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踏上赛场,何已知感受到一种和上午完全不同的兴奋。
他马上就知道,这种感觉很对。
这种身体因肾上腺素飙升而颤抖,神经专注而松弛的感觉——和他在创作时进入的忘我状态一样。
他知道自己准备好了。
尽管这是一条他从未踏足过的赛道,并且还有上午比赛没有的、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甚至刚刚才和雁行学会口令的陌生障碍物。
站在起点线前,何已知面对Captain蹲下。
“Captain,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相信我。”他把手放在Captain的胸口,然后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它的额头。
燥热的空气中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吹乱了狗身上的绒毛,扎在脸上传来细微的麻痒。一切都在远去,所有的色彩,声音,直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生命的脉搏起伏。
何已知闭上眼睛,慢慢调整呼吸的速度,直到和Captain同步。用另一种生物的节奏呼吸,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比现在更贴近这颗星球。
“OK!”何已知对裁判说。
绿灯亮起,比赛正式开始——
“Go Captain!跑起来!”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何已知知道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比往常更快,视野也更清明。多余的信息都悉数消失,只有每个障碍物和其中的路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耳朵里听着Captain的脚步声。
他们越跑越快。
到达终点时,何已知还没停稳,就被飞奔过来的Captain扑到身上。
他抱着牧羊犬踉跄了一下:“我们成功了吗?”
“恭喜你们,成绩是34秒87。”
“34秒?我们?”何已知跑得有些头晕,喘了几口气才从缺氧中回过神来,“天啊,Captain,我们成功了!”
他抱着Captain转了一圈,然后腾出一只手去翻衣兜。
“怎么了?掉东西了吗?”裁判关心地问。
“啊没有,我想给它奖励……”何已知说完才想起来,比赛是不可以带零食的。
后来他们一人从雁行那里得到了一个冰淇淋。
至此,何已知和Captain的赛场首秀就彻底结束了。
初战告捷,没有成绩。
他们留到傍晚,观看完了剩下的比赛和颁奖。
回去的路上,何已知迫不及待地问:“下一次比赛是什么时候?”
“早着呢,至少也得休息一段时间吧。你不是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雁行说。
哦对,何已知想起来了,他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且,”雁行接着说,“总不能一直参加一级赛吧?好好训练,下次才能跑出正式纪录,你和Captain都还差得很远。”
“记录到底有什么用?”何已知这时才想起来问。
“记录是参加更高级别比赛的入场卷。”
“但是过完新秀一级,二级,不就是高级正赛了吗?高级上面还有比赛吗?”
“有啊。如果没有顶点,那不就失去竞技的意义了。”雁行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每年春天,在勃艮第会举办全世界最大的犬敏捷赛,8英寸大师赛,世界各国的高手都会齐聚加龙河下游的月亮港,在那里决出每年的冠军。但是这些和你没有关系啦,我雇你只是带Captain跑跑,能参加比赛就很好了,不用有成绩压力。”
“勃艮第是?”
“巴黎东南边。”
法国——
“好巧。”何已知感慨。
“怎么了?”
“没有,你听说过哈蒙尼欧吗?”
“没有印象。”
“也是法国东部的城市,那里有当代表演艺术最重要的国际盛典,哈蒙尼欧戏剧节,也是在春天。”
“是吗?那或许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法国,看看比赛和戏剧什么的,还有郁金香和葡萄酒。”雁行随意地说道。
我不只想去“看”戏剧节——何已知在心里暗暗想——我想“参加”戏剧节。
“那应该会很精彩。”他说。
比完赛的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何已知出去遛完狗回来,发现院子的布置变了。
侯灵秀对着一张纸慢吞吞地搬动障碍的位置,雁行则在落地窗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
“点位要固定准哦。”他头也不抬地说。
“知道了,少罗嗦!”少年火气十足地回应。
“这是……”何已知走到雁行旁边。
“新的线路,明天开始正式练习,所以要提前布置。”雁行又打了几个字,才抬头看何已知,发现他刚回来又换了衣服,“你要出去?”
“嗯,约了一个朋友。”
“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我搭地铁就好。”
“是吗。”雁行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机,“那注意安全。”
和什么人聊天这么上心?何已知诧异地想,难道是恋人?
虽然有残疾,但是以雁行的长相和条件,有恋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他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天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何已知转了三趟地铁,才找到预定的咖啡厅,一坐下就听到对方说:“第一次约会就迟到,看不出你还是个渣男。”
“抱歉,换乘多花了一些时间——”窗边的阳光有些刺眼,何已知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约会?”
“难道不是吗?”对面的人轻轻地搅着咖啡,金属和陶瓷一下一下地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只见过一次面,就辗转多方要到我的电话,还急匆匆地提出见面吃饭,除了约会还能是什么?”
五官秀丽的男人说完,风度翩翩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露出一个精致的笑容,然后震惊地发现何已知竟然看着窗外走神了。
“喂!”他用力地把杯子放到桌上。
何已知猛地回到现实:“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
“你在跟我耍大牌吗?”对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本就紧凑五官更深地挤在一起,正是那天何已知和雁行颁奖时遇到的美男子小花鼬。
佘郁双手交叉在胸前,嘴角抽动:“是你说想采访我,我才答应和你吃饭的。”
没错,何已知让贵族麻雀帮他联系了小花鼬。
“没有那么正式,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何已知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摊在桌上,用笔写了几个字,但白色的纸面在阳光直射下反光严重,看不清字迹。
咖啡厅的服务员走过来问他要喝什么,何已知摆了摆手,把刚拿出的笔记本合上,对佘郁说:“我们走吧。”
小花鼬皱着眉头:“去哪?”
“你一直在说吃饭,我想你可能饿了。这里楼上就有餐厅。”
“胡、胡说八道,”佘郁的声音抬高了一个八度,“我压根不饿。”
何已知没有停顿:“那你可以陪我吃饭吗?”
“我不想和你吃饭!而且谁知道你挑的餐厅会是什么鬼地方,我可是运动员,不是什么垃圾食品都能吃的……喂,你去哪?”
走出咖啡厅,何已知的视线又飘到了街对面。
路边的甜水铺露天雨棚下,坐着两个格格不入的男人,引得周围的小女孩纷纷侧目,甚至有人举起手机偷偷拍照。
其中一个是雁行,另一个是个男模一样的金发男人,他们就坐在何已知他们刚刚坐的位置的正对面,隔着咖啡厅的玻璃一眼就能看到。
“你不是要去吃饭吗?”佘郁一边骂一边追了出来,好奇地看向对面,“站在这干什么?”
何已知摇了摇头,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走吧。”
佘郁受不了地叹气:“我怎么遇上这种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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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新秀赛首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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