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年轻人多跑两步,酒保负责疏散客人,其余人通知这层楼的住户赶紧撤离,要是半路上遇到歹徒,就先找地方躲起来,但也不用慌张,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对普通民众没有恶意——当然,那个没地基的咖啡馆不行!”
马尔科姆指出漏洞:“没恶意你叫他们撤离干嘛?我看最好都待在原地别动,我们俩到宽敞点的街道上等着去。”
“也好。”克洛诺斯从善如流,冲酒保龇牙一乐:“打坏了你们的桌椅实在不好意思,我在留言簿上写了一条地址,你们用狮鹫速达寄信过去,找一个叫‘獬’的人报销。”
“慢着!”酒保忽然起身。
终止式的两板斧——一个把儿都快断了,另一个还锃光瓦亮得好像刚磨过似的——停下了脚步。
酒保缩手缩脚地追出来,离开吧台之堡垒,他生怕被不长眼的流弹击中,语速快得像喝了一口开水就要去台上做演讲:“他们把这东西留在座位上了我怕有定位功能所以麻烦二位长官把它拿出去扔远些——”
克洛诺斯接过那个圆锥体:“这是什么,彩条拉炮?”
圆锥尖上确实有引线,克洛诺斯避着人、炮口朝上拉开,五彩斑斓的礼花喷射出来,但没有四散开,而是闹哄哄地在空中组成了一行文字:
“喜欢我送来的下酒菜吗,刻影的魔术师·克洛诺斯?”
“噫——”克洛诺斯最讨厌在这种场合下看到自己的全称号,像被硝烟臭到了似地捂住鼻子:“神经病啊!”
被臭到的不止他一个。那捆白菜也终于发出了痛呼之外的声音:“那个……你们过来,我有话要说……”
马尔科姆怀疑地瞥了酒保一眼,脸一板,冲白菜方向怒斥道:“又想耍什么花招?拳头还没吃够吗?”
那白菜瑟缩一下,看着克洛诺斯道:“我、我也是被迫的,我本来是标准音的成员,祭司大人跟我们断联了整整一周,格林匹克堡已经被入侵了——”
“你说什么?”克洛诺斯走上前去,和他对上了视线。
话音未落,那人勾勾嘴角,蓦地挣开锁链、纵身向他们扑来。
在飞散开的幻影碎片中,马尔科姆注意到他将手探入风衣,摸出了一台小巧的成影仪。
————
————
不打算把自己的决心告诉任何人,阿邱现在觉得她一米七的个头非常伟岸,打从走进小剧场起就未止歇的别扭感也跟着荡然无存。
好一点的情况,飞来一个凶恶的敌人,阿邱冷冷一笑、反手缴械,老夫妇为她鼓掌,在街口日夜传颂她的美名;差一点的情况,什么也没有飞来,她和老夫妇一起安全地待到盘查结束,没有人的美名被传颂……
唔,以救世主出道论,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这样吗?那么无蓝图的现实会把A or B的or及时送到她面前——的确飞来了一个人,但不是凶恶的敌人,而是伤员。
这是哪个阵营的伤员呢?在老夫妇抑制不住的惊叫声中,阿邱探身前去查看:既不深灰也不浅灰,一身的装束特别地没品味,但看得出代表的是这个系统中的小兵。
那伤员还没伤得彻底,还能动弹,阿邱先拔了根头发握在手里,眼看他捂着胳膊起身、捡起短剑重新握好、借着剑的反光看清她的脸、目露凶光、飞身跃起——
老天爷送来的是or,就在那一瞬间,阿邱忽然也不想选A了。
“总觉得差点什么”,因为还不够华丽,对吧?
她也看过几场戏,她早就知道,最容易被人记住的一种英雄,是悲情英雄。
即将担任预备评委的公民就在她身后,只是“守护”怎么够?她还要伤痕累累、吐着鲜血,在得不到的朋友们背着她接吻、不久前才被点名骂作“罪魁祸首”、找到的工作都是狗屎的前提下,艰难地实施“拯救”。救世主自带一个“救”字,跟区区“戍卫队”有本质上的区别;缴械算什么本事,用生命唤起一个人的良知、让他永恒地放下屠刀才是有效的“拯救”。
更投机取巧的是,阿邱只有耳力还算敏锐,悲情英雄必然遭受的疼痛她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不是绝佳的作弊手段吗!
电光石火间改了主意,阿邱放下一切抵抗手段,张开双臂拦在老夫妇身前,迎着刺向她心脏的剑尖,紧紧闭上了眼睛。
“嚓”。
刺中了。多么标准的利刃破开人肉的声音啊,很早很早之前,阿邱对她的杀驴刀也有过这种构想。
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哎,哈哈哈。
就是不知道没了心脏她还能不能活……
不能就算了,希望老夫妇把这样的壮举刻在她的墓碑上,提醒世人:这个邱珊虽然没有成为救世主,但她按原计划死在了成为救世主的路上,虽败犹荣!
然后娜塔莎就不会在梦里骂她啦!她会说,阿秋,你死得好啊,死得其所,我们这些怕冷的人都原谅你了。
阿邱说:那太好了。然后高高兴兴地就去投胎了,成为新的海一冬,河万春、池八夏——总归都不用再当岳千秋了。
只是……咦?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主观感受被项圈屏蔽了大部分,但一般神经反射是没有被削减过的,照理说,心脏中剑的阿邱应该往后倒下去才对啊。
可根据神经最低限度的反馈,她显然还是站着不动的。
就是要变成僵尸,临死前,阿邱也想再偷摸看一眼杀死自己的凶手。可她没有睁开单边眼睛的能力,只好把两只眼都微微张开,缝隙大到足以让重新亮起的光线进入。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越过豆子警官靠不住的溜肩,凶手正骨碌碌地滚下台阶,被舞台边缘截停并反弹回来,同时被它磕晕了过去。
——手上却没有握着兵器。
兵器也不在阿邱身上。豆子回头看她一眼,胸口吞没了本该杀死她的那把短剑,血从嘴角溢出。目光交错时,他无力再握住就地取材的临时兵器,手一松、整个人软倒在地,连同那把椅子一起滚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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