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陆应和便从车库大门进来,梁宁希看见他笔直往驾驶座走,跟她对上眼后一愣,又从车头前绕到副驾驶外开车门。
他坐进来淡声笑:“差点忘了。”
哦,是在说忘了还有她存在。
“那你记性可真算差的。”梁宁希耸耸肩。
地库安静阴凉,偶传来发动机的点点轰鸣。
本以为按陆应和平日的调性,多半要反驳,结果并没有。
一旁座椅发出细小的动静,梁宁希只见他微微随座椅后移。
停下,他看她一眼, “有点,时好时坏吧。”
梁宁希一木。
才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
她想抽出手机百度下记忆力减退是不是抑郁症的症状,但在这狭小的车内空间里,二人这时面面相觑着,又无法。
但她记得好像是?
完蛋,这实在罪过。
在心里唾骂自己好几遍后,她以笑掩饰尴尬:“这有什么?我记性比你差多了。”
“哦?”陆应和饶有兴致睇她。
梁宁希使劲在记忆库里翻找一通,终于。
她说起自己第一年在柏林的遭遇,下暴雨的雨夜,她拉着两个大行李箱找不到东西南北。
起因是掏纸币付钱,结果手机落在了出租车上。
“最后找回来了?”
梁宁希摇头,“下车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手机丢了,房东给我发的住址信息全在那里头。”
更不幸的,那天风雨交加,说是倒下来的也不为过,梁宁希不仅撑不住伞,还带着两个箱子,极其狼狈。想到这她还是觉得倒霉。
“后来呢?”
“没办法,只能围着那小区一圈圈地找呗,”她耸肩,“没手机,我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还联系不上人。”
二人坐在车里,梁宁希激出分享欲,陆应和也愿意听她说下去。
陆应和问: “不是信息在手机里?”
她叹口气,感觉回到那个倒霉的雨夜, “巧就巧在这,楼牌号我下车前才看过,记是记得,但也没用啊,那么黑,压根什么也看不清。”
陆应和静静听她说,可到这为止却隐隐觉得似曾相识。
梁宁希发现他表情异样,“怎么了?”
“没事,”他摆手,咽下刚想起的一段回忆,“你继续说。”
“哦,”梁宁希点头,“后来雨越来越大,我也找累了,就随便找了个楼进去,想着避会儿雨,然后嘛,还算幸运,没多久,遇到我前……”
她顿了下,“遇到了个好人。”
梁宁希手把着方向盘,接着说:“那人也是中国来的,反正挺热心的,听说我丢了手机又找不到房子,和他朋友一块儿帮我提箱子,一家一户地敲门帮我找,最后才找到地方。”
“前……好人?”
“没有,刚刚嘴飘,说错了……反正就是遭大罪了,”
她冲他看一眼,像模像样拍他肩,“所以嘛,记性差很正常,你不用为此自卑。”
陆应和被她这举动逗笑,“我自卑了?”
梁宁希皱了下眉,“没有吗?”
沉寂两秒。
“行,有,”他手抱着头靠下来,“你还挺爱比。”
梁宁希反而糊涂了,“哪儿比了?”
陆应和答得轻松,“消消乐。”
“……”
刚才的安慰简直多此一举。
梁宁希沉了口气,手握住档把:“你脑回路还真不一般。”
愧疚感消失而去,她不想再继续关于记忆力的问题了,切入正题:“不瞎扯了,领导,你家住哪儿?我得赶紧送你回去了,我朋友还在家等我。”
她扣上安全带,又提醒陆应和把安全带系上。
陆应和缓悠悠地拉过一边安全带,眼睛若有似无地瞟向她,“男朋友?”
安全带先后咔哒一声落入扣档。
“女朋友,”梁宁希回答,随后无奈地摇摇头,催促他回答:“说吧,住哪儿?”
陆应和头扭向窗外,“香缇园。”
“?”梁宁希诧异,“你住那儿?”
“对,我头痛,睡会儿。”
梁宁希没来得及问下去,身边的陆应和却已经阖上眼。
和那天机场如出一辙。
她张开的嘴又闭上,只好怀着满心疑问驶离车库。
而此刻,陆应和的思绪飞向柏林,飞向那个初见梁宁希的地方。
或者说,是那个他曾无数次渴望再见到她的地方。
她说的那个雨夜,他知道。
……
那天,气象台报了预警,狂风骤雨,倾泻如注。
陆应和刚到家便接到一通电话。
是陆明峰打来的。
在那之前他曾给陆明峰去过一条要回国的信息。
电话接起,那边开口的第一句却不是问他发生了什么。
陆明峰告诉他,陆应协住院了,让他暂时别回来,留在柏林。
电话那头也传来孙静的声音,开始听着有些悠远,却越来越近:“怎么了?是给阿和打电话?”
陆明峰回嗯。
随后听筒里便传来孙静的声音,她说:“阿和,你哥最近在做康复,情况很差,你有什么事的话就先忍忍,过段时间妈去柏林看你。”
忍忍。
自他记事起,他们便让他忍,从小到大,他也一直在忍。
全是为了陆应协。
他苦笑了笑,回了句好,接着滴一声,那头再无声响传来。
手里苍白的诊断书被揉皱。
上头墨迹印着:Schwere Depression(重度抑郁)。
给出的诊断建议是住院配合治疗。
一向如此,陆明峰和孙静的眼里没有他这个儿子,他们只在乎陆应协,那个他曾经崇拜却推他入深渊的哥哥,也是陆家的养子。
他靠在窗边看着无数滴雨点从漆黑不见底的天际密密麻麻落下,恰如陆应协出车祸时的那场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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