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学院鎏金的牌匾高悬，校门口种着的梧桐树开始落叶。秋季和煦的阳光下，凉风习习，一片黄色的树叶落在亚伦的外套上。
亚伦抬头仰望着校门，仰望着他从小憧憬的地方。
他今年十八岁，来自西区。十几年前，政府征用包括他家在内的一片土地，改建成了一座落满鸽子的大教堂，亚伦家得到了一笔搬迁款，足以支付他高昂的学费。
这是亚伦第一次踏上帝都的土地，他穿着花费三百星币购买的新外套，和一双有点破旧的运动鞋，紧张地拉着行李箱走进去，四处寻找新生接待处。
“哥们，你让一让。”有人拍他肩膀。
亚伦转头看，看见几个男生搬着桌椅，有说有笑地路过他，腔调一听就是帝都人。
亚伦窘迫地移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我、我是新生，你们知不知道接待处在哪里？”
“你是哪个系的？”有人询问。
亚伦咽了咽口水，“机甲理论......不，机甲战斗系。”
“你长得这么斯文，学什么战斗系。”旁边一个高大的男生说，拿胳膊肘捅人，“凯撒，你学弟。”
凯撒，叫亚伦让路的那个说，“我就是今年负责接待新生的，你和我一起走吧。一年级教体能课的斯里安教授很严厉，当心他扣你分。”
几个人哄笑起来，“凯撒，你嘲笑别人长得弱啊。”“说不定人家是高级精神力。”
凯撒踹人：“少贫嘴，在学弟面前稳重点。”
亚伦局促地说：“我、我本来想学理论系，听人说战斗系有前途......”
“当然有前途，进了军队还能优先娶人鱼伴侣。”其中一人说。
到了接待处，几人分开去各自的地方。
战斗系的接待处已经坐了三个高年级的学长，见到凯撒，给他腾了位置，十几个新生正在排队。
凯撒指着地图，给亚伦介绍宿舍区在哪，教学区在哪，学生服务中心在哪，又给他说了怎么选课，然后给他一个手环，“还不懂的你自己看手环，或者去服务中心问，新生调查问卷发你邮箱里了，你可以填，也可以不填。”
亚伦点开手环，屏幕里出现一位彬彬有礼的女士，为他很详细地解答问题。亚伦翻了翻邮件，看见问卷上写着能参与抽奖，奖池足有一万星币，立即开始填。
这时，远处出现一阵骚动。
亚伦伸长了脖子看，旁边另一个新生说：“那是学生会长艾文，学校官网有他的简历，也是我们系的，据说今年人鱼学院的新生里面有他弟弟，他来接人。”
“走，快去看看人鱼，以后可就看不见了。人鱼学院恨不得把他们关起来，上课从来不和我们一起上，教学楼隔得老远。”
“还不是因为有些偷偷摸摸的小人，败坏其他学生的名声，校长还想过把人鱼学院单独分出去。”
亚伦看见有几个人站在香樟树下，一个高大的男生穿着学生会的制服，他的对面站着两个美丽身影，其中一个棕发蓝眼的少年，身材纤细，侧脸线条柔和，他似乎很腼腆害羞，跟身边的银发少年小声讲话。
“凯撒哪去了？”接待处的一个高年级学长问。
“他梦中情人在那边，跑了。”
“嚯，他倒是跑得快。”
“喂，你发什么呆。”有一个新生推了推亚伦，“我还要拿手环呢。”
“棕色卷发的那个人鱼，”亚伦呆呆地说，“他，他好漂亮。”
新生的目光上下扫了扫亚伦，翻了个白眼，“再漂亮也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人鱼学院的哪个不是追求者一大把，情书和巧克力塞满柜子。”
“这样啊。”亚伦有点失落。
人鱼造成的轰动经久不散，还有人兴致勃勃要评校花。
经历半个月苦哈哈的军训，惊鸿一瞥的美少年被亚伦忘在脑后。因为被学长提醒了体能课的教授很严格，亚伦得空就往训练室跑，在正式上课前做预备功，学分和绩点对他来说更重要。
就这样，到了开学典礼的日子。
舍友敲了敲亚伦的床：“亚伦，快走，再不去礼堂要迟到了。”
“你们去吧，我要去训练。”亚伦说。
“有什么好训练的，开学典礼能见到人鱼，你不去的话绝对会后悔。”
“你说什么？真的能见到人鱼学院的那几位？”亚伦陡然紧张起来。
-
礼堂里，四面八方的灯光笼罩，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表着演讲，校领导们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方。
音响清晰地传出台上的声音：“......最后，以约克汉萨校长的名言作为结束语，浩瀚星辰旋转在我们的头顶，战斗是我们的勋章，家国是我们的荣耀，永远为帝国学院感到自豪。祝愿同学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学有所成，得偿所愿。”
新生代表说完最后一句话，礼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坐在第一排的校长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点头，乐呵呵地和旁边的男人说，“这小伙子我很满意，年轻有朝气，未来可期。”
校长得到了路德一个冷淡的目光。
校长不在意，继续乐呵呵地说：“你以前多桀骜一个混世魔王，现在变得比我还像棺材，好歹我也当了你几年老师，你就给我个面子，上台讲几句，活跃一下气氛。”
约克汉萨塞了张纸给路德，催他：“快去，稿子我都给你写好了。”
副校长忍不住戳了下校长，露出一脸牙痛的表情：“您确定陛下能活跃气氛？”
路德看见不远处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朝校长略点了下头，起身道，“失陪。”
他走到过道处，牵过时清雪白细腻的小手，带着他一起出了礼堂。
帝国学院共有五道校门，礼堂靠近西北门，和校办公楼建在一起，能看见地下车库的入口，这片区域种植着银杏树，脚踩在落叶上格外柔软。有一阵风吹过，金黄的叶子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落下。
时清穿了身白色的小礼服，胸口用金线绣着人鱼学院的标志，内袋里绣着时清的姓名。发给人鱼们的礼服都是定制的，细节妥帖精致，剪裁合体，勾勒出少年细瘦的腰肢，和笔直修长的腿。
漂亮的小人鱼显然很高兴，笑得眉眼弯弯，围着路德转圈圈，语气欢快，“路德叔叔，你怎么来啦！”
路德揉了下他的脑袋，“来看看你。”
“好噢。”
时清开心得很，大眼睛亮晶晶的，“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平时不都很忙吗？”
“校长邀我来。”路德淡定地说。
时清恍然大悟：“校长？我见过约克汉萨爷爷，胡子好长，他还和我说了话，问我喜不喜欢人鱼学院。”
路德嗯了声道：“他很和蔼。”
“但是校长爷爷好能说。”
时清晃了一下小脑袋，“刚才校长爷爷在台上讲话的时候，我都要听得睡着了，连温蒂都被他说得无聊。我没想到，你还能和他坐最前面一起讲话。”
时清新奇地瞅着路德：“路德叔叔，你真有耐心。”瞅了路德一会儿，少年伸手就要摸他。
“我的耐心不好。”
路德捏了他乱动的手腕，垂下眼看时清，“不要调皮。”
“你肩膀这里有一片叶子。”时清咕哝道。
“我给你拍掉。”
时清踮起脚，认认真真地给路德拍叶子，脑袋凑得很近。小人鱼最近换了黛珊的洗护用品，是清新柔软的桂花香味。
时清还没有够到那片叶子，就被路德拿远了，纤长的睫毛疑惑地眨了眨。
路德随手弄掉自己身上的叶子，又低声说了遍，“别闹。”
“我什么时候调皮了？”时清委委屈屈地小声说。
路德抬手捏了下他的脸蛋，“气温变低，多穿点衣服。”
“我有穿长袖。”时清乖乖点头，看见路德西装口袋里露出的一张纸。
时清好奇地睁大眼睛，软软地问：“这是什么？”
“稿子。”路德淡淡扫了眼。
“什么稿子？”
“演讲稿。”
“那你快回去演讲呀！这可是开学典礼耶！”时清脑门上冒出一个灯泡，小手推着路德，着急得很。
时清把路德推回礼堂，语重心长道，“路德叔叔，不要耽误了正事。”
“......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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