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正月十五,长安街头便变得人来人往。
没想到溯帝竟然取消了往后十五的宵禁,这是一件举国欢庆的好事。夜幕降临之时,长安被那四处皆是的花灯照耀着,好似盘伏着的巨龙一般,怪不得说夜长安才是真正的长安,简直美极了。
街上围着猜灯谜的,欢呼着踩高跷的,吹锣打鼓舞狮的,沸沸扬扬,甚至比春节还要热闹。
作为朝政狂人的温落晚也难得听取了陛下的建议,带着侍从伴鹤来到街头。
“温相,今年的灯谜是左家操办的,听说还挺有难度的,咱们去看看吗?”伴鹤跟在温落晚身边也有十年了,今年难得过节出来一趟,对许多事物都新鲜得不得了。
温落晚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在外面莫叫我温相,你我便服上街,这样让旁人听见了容易惹火上身。”
“对不起大人,我一时激动说错话了。”伴鹤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咱们去吗?”
温落晚看着眼前的伴鹤,想着她十三岁时捡到这个姑娘,自那时她便跟在自己身边,一直以来乖巧听话,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自己入官八年不怎么出门过节也无怨无悔,还经常逗自己开心。这么多年过去,她现在也不过刚满及笄之年,那便随了她吧。
温落晚点了点头,“那便去看看吧。”
“好耶!”伴鹤很高兴,差点要跳起来,“大人可是溯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学识肯定不输于那些江南才子,今年的奖品可神秘得很,据说是左大小姐钦点呢。”
“呵。”温落晚轻笑一声,“钦点这个词不能乱用,那是陛下专属,你说了要砍头的。”
左大小姐亲自选的,她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听说这左闻冉虽生了一副好样貌,但凶名在外,性格喜怒无常,曾令林家二公子险些失去生育的能力,甚至连先皇都打过,搞得京中许多男儿听见了她的名字便□□一紧,现已经二十五岁还尚未婚配。
被温落晚一番话吓到的伴鹤捂住了嘴,见没有人朝这里看,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大人,这一点都不好笑,快点‘呸呸呸’。”
“有我在,谁敢砍你的头?”温落晚说道,她敢这样说自然有底气。
“大人,你这么说我不会觉得你很厉害的,我会觉得你在吹牛。”伴鹤毫不留情地拆台,“您前不久才晋升左相,但还有左修环牵制您呢,士族势力遍布朝堂内外,您想要做什么都寸步难行,伴鹤还是少给您惹麻烦才好。”
温落晚没有说什么,她出身寒门,族中最高官职也只到从三品,现在出了她这个左相也没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理,势力单薄的可怜。
溯国不讲究男尊女卑,女人可以参加科举,可以入朝为官,可身为第一个坐上相位的女人,还是以如此小的年纪,二十三岁的丞相,让很多人都怀疑她来位不正,是以非常手段才得到的。
不过也都是私底下说说,谁人不知温落晚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曾经在宣政殿上力辩二十多名朝臣不败下风,将柏乡知气得吐血,第二天便告病了。
今年的灯谜由于是左家操办,阵仗异常的大,包下了整个常山郡,有权有势的都在楼里,平民百姓们便在外面猜猜,猜对了亦有奖。
伴鹤看了一圈,发现外围的谜语都挺简单的,就连她这种没有受过圣贤书“污染”的脑子都猜得出来,不禁摇了摇头,走了过来。
“怎么?是题目太难了?”温落晚问道。
“不是,是简单得离谱,简直是给孩童们玩的,无趣。”伴鹤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进去?”温落晚亦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还不清楚规矩。
“大人,里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要有请柬啊。”伴鹤有些失落,显然,她们是没有请柬的。
“这是个什么问题?”温落晚问道,“你若是想进去,左修环不可能不欢迎我们。”
说着,她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伴鹤连忙跟上,但还是有点紧张,她家大人虽然是大名鼎鼎的温相,但在士族眼中什么都不算,万一被拒之门外了那就尴尬了。
果然,她俩被拦在了外面。
“这位大人,家主有规定,入内必须持有请柬。”门前的侍卫见来人头戴弁冠,明白此人地位不低,很是客气地说道。
“麻烦通报一声左家主,温落晚求见。”温落晚说道。
侍卫很客气地应了,转头进去通报了。
左修环没等来,等到了这位名扬四海的左家大小姐。
“呦,温相啊,您来了就直接进来便是,这么客气干什么?可是把请柬弄丢了?”左闻冉嘴中叼着一根草,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欺人太甚!她根本就没有给我们请柬。”伴鹤躲在温落晚背后,小声地嘟囔。
听到伴鹤的话,左闻冉笑了笑,吐掉嘴里的草,说道:“温相,侍从我们这里是不能进的。”
温落晚轻哼一声,没有接她的茬,“家里的小辈,有些怕人。”
初次见到左闻冉,看着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唬人,她还以为左闻冉是一个身长九尺身形健硕,能一拳打死人的那种,没想到也不过刚到七尺,比她家大人还要矮上两三寸。伴鹤暗暗想。
见到温落晚都这么说了,左闻冉自然不好说什么,但她对这个总是出现在爹爹口中那个很优秀的人有极大的不满,她爹都没有那样夸过自己,这个穷得叮当响的人有什么优点?撑死也就长得还行。
见左闻冉一直挡在自己面前不让她过去,温落晚开口道:“左大小姐一直挡在温某面前,是倾慕在下不成?”
左闻冉顿时涨红了脸,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算哪里的阿猫阿狗,自己会看上她?
她脾气上来了,抬脚便要踹温落晚。
温落晚见状,眉头一挑,这左闻冉的脾气还真是火爆。
她将身后的伴鹤往侧面一拉,自己的身体也迅速地闪开,避开了左闻冉的一脚。
左闻冉没有踹到温落晚,自己也失了重,就在要摔下去的时候,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跌入了那人的怀中。
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虽穿的不是上好的绸缎,但十分干净,很有礼貌地扶住她的后背,不失分寸。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男人,她都要心动了。
正当她含羞带怯的微微抬眼,想要一睹这位关键时刻替她解围的男人,却看到了温落晚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厚颜无耻的登徒子,我打死你!”
左闻冉简直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挣扎着甩开温落晚扶住她的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声很清脆,温落晚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多了一道印子。
“闻闻!你这是干什么?”左修环刚从楼上下来便看到这般场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不好意思啊温大人,小女年龄尚小不懂事,冒犯了您。”
“还不快给温大人道歉!”他冲着左闻冉说。
“貌似……我比左小姐还要小两岁,怎么就是年龄尚小了?”温落晚清秀的脸顶着那巴掌印,看着实属唬人。
“哈哈这个,温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教导无方。”左修环说道。
“我看给她些银钱好了,听说最近温大人家里开支大幅减少,说不定她正需要呢。”左闻冉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这是说她家大人穷呢?
伴鹤不乐意了,也不管前面站着的左修环是当朝右相,“你没给我们发请柬也就算了,还打了我们温相,现在连个道歉都没有,用钱解决,瞧不起谁呢?”
温落晚见状也没有阻止,微微笑道:“我可以理解左小姐这是在贿赂我吗?”
左修环当即脸色一变,拉着自己这个没脑筋的女儿,连连赔罪,“误会误会,闻闻,快给温大人道歉。”
“干嘛啊,不过是个寒门丞相,我们左家还怕她不成?”左闻冉有些不高兴地小声嘀咕。
“左小姐大可以将说话的声音再提高些,让天下寒门看看你这左家的家教到底如何!”温落晚近些年来受到的冷嘲热讽不少,这样的话听得自然是多了。
伴鹤看出来温落晚的生气是装的,连忙上前添了一把火:
“您莫要动怒,免得身子又出问题了,这几年来为了北方的灾情您可落下了不少病根,息怒息怒。”
众人一听,这温相可是个好官啊,如今受到了左家的欺压,这太不公平了,纷纷叫嚷着让左闻冉道歉。
待众人平息了一些,温落晚冲那些帮她说话的人拱了拱手,才对着左修环说:“左小姐踹我在先,她险些摔倒我扶住她,她却打我在后,甚至还瞧不起我这寒门丞相,那温某便不凑这热闹了,亦担不起左小姐的一声道歉,告辞。”
“诶诶诶,温大人。”
左修环没拦住温落晚,也不好让下人拦住她,无奈地走回去。
这温落晚刚入朝几年时便得先皇赏识,与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关系可是亦师亦友,这明天让她顶着个巴掌印上朝,那陛下怪罪下来,左闻冉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他不知道平时还算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今日见了温落晚竟然几次刁难,而且听起来貌似温落晚没有收到请柬,他有些疑惑。
虽然先前他问温落晚的时候她拒绝了,但是不论如何请柬肯定是要送到她府上的,不送那不是在故意孤立人家吗?
“你去查查今天的请柬是谁发的。”
“是。”
溯国一尺24厘米,左闻冉大约168,温落晚175
至于为什么溯国正月十五有宵禁,后面会提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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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门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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