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永伯伯,我想要那个——要两个。’
日永千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贩售御守的小车。
对于自己看着长大的、当子侄看待的小孩,他自然是有求必应。
小姑娘只是想要两个御守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日永千彰托着片桐彩来到小车前,任由她挑选。
“小彩想要哪种样式的?”他柔声问道:“是要这个兔子的还是要那个花型的?”
小彩从小车上选了两个兔形御守:‘我想要这两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日永千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塞给巫女,又托着小彩在神社里逛了一圈,直到小彩说想要自己去玩才把她放了下来。
小彩捏着两枚御守和日永千彰告别。
只有两枚御守总感觉效用不怎么大。
她盯着手里的御守,要是有加强效用的仪式就好了。
只是一份御守的力量总感觉不太保险,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可是很脆弱的。
之后请奶奶帮忙去做一下加持吧?
她希望她和侑士谦也永远都是好朋友。
……
片桐彩在神社里转了一圈,巡视了一下自己的“领地”。
她自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少了几分新鲜感,稍微转了一会儿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想要去别处走走。
不知道爸爸有没有从妈妈那里回来。
他总是会在妈妈睡觉的地方哭,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哭。
小彩是个体贴他人的好宝宝,她自己不喜欢被人看着哭,将心比心,爸爸肯定也不喜欢,所以她总是不和爸爸一起去。
他到底回来了没有呢?
她想去看妈妈了。
片桐彩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距离爸爸去看妈妈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她想了想,决定直接过去看一看,偷偷地去。
要是爸爸还在妈妈那里哭哭啼啼的话,她就偷偷地回来。
只要不发出声音就没关系了,小彩大王完全就是天才嘛!
小彩喜滋滋地往妈妈睡觉的那个房间跑去,裙摆在她身后旋出一朵漂亮的花。
片桐英利香长眠的房间在后院,听奶奶说,她从小就住在那里。
载着英利香房间的檐廊边,那根最为粗壮的木柱上有着许多小刀刻画的痕迹,一下一下,从下往上攀升。
小彩放轻了脚步,像是怕惊扰到母亲一样。
她提着裙摆,在柱子边站定。
背倚靠在柱子上,柱子硬邦邦的,硌得她的背有一点点痛。
不过小彩并不在意这一点点痛感,她抬头挺胸,背竖得直直的。
她抬起小手在自己的脑袋上压了压,找稳位置后便换了另一边的手压住这里,艰难地转过身来。
她努力地辨认着木柱上稍微有些模糊的刻印痕迹,勉强辨认出一个阿拉伯数字,好像是“6”。
小彩不高兴地噘着嘴,七岁的小彩和六岁的妈妈一样高,不公平。
明明爸爸妈妈都很高,为什么小彩长得这么慢呢?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慢腾腾地凑到妈妈房间的移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小彩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爸爸的抽泣声,也没有姑姑的絮语。
没有人在妈妈的房间里。
那小彩可就要进去啦!
小彩“吭哧吭哧”地拉开移门,一蹦一跳地走进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还是和以前别无二致,小几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百合花。
馥郁的花香在房间里弥漫,小彩深深地嗅了嗅,理理裙摆在妈妈的相片前坐下。
相片里的女人眉目和婉,面上带着温柔大方的笑。
小彩和妈妈的眼睛有一点点像,这是叫小彩特别骄傲的事情。
小彩喜欢妈妈,只是随着她的年龄增长,她慢慢开始不记得她和妈妈之间的事情了。
虽然知道爸爸和姑姑来看妈妈的时候肯定会帮着擦擦相片,但小彩还是在抽屉里找出一片干净柔软的布,在妈妈的相框上擦来擦去。
‘妈妈,好久不见啦。’
她一边擦一边在心里絮絮叨叨的,‘虽然在家里也会天天见到妈妈,但总感觉还是在这里和妈妈说话,妈妈才能听见。’
‘小彩在心里说话妈妈可以听见吗?’
片桐彩想了想,又道:‘应该可以的吧,妈妈以前可是神社的神主,爸爸说妈妈很厉害的。’
柔软的布料在玻璃上顺滑流畅地擦拭着,棉布在指腹的揉搓下稍显滞涩,她认真地搓着,直到玻璃被擦得反光才停下来。
‘我交到两个新朋友啦,一个叫侑士,一个叫谦也,’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妈妈在天上有没有看到他们呀?他们和我之前的朋友一点都不一样,都好好哦。’
‘要是妈妈看到他们的话,记得保佑保佑他们呀。’
‘噢,对了,还有我的小狗伙伴,它叫骑士,现在正在学握手呢……’
小彩“说”了好久好久,妈妈也这样安安静静地听了好久。
她说得有些累了,捧着小脸趴在安置着片桐英利香相片的小几上。
‘妈妈,奶奶说你是去天上做大兔大明神的神官了,你可不可以和兔子神说说,让祂和我说说话呢?’
‘我想问问看,我还要多久才能说话,可不可以让祂偷偷地告诉我呢?’
馥郁的花香在她鼻尖萦绕,她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小彩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揉着揉着,眼睛也不由得跟着酸了起来。
‘妈妈,我想你了。’
妈妈是很温柔的妈妈,可是她和妈妈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渐渐地在她脑子里变得模糊起来。
小彩很害怕自己哪一天会不记得和妈妈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爸爸说记不住是正常的,因为小彩那个时候还小。
如果人长大会忘记小时候的事情,那么小彩宁愿自己不要长大。
只要她不长大,妈妈就不会离开她。
她还是会在记忆里、在梦里陪伴着小彩,就像她从未离去过一样。
小彩的眼泪就像是胶水,死死地黏住她揉眼睛的手,叫她怎么都放不下。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唤着“妈妈”,英利香却始终端坐在那张相片里。
明知道她不会像过去那样在她哭的时候走过来亲亲她、抱抱她,小彩还是那样伤心地哭着。
她哭得累了,抽抽噎噎地趴在小几上,眼前的景象在眼前变得有些模糊,她疲惫地眨了眨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只深山凤蝶飘飘忽忽地从门外飞来,轻轻落在小女孩的发上,安然地趴着不动了。
……
小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抱去床上休息的,不过她并未深思,无非就是奶奶、爸爸和姑姑三个人中的一个。
山间的温度总归是比山下要凉上许多,那人还体贴地给她盖了层毯子,防止她着凉。
脸上也清清爽爽的,像是被擦过了。
她推开盖在她身上的毯子,踩着拖鞋跑到房间外面去。
山里的天和城里的天是不一样的。
小彩坐在檐廊下,抬头望着天边的云彩,橙的白的搅合在一起,好像奶奶做的咖喱。
橙色的是胡萝卜,黄澄澄的是马铃薯,稍浅一些的是鱼糜肠,隐约带着些锈色的是牛肉。
那那些白白的软软的云就是米饭了,旁边小小的那几朵是藠头。
小彩原本低沉的情绪稍微好转了些许。
她在梦里也梦到咖喱饭了。
好想吃咖喱饭呀。
奶奶熬的咖喱总是香香的,浓郁的咖喱浇在松软的白米饭上,呼呼地冒着热气。
咖喱的辛香和胡萝卜的甜味中和在一起,咸香浓厚的汤汁浇在白米饭上,绵密的马铃薯包裹着粒粒分明的米饭,一口下去,沙沙的马铃薯在口腔中推开,和着弹牙的米粒在舌尖上跳舞。
这个时候再塞一块炖得软烂入味的牛腩就更棒了。
藠头的话……藠头还是不要了。
虽然她是土生土长的鸟取人,但对于鸟取人吃饭时必不可少的藠头还是有些抗拒。
藠头辣辣的,一口咬下去舌头麻麻的,总感觉不是她在吃藠头,而是藠头在吃她。
好想吃咖喱饭呀。
小彩咂巴咂巴嘴,有点馋了。
咖喱的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来,不紧不慢地勾缠着她的鼻腔。
小彩惊恐地捧着脸,是她馋到出现幻觉了吗?竟然闻到咖喱的味道!
她趿拉着拖鞋,顺着那股馋人的味道找去。
果然是从厨房飘来的味道!
她悄悄地在厨房门口往里探头,发现奶奶爸爸和姑姑都在厨房里,各自忙活着什么。
奇怪,怎么今天做了咖喱饭呀?
夏天的时候,家里总是会做些消暑的饭菜,就好比今天,听姑姑说今天有三十摄氏度呢!
她还以为今天会吃冷面,没想到是咖喱饭耶!
小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突然灵光一闪,她好像明白了!
她扒在门边,紧紧地盯着姑姑看。
‘姑姑出来……姑姑出来……’
她盯着片桐沙友理在心里念了几句,沙友理似乎察觉到什么,真的一步步地朝外面走来。
她在探头探脑的小侄女前蹲下身,抬手帮着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小彩睡醒了呀?一会儿我们就要吃饭了哦,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咖喱。”
小彩点点头,目光依然紧紧地黏在沙友理身上。
沙友理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颗棉花糖,剥去包装塞进她的嘴里:“小彩是饿了吗?先吃颗棉花糖垫垫肚子吧。”
棉花糖软乎乎的,像云朵一样在她口腔里化开,小彩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侑士,谦也,完蛋……不对……太好啦!
小彩好像觉醒心想事成的能力了!
不管是想吃咖喱饭,还是想要姑姑出来,又或是想要糖果……统统都灵验了。
简直和《小羊警卫队》前两天的剧情一模一样!
她以后是去小羊警卫队当警卫队成员好呢,还是要去魔法学校当小巫师好呢……
啊,她还对做神社的宫司有一点点兴趣来着。
好纠结哦。
小彩爸爸是入赘哦,所以小彩叫秀子“奶奶”,叫沙友理“姑姑”。
小彩妈妈原本的事业规划是要继承神社的,要继承神社的话需要男方入赘。
秀子的丈夫也是入赘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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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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