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赛期间,嗝,誓死捍卫公民的人身安全!”克洛诺斯举手作答。
豆子翻着眼睛背过身去。要知道,异端已从威丝塔芬的边境线上岸了,神殿戍卫队在那儿布置了紧急防线,前方封锁敌人、后方封锁消息,北城祭司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火速派遣变格进行秘密潜入正面战场,而克洛诺斯担心这是敌人声东击西的计谋,第一时间请缨奔赴东部的不冻港。
獬就像珍惜烫伤痊愈后新长出来的皮一样珍惜新成立的终止式,然而思前想后还是应允了。克洛诺斯一时得意忘形,给这次行动取了个浮夸的代号,叫做“抢滩登陆”。
无论他本人的初心是怎样的,仅从“为组织攒攒好名声”的目的出发,如果终止式也跟着去了西海岸,大概率会和变格进行一样被戍卫队其余支部抢走风头;东部看似风平浪静,可阿瑞斯杯的举办一定会让案件井喷式增长,运气好的话,真被他押中了异端的计划,“抢滩”者就能捡上大漏了,属实是便宜买卖。
所以,豆子心情复杂地瞪着地上不断扭动的、两个瞳孔分别看向两边太阳穴的大只佬,一如既往地搞不明白他究竟是个大聪明还是个大傻帽。
远远驶来了马尔科姆拦下的牛车。几个送货人一见大英雄悲惨地瘫在地上,连忙跳下车,七手八脚地扶他起来。
他们经过豆子身旁时,带着醉意的教育仍未停歇:
“罗宾小队员,加入了我的组织,你就是被选中的……世界的……公民的守护者啦!未雨绸缪也是好事,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一句:请注意专业素养!像我们这样的人,可不能养成把受害者想象成大坏蛋的习惯……”
豆子闪身躲过,任由他被扔到货物堆上,跳到前面坐好,不再理会这坨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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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这么爱操心,肯定比别人老得快!”想起昨夜的事,克洛诺斯又是一阵长吁短叹,“鸫这孩子可千万别变成罗宾这样啊……”
马尔科姆笑道:“得了吧,你俩谁也别嫌弃谁。”
耽误了一些时候,开始巡逻时,太阳都快爬到中天了。
克洛诺斯冲天呼出一口浊气:“至少我们有件事可以不用特别操心了。”
阿邱小姐和豆子前脚刚走,后脚獬就拨来了密线通话——克洛诺斯的这位老友常年把自己关在希孚里亚远郊的格林匹克堡,却以无从得知的渠道严密监视着各地的风向。
难受的事先不提,最起码,阿邱小姐的处置方案现在可以确定了,值得大松一口气。她曾犯下的罪行,从群体角度来看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可要单独问起克洛诺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觉得,其实也不算违背他所理解的“公序良俗”。
“……但这是我的个人观点,我不能代替幸存者做决定。”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些,“跟你说件好玩的事,阿邱小姐大概也猜到我们的态度了,你看到她刚才的表现了吗?撒谎时满脸犹豫,特别挂相,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沉浸在自己的心眼子里,哈哈哈——这是不是能够说明她现在心态还算积极?神经可比我以为的粗多啦。”
马尔科姆不懂他为什么总对“年轻人”的意象抱有极高的热情,不管身处什么境地,见到一个就要捞一个上岸——当然,都是以他一厢情愿的方式,往往被人讨厌了而不自知,比撒谎时挂相好笑多了。
“总而言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邱小姐被戍卫队的弟兄们改造成某种秘密武器。”
如果豆子在这,一定会老气横秋地评价他:都这么揣测人家了,还满口“弟兄们”呢?
马尔科姆就比较务实了:“所以这是你最后的决定?”
“还没到做决定的时候哪!如果你要问后续的行动方针,那我只能说随机应变吧,谁能预测到他们的行动呢。”
“嗯。希望你别忘了,我们是以第三方身份介入的。”
“介入?不不不,才没那么严重,目前还在个人私事的范畴内——因为阿邱小姐已经决定要帮我找阿鸫啦!你看,活下去的目标感这不就来了吗?”
马尔科姆无奈道:“可你不是已经把人轰走了吗……”
“这还不简单,再叫豆子把她劝回来呗。”
马尔科姆替后辈感到不忿:“得罪人的事全扔给他,你还真不怕他撂挑子不干了呀。”
克洛诺斯却忽然一拍脑门:“这么一说,等我找到了鸫,豆子可怎么办?我就认识那一个富婆——”
在马尔科姆开口吐槽之前,他自行找到了解决方案:“那我只好努力多认识一些富婆了……哎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豆子的压力最近也挺大的?”
马尔科姆睁大了眼:原来您老的感官没有全长在头顶上啊!
“——我们也并没有丢给他太多工作呀!”
“你要不要睁开眼睛再说话?”
克洛诺斯只当没听到:“而且我一直觉得奇怪,他平时都不把工夫花在吃喝玩乐上吗?尤其是一个小男孩,居然对阿瑞斯杯半点兴趣都没有,说出来谁信?送他联名鞋他都压箱底!之前我看他能力不错就替他递了报名表,想借大赛给他升升评级,被他得知了,好家伙,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个子不高,脾气怪大,也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头儿!”
“还是压力太大了。”马尔科姆已经放弃和他讲道理了,“而且你们二位对压力的理解显然不在同一水平。”
“是吗?真难懂。也好,叫阿邱小姐带他四处逛逛,说不定两个人的心情都能好起来……我也能少被他叨叨两句。”
“别这么说嘛,他也是喜欢你才那样的。”
“又来了!”克洛诺斯响亮地咂咂嘴,“心里喜欢,行动上又老爱拿我撒气,我那远东老爸也是这副德行,小时候我又不懂事,总跟他硬碰硬,我哪知道老头心里怎么想的,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气病喽——你说这性格是不是害人害己?豆子将来要是当了家长,恐怕也是我爸那样嘴硬心软不讨小孩喜欢的,趁他现在还单身,我们得赶紧给他纠正过来——哎对了,豆子来终止式有多久啦?”
马尔科姆差点又没跟上节奏:“这又扯到哪儿去了?终止式刚成立的时候他不就在了吗,还是獬先生引荐给你的呢。”
“对,好像是这样的,时间太长我都记不清了……”
路过广场,克洛诺斯放缓脚步,低声道:“好的,接下来咱们的任务,就是广泛而深入地调查称号为‘摩罗斯’——或者真名为摩罗斯的那位调律师了。刚才我跟獬报备过,一旦查到此人定位,马上就批保护令。”
“你还是坚持认为邱小姐是为了这个人来到旧矿山镇的?”
“暂时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马尔科姆有些不忍道:“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来看阿瑞斯杯……”
克洛诺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一路无话。马尔科姆抬头看看街道两旁五彩缤纷的圆形房顶,忽而道:“要不我们私底下还是叫她岳小姐吧?”
“那怎么行,在队员面前会穿帮的!而且我们也得尊重别人专门给自己取的名字呀。”说着,克洛诺斯从怀中摸出通缉令举在眼前,快活地吹了声口哨:“自己给自己取名字,表示她急切地想要摆脱不愉快的过去——照她自己的说法,‘被人误解的经验’,这才是我们反派与反派之间最大的共情点,你说是吧,阿鸫!”
马尔科姆扶额。如果连克洛诺斯都觉得自己是反派,那世界上就不该存在“正义”这两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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