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怪梦

“哥哥,大白天的来后山做什么?”

温岐挑了一块平整的石板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大黑也在旁坐下。

“这里清静啊,等会儿我们去摘瓜,先坐会儿。”

宋云钰在他身边坐下,他问道:“哥哥,你这两天去哪儿了呀?”

说起这个,温岐脑海中不由得浮起了祁予恒的脸,他半开玩笑地对宋钰说:“哥哥遇见了一只大妖,会吃人的那种,你怕不怕。”

宋云钰抖了抖,抱紧了温岐的手臂,嘴硬道:“不怕,他如果敢伤害哥哥,那我肯定不放过他。”

温岐失笑,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

“傻小子,你这小身板,还想保护我,你不给我拖后腿差不多了。”

宋云钰撇撇嘴,不满道:“你别看我年纪小,等我长大,我一定很厉害的,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保护哥哥的。”

温岐不再逗他:“嗯,那就等你长大。走吧,摘瓜去。”

后山上的预知子特别多,随处可见,果实熟透后,皮都是炸开的,能看见里面饱满的果肉,七八月份正是它成熟的季节。

它们的藤蔓大多缠绕在石头上、树上,果实高高挂起,温岐飞身扯下了一截藤蔓,上面挂了好几个个头还不错的,他扯下一个递给宋钰。

宋云钰双手捧着大大的一个,吃得满脸汁水,温岐给他抹掉,说:“慢点,这整座山不够你吃的啊,没人跟你抢。”

“嗯,哥哥,你跟我讲讲那只大妖呗,他是什么啊?”宋云钰抹抹嘴唇,好奇地问道。

“他是……是……就是那种很恐怖的大妖啊,说出来怕吓到你,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开玩笑,他根本不知道祁予恒是个什么妖,道行太浅,他有什么办法。

外界传闻祁予恒是恶妖,可没说他是什么妖,鬼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

宋云钰道:“那他长什么样啊,是不是青面獠牙,满嘴恶臭……”

“青面獠牙”“满嘴恶臭”,温岐想起祁予恒那张绝世无双的脸,真是毫不相干啊。

“也没有这么不堪,还是可以看的。”

“那他有哥哥好看吗?”宋云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温岐。

温岐丝毫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地说:“那肯定不能跟我比啊,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谁能有我一半风姿。哈哈。”

真是大言不惭,可在宋云钰眼里,温岐说什么就是什么,温岐在他心里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是相当赞同的,既然温岐说大妖比不上他,那肯定就是很丑的,宋云钰自动把他归为了“丑如夜叉”那一类。

“那他要是遇见我,我必定把他大卸八块,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宋云钰挺起了胸膛,义正言辞地说道。

温岐闻言蹙眉,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人有好坏,妖自然也有善恶之分,你将来可不能是非不分、滥杀无辜,记住了吗?”

宋云钰认真的点点头:“记住了。”

温岐拍拍他的头,站起身说:“走吧,回去。”他们又摘了许多预知子,便沿路返回了。

“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你这是去哪回来了?”

刚把宋云钰送回去,走到房门口便撞见了宋寅时,温岐整个人愣住——这人喘着粗气,头发凌乱,衣衫还有些不整。温岐有些意外,扔了个果子给他。

宋寅时接住,看清手里的东西后道:“你去后山了。”

大黑见是他,上去蹭了蹭他的腿。

温岐挑眉,上下打量他:“是啊,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做什么了?”

宋寅时弹了下大黑的头,啐了一口:“别提了,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啥倒霉事都让我碰见了。”

中秋宴会只有不到半月时间,宋寅时接了任务,到山下集市去采购宴会所需的物品,东西买到一半,钱袋给人偷了,回来的路上,马车又翻了,害得他从车上摔了下来,倒霉事一桩接一桩。

温岐听完直接笑喷了,原来有人比他还倒霉。

“你笑屁,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现在屁股还痛着呢。”宋寅时边揉屁股边斥责他。

同情心?温岐想了想:“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滚!”宋寅时一脸黑线,这人非得恶心他。

两人进了屋,温岐给他倒了杯茶。

宋寅时一饮而尽,问道:“你这两天跑哪去了?”

温岐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些追杀我们的黑衣人吗?”

“记得啊,怎么了?”宋寅时一顿,担心道:“你遇上他们了?”

温岐点点头:“很像,十有**。”

宋寅时:“你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好好的。”温岐安慰道,“他们估计以为我已经摔死了,可能不会再来找我了,放心吧。”

宋寅时听完若有所思,这些人频繁出现,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温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想了,你来找我有啥事,总不能是拿钱的吧?我可没有啊,你找我爹去。”

“才不是,钱我已经去要过了,我是来通知你去前厅的,有人找你。”

“谁找我?”

宋寅时起身,朝温岐抛了个媚眼:“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

温岐抬脚一踢,似是料到他会这么做,宋寅时一个灵巧躲闪,朝门外跑去,临走时还不忘对温岐眨眼,笑得意味深长。

温岐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反正他现在没事干,索性就去看看,到底是谁想见他。

“走了,大黑。” “汪!”

玉虚宫里传来交谈声,温岐躲在门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屋里放了许多东西,数量之多,活像是来求亲的。

温岐皱眉,他也没听说谁要成婚了。

他贴在门上,努力辨认里面的声音,只听他父亲说道:“闻公子,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在下可不能收。”

另一个声音道:“宋宗主不必客气,您就收下,就当是酬谢,将来肯定还会有合作的。”

温岐翻了个白眼,就这声音,不用看他也能知道是谁。

温岐想走,他可不想看见这人。

“汪!”大黑一声惊吠,把温岐吓了大跳。平白无故的,叫什么?温岐很不理解。

“汪汪!”温岐想去捂它的嘴,忽觉脚下的触感很不对,他抬起脚,大黑终于没再惨叫了。

温岐:“……”原来是他踩到了人家的尾巴。

搞出这么大动静,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果然,就听宋怀岘道:“阿岐啊,带闻公子去转转。”

宋怀岘对闻韶笑道:“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好好聊,我就先不打扰你们。”

“好。宋宗主慢走。”

温岐闭了闭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宋怀岘走到门口,给他使了个眼色:“好好招待闻公子。”说完就走了。

温岐靠在门上,一动不动。

“温公子,又见面了,最近过得还好吗?”一旁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非常好,你要是离我远点就更好了。”温岐毫不客气道。

温岐这么有教养的一个人,每次一见到闻韶就忍不住冷嘲热讽,他总是觉得闻韶一脸假笑很欠揍。

关于他对自己的刻薄,闻韶早已见怪不怪,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宋宗主让你好好招待我,温公子不带我去转转吗?”

还是那副欠揍的笑脸,温岐很不爽,竟然拿他爹来压他。

“收起你那虚伪的表情。”温岐懒得废话,转身朝浮云亭而去,大黑也跟着。

闻韶闻言挑眉,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温岐走到亭子里坐下,闻韶站在他对面抱臂靠在柱子上。

“这里风景挺不错的。”

“你这次又是来干嘛的?”

“来见你啊,感动吗?”脸上还是那副标准的假笑,看得温岐抓狂。

“那你可以走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他的语气非常不善。

可某人就好像听不出来,仍旧笑着:“温公子好像不是很待见我,为什么呢?”

温岐冷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韶挑眉,朝他靠近,弯腰道:“我还真不清楚,请温公子指点一二。”

温岐蹙眉,他受不了跟闻韶靠这么近,他拍了拍大黑的背:“大黑,咬他!”

“汪!”大黑扑过去咬他,闻韶往后快步退开,幸得他躲避及时,不然这一口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闻韶看着大黑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雪白的犬牙,仿佛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

“啧,这么残暴,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了啊。”

“汪!”

“大黑,乖。”温岐以为他还想扑上去,忙制止它,刚那口要是咬到,他也会有麻烦,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

“公子,闻公子,宗主和夫人备了晚膳请二位公子过去一同享用。”这时,一个丫鬟前来传唤。

闻韶道:“不必了,转告宗主,在下他日再来拜访。”

“是。”

闻韶对温岐付之一笑:“告辞。”

温岐巴不得他赶紧走,一个眼神的回应都没给他。

待闻韶走后,丫鬟问他:“公子,您也不过去吗?”“不去。”

没什么好去的,反正这顿饭也不是为了他。

夜幕降临,透过窗户能够看见天边的星辰,温岐从窗外回过神来。

“我说,你还不打算走?”

宋寅时:“走什么走,不是,别转移话题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都说了,人家只是来跟宗主谈事情的,跟我没关系。”

“我不信,他不是对你有意思吗,你俩没单独待着吗?”

“你别胡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的?”温岐拿起桌上的茶水,作势要泼他,也不知宋寅时怎么想的。

“看出来的呗,他表现得很明显啊!”

“有吗?”温岐怀疑。

宋寅时点点头:“说实话,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啊?”

“讨厌的感觉,我觉得他非常假,表面道貌岸然的,实则内心阴暗。”

“他在你心里是这么个形象啊。”

“他就是个伪善的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宋寅时撇撇嘴:“人家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不用离他远远的,人家也会离我远远的。”

“好吧,该休息了,你回去吧。”温岐起身送客。

宋寅时惊讶道:“这么早就睡?这不像你啊。”

温岐解释道:“这两天逃命太累了,没办法。”

“那行吧,明天还有得忙呢,好好休息。”

温岐问道:“明天要干嘛?”

“打扫啊,整个山庄上下都要打扫一遍,中秋快到了。”

把宋寅时送走后,温岐熄了灯躺在床上。

满室静谧,只有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一夜无风,温岐却在这无风的夜晚做了个怪诞不经的梦。

梦里,他被人重伤在地,那人操纵着法力,似乎想将他置于死地,脑子里似乎有一段记忆被强行销蚀掉,身体的疼痛盖过了一切。

温岐出了一身冷汗,他急促地喘息着,梦里的画面仿佛转移到了他身上,疼痛侵袭着他的每一处神经,可他就是醒不过来。伴随着身体的疼痛,温岐还轻易地察觉到心脏的抽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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