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在打劫吗?” 丁南烟惊恐了,有点想跑,但人已经近在眼前。
“哪里跑!” 那大汉长臂一伸,心想抓这独身男子不会难到哪里去,没想到竟被灵巧的避过了。
躲过的人也惊讶了,原来系统说的武功盖世是这个意思,只要她不想就没人能近身,那攻击行不行呢?
丁南烟一开始并未选择大开大合的招式,只凭借着身法几息间便找准了对方的弱点,随手拈下一片叶子看准时机飞了过去。树叶在空中翻转几许竟听见了隐隐的破空之声,触及到远处敌人的肩膀那人便倒地不起。
“我这么厉害?“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笑容越来越大,动作也利落了起来。
很快土匪便被解决了,统统被绑在树干上等着官府来拿人,一个赛一个的垂头丧气。
“裴兄,你还好吗?“ 她走过去,裴清浔身上的低气压已经溢出来了,此刻正面色冷凝看着护卫给阿墨处理伤口。
“嗯,多谢。”
他也不知自己在别扭什么,从没拿正眼瞧过的男人成了救他们全队于水火大侠,应该更诚恳道谢才是,那些君子之风如今倒是被狗吃了一般。
“不用客气,没事儿的的话我就先走了。“ 丁南烟体验了一把惩恶扬善,心情超好的。
“请留步。” 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让人离开,裴清浔整顿好心绪又恢复到那副清傲挺拔的样子,朝人行了个大礼,再吩咐仆从从马车里拿了个长条状的木匣出来。
“这是什么?” 打开之后是一副骏马图,画的挺好看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再多的她就赏析无能了。
“此乃前朝李师……” 从他那抑扬顿挫的语气中能听出是个了不起的人画的,甚至应该还挺值钱。
行,她收下了。
“都去鹜阳吗?那一起吧。” 当然没人拒绝,高手在此一路上倒是能安心不少,护卫们感激的都快哭了。
去鹜阳须得渡柳岸江才行,裴清浔在临江村有一友人,距离规定到任的时间还有许多,他准备顺道拜访一下。
“文潜兄,自祁梁一别数年,如今才来拜访,真是惭愧啊。”
茅屋前有一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编草帽,忽然乌泱泱来了一堆人,惊的家里的小鸡仔们吱吱乱叫着跑开,不到三个月的小黄狗摇着尾巴探出头来。
张文潜是裴清浔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也是他父亲门下最有才识的学生,两人常有信件来往,奈何谁也不愿去对方地盘线下面基这才导致一别数年不得见的局面。
“你小子,栽了吧?” 男人嘿嘿一笑,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有没有文化。
“啊啊啊小狗狗好可爱让姐…哥哥亲亲!“ 丁南烟拿着狗尾巴草逗这奶毛还没完全褪去的小畜生,一通自来熟的姿态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子渊,你这友人倒是活泼。“ 张文潜本身也是这种不拘小节的性子才得以和裴清浔互补,但他多少是看着冷脸小少年一路成长起来的,包容心很强,说是把他当半个儿子也不为过。
也就这孩子一口一个文潜兄的叫着。
“友人?“ 他什么时候和丁南成友人了。
据说张文潜曾娶过妻,可惜在五年前因病故去了,他无子无妻在官场上也失了争夺的心思,辞官后就隐居在这临江村每日耕作自给自足。
他约着几人去溪涧钓鱼,钓上来了晚饭就做他拿手的酿鱼。等待的过程闲来无事,二人提议以此情此景随性作诗,前人说后人接直至凑完一首。
“宿主,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练习机会,下一个任务是以柳岸江为题,作不出来合格的你就没法渡江。”
这才了解,原来还有关卡一说,不能跳关,要是第一首词没作出来估计现在还困在长槐村呢。
话音刚落,游戏开始了。
“长夏江村风日清,檐牙燕雀已生成。蝶衣晒粉花枝舞,蛛网添丝屋角晴。”
张文潜甚至跳过了思考步骤,张口就接了出来:“落落疏帘邀月影,嘈嘈虚枕纳溪声。久斑两鬓如霜雪,直欲樵渔过此生。”(注1)
“听见了吗!好好学学!“文旅系统在耳边呐喊。
“文潜兄,这平和仄到底如何区分?“ 不懂就问,诗她如今是做不出来,但丁南烟相信掌握了规律之后绝对可以。
“哈哈哈哈,好久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来今天让我给你讲明白!“ 和裴清浔百般别扭不同,这位看着粗啦啦的大叔为人开放爽朗,讲起课来通俗易懂。
对仗的是七言绝句,绝句通常由四句组成,七言的意思就是每句七个字,要求至少第二句和第四句压相同的韵脚,以此诗为例,长夏江村风日清格律就是仄仄平平仄仄平;接着檐牙燕雀已生成是平平仄仄仄平平。这两句尾都是平就压上了,二四句末需都是平才行。
丁南烟隐隐抓住了一些规律,古人没有拼音标注,但她有,平大概就是一声和二声,仄是三四声,更轻一些。
裴清浔一直握着手中杆,鱼咬钩了也不见他提起,听着友人的对话思考起来,世人多主张有教无类,他一向以君子之风要求自己却在教导粗鄙之人时极为不耐,听到他做出的词时怒火中烧。
文潜兄就不会,他总是用豁达的心性包容着周围的人。
“有问题也可以问我。“ 鱼早已脱钩遁走,水波荡漾间,脱尘出世的钓者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句承诺。
“好呀,谢谢你……啊啊啊我钓上来啦!” 那人在他身侧和手臂粗的鲫鱼搏斗,鱼鳞滑腻高手也偶有失手之时,带着腥味的阵雨朝裴清浔泼洒而来,一番闹腾下来再清冷的仙人也得狼狈的左闪右躲。
晚上如愿吃上了酿鱼。
这道菜做法极其繁杂,需沿着背部将鱼片开,鱼皮鱼尾须得保证完整良好,将鱼肉剔刺后和葱姜蒜菇类搅拌成浆再次填回鱼皮当中,最后以蒸笼细火蒸煮至香嫩饱满,上桌前再淋上由酱油绍酒糖等调料精心熬制的酱汁,最后以小葱点缀使其更加赏心悦目。
“镜洲更是路远偏僻,也不知你我二人何时才会再见?”张文潜拿着个破碗库库狂饮,喝的多了情绪也就上来了,拉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絮絮叨叨。
“我会写信。“ 裴清源凡事皆有度,指节分明的玉手握着酒盅小口饮着,估算到差不多的时候适时放下。
“南兄,要是你顺路的话帮我照看着些这小子,他可会惹祸了,你不知到他小时候… “ 丁南烟喝不惯古代的酒,酿造方式太天然了。桌上人说什么她就应着,嘻嘻哈哈的和在现代朋友聚会也没什么区别。
是夜,除了主人醉酒早睡了以外剩下二人皆没有睡意,日间听文潜兄说后山林间有一潭,清幽静谧有野花萤虫环绕,过路人无不感叹是极美之境。
先去的是丁南烟,仗着自己轻功过人几步窜了上去,到达目的地后眼前一亮,转念一想大晚上也没人上山,脱掉装扮换回女身跳进去玩耍起来。
“真漂亮啊,天上能看见这么多星星!”有内功护体,哪怕水冰凉也影响不到她以各种泳姿来回翻腾,潭中月影被搅弄得稀碎。
“夜饮独游林间行,潭边月碎水声浓……“裴清浔有着古代文人的通病,饮酒后就爱登山进小树林,光去不行走着走着就诗性大发,一边想像着即将看到的美景一边拨开挡住他视线的树枝。
正巧丁南烟玩的差不多了,爬上岸开始整理被水打湿的乌黑长发。
来人看到的景象远出乎他预料,潭确实如好友描述的那般美丽,但远不如那谭畔之人摄人心魄,那女子面如清水芙蓉,身姿轻盈曼妙,一颦一笑皆灵动超凡不似此界中人。
“仙娥轻步出松影,碧水亭中露华容。”
武功高强后听力敏感了很多,一下就分辨出是裴兄在那里魔魔怔怔的念叨,要是男装也就过去打招呼了,女装只能提气先走为敬。
裴清浔意识到刚才自己做出了此等偷看他人的唐突之举时脸色是又青又白,追上去道歉也不是留下来也多余,比看到美景前还落寞了几分。
说来可笑,他年25岁连女子的手的都没碰过,祁梁的适龄小姐们一开始对这个清冷俊美还颇有才华的青年趋之若鹜。连着相看了好几个,他说王家小姐走路不雅,赵家小姐妆容夸张,皇室公主爱养毛茸茸而他过敏,连家里丫鬟近身时都觉得那股子脂粉味恶心非常。
裴父后悔将孩子教导的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反倒耽误了终生大事,祁梁的女子们近不了他的身气的在私底下戏称他为“裴家佛子。“
因此,他不能接受那抹倩影竟在脑海里无法消散,连做梦时都想抓住那令人心驰神往的香衣罗袖。
“裴兄,醒醒,该上路了。“ 男人睁开眼睛,手里满满当当握着的是那商贾家庶子的衣摆。
注1:張耒 《夏日三首·其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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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支线:临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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