简单，将蒜瓣与鸡蛋放在一起捣碎，再放入适量酱油、盐、香油混合在一块。
他从中间掰开馒头，将鸡蛋蒜泥均匀地涂抹上去，把夹心馒头递给慕安。
软乎温热的馒头被阮泠的手指捏得轻微下陷，慕安接过馒头，对着馒头上的指印出神。
见他迟迟不下口，阮泠直接揪起一小块馒头，蘸了鸡蛋蒜泥后填进他嘴里，说：“真好吃不骗你，我吃不上饭时就经常这样吃，百吃不腻。”
“吃不上饭？”慕安含着那块馍馍。他知道阮泠与家里的关系很差，但没想到居然差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也不是吃不上，雨太大了懒得出去买。”阮泠说。
沿海地区的夏季总是暴雨连绵，暑假阮泠没什么地方可去，就一个人待在宿舍，提前买些零食泡面什么的，还有鸡蛋、蒜瓣和二十块钱的白馒头，暴雨来临时就靠着零食泡面与馒头夹鸡蛋蒜泥度日。
等慕安把那小块馍馍咽下去，阮泠立刻期待地问：“好吃吗？”
慕安舔掉粘黏在嘴角的那一点儿蛋黄，真诚地说：“雄主做的都好吃。”
阮泠的期待感顿时没了，用筷子用力在馍馍上戳了两个洞洞。
“雄主做的都好吃”意思就是，不管做东西的是谁，不管做的啥，只要是他名义上的雄主，那就是好吃。
敷衍敷衍敷衍！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慕安疑惑地看着那被戳得稀烂的白馒头。
这是……又生气了？气什么？他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阮泠干啃着被自己戳得稀烂的馍馍，低头无聊地划拉着终端。前几天关注了主角攻千墨的社交账号，千墨一更新动态，屏幕就出现了一条弹窗。
千墨的账号名为“墨九”，在他之前有八位庶出的雌虫皇兄，他不像一般雄虫那样歧视雌虫，与八位哥哥的关系不错。
墨九：[与阿什戈泽先生开旅游盲盒，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盲盒开启中……lalalala～收拾东西，出发雪绒星～(≧v≦)/]
阮泠关闭终端，垂眸注视着手中的馒头出神许久。
或许该带慕安去买些新衣服，慕安难得与未来雄主见一次面，总要打扮的好看些。
生闷气中的阮小泠：我戳我戳我戳戳戳！我戳我戳我戳戳戳！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慕安：（看螺旋式上升小呆毛中……）（激动地搓爪爪）（我揪！）（我揪我揪我揪揪揪！）
作者：别再揪啦！哪天把老攻揪秃了怎么办？有没有卖生发水的宝贝？给阮小攻寄几瓶生发水吧～顺便寄几瓶粗长的营养液吧(/^▽^)/（期待地搓起小爪爪）
（收获地址：雪绒星A区，糖糖小区，5栋20户。收货人：阮小鱼和他的薄荷糖。）
阮泠：什么阮小攻？是大猛攻！快把本仙尊的金枪不倒仙丹呈上来，本仙尊要做大·猛·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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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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