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ビール祭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了进来,片雾凉早早地起床,短发扎成一个丸子头,挎着松井玲奈给她的菜篮子,拉着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忍足一起和松井一家出了门,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菜园子走去。

距离并不远,没走几分钟就到了,绿色的田野像画卷在眼前展开,风卷着青草香扑面而来,片雾凉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换好鞋子便和松井玲奈一起走了下去。

下过雨的土壤还有些松软,一脚踩下去足足盖过脚板,松井玲奈领着她往前面走,一面和她解释各种蔬菜的名字,等他们走到一处有山泉水的地方准备歇息时,却发现忍足一直站在岸上没下来。

片雾凉朝他挥挥手,把手做成喇叭状喊道:“侑士,快下来啊。”

忍足站在岸边,扶了扶反光的镜片,盯着泥泞的小路犹豫再三之下还是顺着台阶走下来。不远处的两人看见他小心翼翼走路中途还险些滑倒的样子,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好可惜没有带相机,要不然一定要拍下来。”片雾凉撑着腮帮,一脸遗憾地说。

“你看”松井玲奈扬了扬手中的物件,冲她眨眨眼,“有手机哦。”

片雾凉眼前一亮,接过手机,趁忍足不注意给他咔嚓跑了几张,赶在对方抵达之前,把手机藏起来。

这会,忍足已经走了过来,脸上还沾着几滴泥泞子,看到笑得一脸揶揄的两人,无奈地叹道:“我说,你们也该收敛一点吧。”

“好了嘛,不笑你了,”片雾凉自然地牵过他的手,“跟着我走就不会发现意外了。”

忍足低声应了句,别开脸,露出微红的耳尖,只是握着片雾凉的手微紧。

“忍足君没来过菜园?”松井问。

“嘛,小时候去过几次,不过都没什么好印象,便没什么想去的**了。”忍足撸起袖子,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负责提菜篮。

“soga~”

松井太太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三人沿着小路一路走过去。

途中忍足脚底打滑,一个不留神人便朝田里栽去,顺带还拽着片雾凉一起遭殃,两人双双倒在泥巴坑里,只是摔倒时忍足将人护在身后,因此女生只是发尾和裤脚沾了点泥土,而忍足则是半个身体进了泥水里。

“咔嚓”一声脆响,松井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是不错的纪念哦。”

“不准拍啦松井——”片雾凉嗖地想起身,结果脚步一滑,一头又栽进去,头顶正好撞到忍足的下巴,双双倒吸了口,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最后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我们冰帝的天才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嘛。”

看着女生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忍足抿开淡淡无奈的笑,摊手笑道:“天才也不是万能的啊。”

片雾凉把他推到岸边坐好,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叉着腰道:“那就让我们冰帝的天才在旁边好好观看啦。”

女生说完,转身朝松井玲奈跑去,张开的双臂宛若自由自在的蜻蜓,游荡在草坪间。

忍足托着腮,丝毫不在意身上沾着的泥巴,看着片雾凉站在不远处,阳光从她柔软的齐肩短发倾泻而下落在清瘦的肩膀,她拢了拢飞扬的短发,露出白皙柔美的侧脸。

他忍不住弯了唇。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泥土分享,混杂着青草香,沾在衣服上,留下浅浅的印迹,蝉鸣声混着蚱蜢的声音从草丛中传出,交织成一曲动人心魄的夏之交响乐。

真希望永远这么下去啊。

忍足眯着眼心想。

一群人接近中午时满载而归。松井太太把菜篮子提进厨房,把他们赶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五个人窝在一楼侧厅里吃刨冰,杯子里晃荡着冰块,撞上杯壁发出咚咚的声响,犹如衬着屋檐下叮铃作响的风铃声,屋子里的老旧风扇乌拉拉地响着,夹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蝉鸣纷纷,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啊,夏天啊~”松井玲奈双手双脚呈大字躺在凉席上,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夏天啊~”

片雾凉学她躺在榻榻米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应和道。

两人扭头对视一眼,继而相视而笑。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外面尚且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天空在张开的五指间变成一块块拼图,细碎的阳光穿过院落那颗巨大的梅子树,穿过指缝,落在脸上,带着浅浅温暖的感觉。

她微眯着眼,看着天空,神色微微恍惚。

倏忽,视线是映入一张男生的脸,紧接着对方拿手遮住她的眼睛,温暖蛊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这样看太阳眼睛会受不了的。”

旁边传来女生的笑声。

“你们感情可真好,不过在我一个刚失恋的人面前真的很不厚道欸。”

“欸——”

片雾凉转身,朝女生看去。

松井玲奈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看着他们笑,见他们都望过来才稍稍移开了点视线,悠悠道:“前不久的事情。”

片雾凉和忍足对视一眼,略微心虚地别开了头。

“嘛,如果松井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来东京。”

松井笑,“有帅哥么?”

“那当然。”网球部那群人不就是。

(远在东京的一群人不明所以的打了个喷嚏。)

忍足坐在旁边看着凑在一起兴奋聊天的两人,露出淡淡的无奈的笑,这么坑他们真的好吗?

不过转念一想,网球部那群好像挺喜欢坑他们的,算了,就当没看听见吧。

忍足靠着门栏,女孩子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混着树上纷纷的蝉鸣直往耳朵里钻,他眯着眼看着天空,暗暗感慨:夏天啊,真是美好。

第二日下午,一群人约好去了札幌有名的定溪山温泉,因为是男女分开的混浴,所以片雾凉和松井太太,松井玲奈一起,忍足君则和松井先生一起。进池子前,还能听到松井太太一路叮嘱松井先生要注意水温,不要泡太久,而后再拜托忍足帮她照顾一下。

松井先生虽然一脸不耐烦,却并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见忍足答应了下来,松井太太脸上的表情才轻松了些。

片雾凉和松井玲奈走在后面,后者背着手和她解释道:“因为爷爷他有心脏病啦,所以奶奶才很担心他,从来不让他一个人泡温泉。”

听到心脏病几个字,片雾凉微微一怔,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

松井玲奈走了几步,发现片雾凉没跟上,停下脚步回头问她,“怎么了?”

片雾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摇摇头跟上去。

“……没事。”

“是先天性的吗?”

“是后天的啦,不过因为爷爷年纪大了,所以现在做手术风险太大,就只好在平时生活中多注意一点。”

松井玲奈一脸庆幸,“幸好不是先天的啦。”

女生微微低着头,眼眸微垂,继而抬头朝她微弯了唇角,“是啊,不是先天的话真是太好了。”

——

温泉不能泡太久,所以一群人泡了接近一个小时便离开了温泉中心。彼时外面已近傍晚,余霞成绮,倒映在不远处的山顶,袅袅成云。

他们在附近的小吃摊逛了一圈,再买了些生肉串回去。

“今晚有什么活动吗?”片雾凉问松井玲奈,却见对方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朝她眨眨眼,“等回去后你就知道了哦。”

片雾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对方却一直笑而不语,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忍足侑士,却见男生推推眼镜,也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

片雾凉:“???”

她只能藏着自己的好奇心一路回了松井家。刚到家,松井太太就拜托忍足在院子里摆了几把桌椅,还有一张长长的桌子。紧接着,松井玲奈带着片雾凉去了三楼。

“这些都是……酒?”

片雾凉站在门口,看着摆满了房间的瓶瓶罐罐。

“对啊,都是奶奶酿的酒,因为爷爷很喜欢喝,便做了很多。”松井玲奈干脆利落地换了鞋子进去,在周围一阵摸摸索索中找到了一大罐瓶装酒,拿给片雾凉抱着,自己再抱了一罐下去。

“你抱的那罐是梅酒哦。”

“梅子酿的?”

“对,我们小孩子也可以喝一点的那种。”

“还从来没喝过酒。”

“欸,真的吗,片雾很乖欸,不像我都喝过很多次了。”

“其他类型的酒也喝过?”

“嘛,和片雾说的话要保密哦,”女生露出狡黠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我背着奶奶可是偷偷喝过一点真酒的哦。”

见到对方一脸错愕的表情,松井玲奈忍不住笑出声,“你好好骗哦片雾,没有的事啦,我们未成年人都不让买酒的。”

“……”

说笑间,两人已经回到了一楼。

看着满院子凑在一起聊天的众人,片雾凉扭头看向松井,语气迟疑了几秒才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惊喜?”

“是哦。”

松井把酒递给跑来的那个小伙子,两人熟络地打了个招呼后,她看着院内的热闹景致笑着回答:“虽然官方的札幌啤酒节已经过了,不过我们这一片小区里的人还是会在九月的时候聚在一起再举办一次的哦。”

松井玲奈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睛笑出声。

“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片雾凉望着院内灯火通明,人们簇拥在烧烤摊旁有说有笑,过了好几秒才深呼了口气,重重地应了一声。

“真的……很惊喜,我来之前,听说札幌的啤酒节过了,还有点难过来着,没想到还有机会参加。”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传来一道悠悠的感慨声,“所以说,很羡慕片雾你呀。”

“嗯?”

片雾凉疑惑回头,却见松井已经拉着她在一张只有年轻人的桌旁坐下,和周围相熟的人打闹起来,她只得咽下想问她那句话什么意思的想法。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挤满了整个院子,忍足正在那边帮松井太太搬啤酒箱。她扭头便对上对方苍蓝色的眼眸,他隔着周围喧闹的人群,朝她笑了笑,继而唇角微微嗡动,移开视线。

刚才的口型是——玩得开心。

片雾凉看着男生消失在灯火中的背影,过了几秒后才转身,唇角扬起。

众人聚在一起,划拳喝酒,谈天说地,碰杯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洋溢着热闹温馨的气氛。

松井跟一群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少女聚在一起猜字谜拼酒,铃铛般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院落,有小孩子跑到父母桌子旁,妄图往自己杯子里偷偷倒点啤酒,最后还是被父母发现,逃不了被敲脑袋;上了年纪的老人,比如松井先生,和周围几位老人坐在院子树下的藤椅上吹牛皮,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露出惬意的笑容。

这个夏天,一如过去岁月里的每一个夏天一般炎热躁动,却又不同于过去所有。因为有风有人,有酒,还有青春,所以在他们生命中的意义注定不同。

尽管将来有一天会分开,但也一定会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绚烂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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