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闻宴突然忙碌了起来,桑年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知道他每天都早出晚归,每每见到闻宴,注意力都会被他眼下的青黑和下巴上冒出却又没空打理的胡须吸引住。
这让桑年不禁想起了当年桑宁离世后闻宴的状态。
他也想过问闻宴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可每次开口,看到闻宴的疲惫神色,他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问了又有什么用,他根本帮不上忙。而且眼下,他心中也有一件事情瞒着闻宴,不想让他知道,徒增他的烦恼。
知道邱杨的死是桑瑜一手造成的,桑年便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报复桑瑜。他没有证据,而且桑家根本也不会留下证据,所以他没有办法将桑瑜绳之以法,所以他只能报复。
一开始他想借由闻宴的手来报复桑家,如果他和闻宴在一起了,那桑瑜和陶婉茹肯定会生不如死,只要让他们痛苦,桑年便觉得痛快。可这样做,会伤害到闻宴。而现在,他根本不忍心伤害闻宴。
闻宴对他这样好,他不能恩将仇报。
更何况,闻宴说喜欢他,要对他负责,还吻他抱他,让桑年不得不再次对闻宴燃起希望。
他爱闻宴,闻宴现在也爱他,所以,他舍不得。
可他也放不下邱杨的死。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换条路,他还年轻,他总归能找到方法让他的亲生父母生不如死,让他们自食恶果。
又是一天晚上,闻宴打电话来说要晚些回家,让桑年早点上床睡觉不要等他。桑年很听话地应下了,可他转身却换了套衣服,出了门。
刘文远最近一直打电话给他,虽然桑年不接,但刘文远依旧不放弃,除了电话,也一直给桑年发消息。正好,桑年有事要问刘文远,所以在闻宴挂断电话后,他接通了刘文远的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
桑年对刘文远说。
桑年到达约定好的咖啡店时,咖啡店里只坐了一个人,是刘文远,不见老板的身影,想到门口那两个保镖,桑年猜测是刘文远包下了整间咖啡店。
桑年一出现,刘文远瞬间就站了起来,眼含激动地看向桑年。他有多久没见到桑年了,一周还是半个月?他记不清了,但面前的桑年脸上似乎长了些肉,精神也比之前好上许多,不再那么的瘦弱,风一吹就能吹倒。
他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闻宴,便忍不住暗自咬紧牙关。桑年这些好转都是闻宴带来的,他再不喜欢闻宴,也不得不感谢闻宴,让他终于见到了正常的桑年。
也许,放手是对桑年最好的祝福。
刘文远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一个想法。
“年年!”
刘文远高兴地喊道。
桑年没回应,只是坐在他对面。
于是刘文远又问:“你要喝什么,卡布奇诺还是……”
“老板都不在了,有谁能来做咖啡?你吗?”桑年抬眼看向刘文远,果然看到刘文远不自然地笑了声。
“年年……”
“算了,我们就这样说吧。”桑年叹了口气,但他又不知从何说起,明明来的路上,他想过要问刘文远的问题,可在看到刘文远的一瞬间却又如哑巴一样。
他知道刘文远对他的感情,要不是刘文远在墓地救下自杀的他,说不定他就要永远错过闻宴对他的温柔。
对此,他是感激刘文远的。
他更感激的是刘文远告诉了关于邱杨离世的真相。
可对于刘文远,除了感激,他更多的是害怕、恐惧。刘文远到底是刘劲远的弟弟,他们血液中都流着疯狂的底色,所以刘文远会一直派人盯着他。
“刘文远,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桑宁和刘劲远之间发生的事情。”
桑年踌躇再三,终于问了出来。
刘文远紧握的双手突然剧烈一颤,他低下头,眼中一片血红。到底还是到了这一天,他以为他可以永远瞒下来的。
“那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对吗?你在花园找到我之前,其实一直都跟着桑宁的对吗?”
话中的这一切都是桑年的猜测,平安夜那天闻宴对他说的话,他一直记到现在。
桑宁的死,也许不止是一个意外。
刘文远抹了把脸,最后抬起头,看向桑年,勾起嘴皮子笑了声。
“我该从哪里说起呢……”刘文远的声音很轻,颤抖着,无比沙哑。他叹了一口气,猛地灌了一口桌上的凉白开后才又张开嘴。
“□□/品的地方是我告诉刘劲远的,你知道我是私生子,在刘家,只要有刘劲远在,我就永无出头之日。而且,刘劲远那种人渣竟然要与你联姻,他配吗?他不配。所以在爷爷的葬礼上,我想将事情闹大,最好闹到人尽皆知。他吸/毒,杀人,他该死。刘劲远的手下一直在找你,我怕他吸/毒后神志不清对你造成伤害,所以……”
“所以你让桑宁代替我?”桑年突然开口问道。
“呵……”刘文远低头惨笑一声,桑年瞬间握紧了拳头。那天知道刘劲远在找他,他也一度想让刘劲远的手下认错人,于是才会在桑宁旁边绕来绕去,企图用他们两个在外人眼中无比相似的脸庞混淆对方。
但他是真的没想过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刘劲远如果不吸/毒,或许他还能认清楚来人是桑宁,然后看在桑家和闻家的面子上放过桑宁。
可是……
桑年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逐渐变得惨白。他勾了勾手指,无措地低下头。
原来真的是因为自己。
闻宴说的没有错。
“年年……”刘文远低低叫了桑年一声,“我没有让桑宁代替你,不是,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还没等我付诸行动,桑宁已经跟着刘劲远的手下上了楼……”然后他跟了上去,确认了那人是桑宁后,便立刻下楼去找桑年,然后在花园中,他刚和桑年说说了几句话,悲剧就发生了。
“不是你?”桑年反问道,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颓然地靠在沙发上,说:“不管是不是你,总之桑宁的死,是你,是我间接造成的。”
桑宁很坏,和陶婉茹桑瑜一样的坏,小时候桑年那么依赖桑宁,可他却和陶婉茹联手将自己丢弃。长大了,桑宁还夺走了他的一颗肾脏。可就算这样,桑年闭上眼睛想到倒在血泊中,脑浆四溅的桑宁,四肢总会忍不住地颤抖,他感到特别冷,冷到仿佛要死一般。
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将他紧紧包裹住,他的脸被人紧紧按在胸前,桑年一呼吸,满鼻腔都是熟悉的柑橘味,让他安心无比。
桑年闭上眼睛,伸出手抱紧了闻宴。
对于突然出现的闻宴,刘文远的脸扭曲了一瞬,最后又恢复成原样。看到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刘文远在心底自嘲地笑了声。
“闻宴哥,桑宁的死真的是因为我。”桑年低声说道。
“不是你。”闻宴安慰道。
“是我,刘文远都和我说了,那天的事情都是我和刘文远造成的,你说的没错,是我害死桑宁的。”
“不是你,年年,不是你,相信我好吗?”闻宴亲吻着桑年的头顶,柔声说道。随后他看向对面的刘文远,说:“我记得和刘总说过,让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年年面前,刘总似乎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刘文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是年年约的我,我怎么好放他鸽子。而且闻总的话我的确没放在心上,你要对付刘家我无所谓,反正这一切烂到骨子里的东西我也看不上,只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说。”说到这里,刘文远深深看了一眼桑年,笑着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要报复尽管冲我来,但是年年是无辜的,希望你不要迁怒年年。”
“年年不是你能叫的,而且……”闻宴抓起桑年的手紧紧握住,当着刘文远的面低头在手背上轻轻一吻,随后才对刘文远说:“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桑年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顺位,我不会再伤害他,这一点刘总大可放心。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会爱年年,但年年只会爱我,而我会比年年爱我更爱他。”
闻宴说完这句话便看到桑年的耳朵慢慢变红,他垂眸笑了声,桑年的耳朵随即又抖了两下。
刘文远看到他们二人的互动,终于认命。桑年从来都不喜欢他,他再怎么争再怎么抢,也不会换来他的倾心。算了,刘文远,先来后到,你出现的太晚了。
刘文远低头笑了声,然后他对闻宴比了个手势。闻宴会意,随后低下头对桑年说:“年年在这里等我一下。”
桑年握紧闻宴的手没放开。
“放心,就在门外,你看得见。”
听到闻宴这样说,桑年才慢慢放下闻宴的手,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那我在这里等闻宴哥回来。”
刘文远比闻宴先一步出门,出门后他就给自己点了根烟,闻宴出来后他举着烟盒问闻宴要不要来一根,闻宴回头看了眼桑年,摇头。刘文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但很快就被他收回。他猛吸了一口烟,又将烟雾缓缓从口中吐出。
“年年心底还有一件事情,虽然作为一个外人我并没有立场和你谈论这件事情,但是我怕年年会一直压在心底,不和你说。所以……”
“我知道。”
刘文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宴打断,这时闻宴从刘文远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没点燃,就这样放在鼻尖嗅了嗅。
“年年被桑家遗弃后是一位叫做邱杨的人收留了他,年年叫他哥哥,和他生活了十一年。后来年年被桑家接回,邱杨也于一场大火中死于意外。”说着,闻宴看了眼刘文远,又接着说:“但是,那并不是一场意外。或者说火灾是意外,但当天晚上,如果没有那场火灾,邱杨也会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这样的意外。这是桑家的手笔,我前几日已经调查过了。”
刘文远惊叹于闻宴的执行能力,毕竟这件事情他调查了许久才有了些许眉目,没想到短短几日,闻宴就已经全部了解。
“所以你要怎么做?”
闻宴回头,刚好对上桑年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他举起手朝桑年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回道:“年年失去的,我会一件一件替他讨回来。”
“那关于桑宁的死……”
“和年年没有关系。”闻宴将被他揉烂的香烟扔进垃圾桶内,转身走进咖啡厅。门上的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铃声,随后闻宴的声音最后又传进刘文远耳中。
“没有你,桑宁那天也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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