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啊?
裴瑾轻轻抚摸姜月已经僵硬的尸体,回忆道:“昨日我进到屋中,屋里十分寒凉。”
“是的,还以为闹鬼了,阴嗖嗖的。”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觉得冷,还不敢说。”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裴瑾继续:“所以我特意看了窗户口和脸盆架,看是否有冰盆。”
是没有的。
接着她发现阿月衣袖上有冰晶融化的痕迹,袖口潮湿冰凉。
赵倚歌摸摸下巴:“这么说来,姜小姐是被冷藏过?!”
裴瑾点头:“没错,我又仔细看了阿月的皮肤,当时还未僵硬,按起来有些弹性,尸斑也不严重,仵作很容易错判死亡时间。然而……”
李筠节眼前一亮:“然而,姜月的尸体,也跟荔枝冰一样,异常松软!”
裴瑾看向李筠节,他顿时被看得手足无措,迟疑道:“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我昨日也检查过尸体的,当时就觉得按压起来不对劲。”
裴瑾摇头:“不是,李司务说的很对。”
李筠节偷偷松了一口气,他怎么现在被公主看一眼都害怕了?!
赵倚歌询问仵作:“如果考虑冰冻,姜小姐的死亡时间如何推算?”
仵作满头大汗,幸好几位上官并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意思,于是静下心来思考:“本来的死亡时间,约为两个时辰内,考虑到冰冻、尸斑、尸僵以及伤口变化程度,大约在前日亥时(21-23)到昨日寅时(3-5)。”
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明明昨日白天,姜小姐还在待客!”
“公主是不是判错了?我昨日明明见过姜小姐。”
“是的,我昨日上午还与姜小姐说过话呢!”
“而且公主昨日也与姜小姐形影不离。”
“嘶,难道是……鬼?!”
“啊啊啊,吓死了,别说浑话。”
……
还有一点,他们没敢说,这一切都由公主带头推导,明明一开始公主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不过,李筠节“珠玉在前”,他们可不敢开这个口。
“这一点,我也很奇怪。”裴瑾坐在椅子上,食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我与阿月乃是好友,昨日我只身来陈府见阿月,本来很开心,她却叫我‘景小姐',要知道以往她都称我为‘阿瑾'。”
李贵和赵倚歌都还没说话,李筠杰已经抢答道:“我昨天也觉得姜月有点奇怪!”
“我摸了阿月的手,他手指修长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但虎口有茧。”
李筠杰:“姜月喜爱弹琴,本就有茧?”
裴瑾笑而不语,就看着他。李筠杰懵懵地问道:“这,这,难道我说错了吗?”
人群里发出一声轻笑:“习武之人虎口有茧,而弹琴应该是指尖有茧才对。”
“是也,是也,李司务怎么这点也不清楚。”
李筠节脸突然涨红,哼了一声。
裴瑾倒了一杯茶给李筠节,让他坐下:“没关系,我们继续。”
李筠节接过茶,轻轻喝了一口,茶香四溢,冲淡了他的尴尬。
他爹看起来温和,但总是责备他,赵倚歌有着世家贵女的傲气,总是不爱理他,没想到,没想到公主还怪好的。
啊,不对,她刚刚还准备让护卫抽他来着。
“我发觉有些不对,于是对姜月说‘去年送我的流云绣纹甚是好看’。姜月却对我说‘景小姐怕是记错了,去年中秋我并未送你绣纹'。”
李筠杰挠挠头:“这有什么不对吗?女孩子家的事我不懂。”
赵倚歌提醒道:“殿下,景司务,去年并未来蜀郡。”
李筠杰更懵了:“那人家姜月也没说错呀?”
李贵瞥了一眼自己的瓜儿子,说:“如果去年殿下未曾到蜀郡,姜月应该说的是‘没见面',而不是‘没送'。”
李筠杰:“爹,你这有点牵强。”
李贵无奈:“办公之时,叫我李司正。”
“哦。”
“于是我再次试探,发现阿月连王公子领口的绣纹也认不出……”
众人顿时把目光投向王玉振,研究起他领口的绣纹来。
“玉振公子这绣纹倒是好看。”
“为何我从未见过?”
“这好像是一种独门绣技。”
“你们谁用过这种绣技吗?”
“未曾……”
“没见过。”
王公子轻咳一声,温和地看向裴瑾,眼神里带着莫名——恳求?
裴瑾眨眨眼,放了他一马,她快速接着抛出线索:“最重要的是阿月不认识回自己闺房的路,她的仪态也不对,不像我认识的姜月。”
赵倚歌大惊:“难道说,我们昨日见到的姜小姐,已经不是本人了?!”
李贵恍然大悟:“不愧是殿,景司务,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筠杰持续发力:“那这就对上了!真相一定是有人利用人皮面具,易容成姜小姐的样子,迷惑我们,然后暗中下手,杀了真正的姜月!”
李贵纠正道:“应该是先杀了姜月,姜月是前一日死亡的。”
李筠杰频频点头:“就是如此!”
赵倚歌有些迟疑,她问道:“既然已经提前杀死了姜月,为什么不离开,还要易容成她的样子出来待客?”
裴瑾点头:“我当时也觉得可疑,借着为她整理耳边鬓发,查看过她耳后的皮肤,并未发现人皮面具的痕迹。”
李筠杰、李贵:“啊?”
李筠杰突然打了个抖。
“不会真的是鬼吧,天哪!”
“姜月早就死了,但第二日还出现在了百花宴??”
“而且据公主说,也没有用人皮面具假扮?那出现在百花宴的人是谁?!”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屋子里寒冷起来,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裴瑾皱眉也是很困惑:“这一点我也没想清楚。昨日那人除了一些细节上的不同,确实跟阿月长得几乎一样。”
公子小姐们害怕极了。
赵恒不复之前的嚣张,哆嗦着问:“既然,姜小姐不是在百花宴遇害的,那我们是不是没有嫌疑了?可以,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吗?”
赵倚歌很严谨:“凶手不是在百花宴动的手,并不代表不在参加百花宴的人里。”
“不是,赵评事,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
“就是。”
李贵看赵倚歌憋着气冷着脸,一众公子小姐也互不相让,甩锅之魂瞬间附体。
他看向裴瑾,眼神求救,裴瑾笑着说:“李司正您是上官,您拿主意就好。”
李贵心想,他哪敢拿主意,但看公主这意思,应该是放回观察的意思吧……
不管了,就当公主是这个意思。
“大家可以回各自家中,但不能离开百花城,等此事了了,再行定夺。”李贵想了想,又觉得其中有许多人他得罪不起,于是向裴瑾说道:“殿,景司务,我送各位公子小姐出去。”
“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您是上司,当由您全权做主。”裴瑾说。
赵倚歌趁这个时候又将孙兰芝、陈渊渟和姜月的三角关系细细地为裴瑾梳理了一遍。
赵倚歌:“若是姜月死于前日亥时到昨日寅时,那么最可疑的反而是陈家人。”
本来之前他们怀疑过陈朴、陈渊渟和陈灵,但经由今日的分析,陈灵的嫌疑暂时没那么高了。
他们接着去询问了莺莺、陈素、陈直三人。
从莺莺那儿得知,姜月前日晚戌时三刻,就回屋入睡,一直未曾出来。
李筠节听完大怒:“大胆丫头,你家小姐死后被人冰冻过,你竟然说她未曾出来,那她是在自己屋子里被冻的不成!”
莺莺吃了一惊,然后解释说,姜月一直怕热,回到陈家以后,选的屋子就在冰窖之上。
这屋子寒凉,陈府一直没人住,姜月住起来却是刚刚好。
几人下到冰窖查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陈直那里,询问陈渊渟的下落也是一问三不知,寒木低声说:“总有一种,杀人带着相好跑路的感觉。”
陈直得知陈渊渟成了嫌疑人,连声告罪:“犬子近日,跟中邪了一样,非要去迎春阁,天天夜不归宿,拦都拦不住,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说罢,他又苦笑:“虽说阿月大闹了迎春阁,但以渊渟的性子绝不可能杀人报复,各位大人请一定要找出凶手,告慰阿月在天之灵,也还犬子一个清白!”
最后是陈素,陈素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众人也不好盘问她,只说若是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及时告知。
陈素看了看众人,靠在床边应是。
……一番查探下来,已经到了黄昏,线索少得可怜。
赵倚歌:“看来,还是得先找到陈渊渟才行。”
裴瑾带着寒木和裴十七回到小院,茶几上放着从姜月头颅里找到的暗器。
张煦:“公主为何一直盯着这暗器看?”
裴瑾用手帕,将暗器举起来观察:“十七,你看看呢?”
张煦接过暗器,仔细观察,皱眉道:“没有箭头。”
“是,这应该是袖弩射出的暗箭,但是却只有箭杆,没有箭头,按理说箭头应该很坚硬,才能射穿头颅,这箭头去哪儿呢?”这就涉及到裴瑾的知识盲区了。
张煦难得见公主一脸迷茫,握拳轻笑,见她看过来,快速整理好表情:“咳,公主可见过翡翠一类的矿石?”
裴瑾挑眉,这种问句,她很熟悉,看样子,裴十七已经有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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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玫瑰花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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