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缘结神和真由离开了京都后不久,日和坊和缘一居然遇上了神野家的仆从,急急地向他们询问是否有看到一个十五岁神情慌张还行迹匆匆的小姑娘。
日和坊差点就想告诉他,真由离开的时候并不神情慌张,看起来甚至还挺轻快的,尽管她的眼中依旧藏着一丝浅浅的忧伤。
可是,真由是为了爱人的离去而悲伤,而不是难过于离开了那个富有的家。
但这种话当然是不能说的。日和坊想也不想地摇头,回答说自己根本没看到过这样的人。不过她实在是不怎么擅长撒谎,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谎话了,一时间要对陌生人说谎,实在是有点紧张。幸好那个向她询问的家仆也没有多问什么,听到她否认后就转头去询问缘一了。
然而得到的还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向同行的缘一和日和坊都询问一遍。日和坊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神野家的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吧。
与那个神色匆匆的仆人分别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遇上任何神野家的人了,似乎发生在那间大宅中的故事也终于变成了故去的事。可尽管如此,日和坊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起真由。
“这个时间点……真由小姐和缘结神大人,她们应该已经离开京都了吧?”日和坊抬了抬眼,盯着渐渐升高的日头看了好久,自言自语般地咕哝说,“千万别被找到啊……千万要一路平安!”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如果在最后一刻被带回了原本的家,那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如果当真变成了这样的结局,日和坊肯定无法接受。
“应该没事吧。”铁柱叨叨着说,“你放宽心好了,和歌山离京都也不怎么远。而且,那个叫结缘神的……”
“是缘结神哦。把她的名字念错的话,她可是会很生气的呢。”日和坊很认真地纠正着。
她记得以前有位阴阳师大人总是记错缘结神的名字。不仅如此,他还格外得热情,每一次念叨缘结神时,都会大声地喊出一声“结缘神”,而后再向她问好,可把缘结神气得不行,差点就要对这位阴阳师许下“永远也没办法和别人结缘”这种可怕的诅咒了。
幸好没有。幸好没有。
也幸好铁柱只是一只小乌鸦。而小乌鸦,大概是不存在红线这种东西的吧。
“哦——我记住了。”铁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我总觉得还是‘结缘神’这名字念起来比较顺口一点啊。”
不过顺口归顺口,叫错名字什么的,确实是不太好。
它乖乖地在心里把“缘结神”这三个字反复念了好几遍,勉勉强强算是记住了。
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格外得好,阳光也异常温暖。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去伏见的稻荷神社了,铁柱心情分外得好,轻快得甚至都在缘一的脑袋上蹦跶了起来。缘一任由它这么欢快地闹腾着,也不赶它下来。
毕竟铁柱的体重就这么点,不管再怎么蹦跶,也不会沉重到让缘一抬不起头来。
只不过,铁柱那尖锐的爪子确实是有点麻烦。它的爪子太过弯了一点,总是会不小心勾住缘一的发丝。
等铁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缘一的头发已经完全被它给扯乱了,变成一头乱麻,简直可以和鸟窝相媲美。
铁柱瞬间慌了,急忙停住脚步,用翅膀拍了拍缘一。
“缘一大人,对不起!我把你的头发弄乱了!”
“嗯?”
听到铁柱的话,缘一下意识地抬起了眼眸,但却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什么模样。倒是有一缕发丝垂落了下来,轻轻搭在他的额角,确实是不怎么舒服。
他挥了挥手,让铁柱先别站在他的头上,
“否则我就没办法梳头发了。”他轻轻说着,话语意外得温柔,“等我弄好了,你再重新站上来吧。”
简简单单的话语,竟听得铁柱差点哭出来了。
小小乌鸦的小小眼睛瞬间被满满的眼水给糊住了。铁柱抬起翅膀,抹了抹眼角,勉强算是拭干了泪水,然而双眼依旧是水汪汪的,看起来俨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嘎嘎……缘一大人,您为人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它自言自语般絮絮叨叨地说着,“您可真温柔——真的!”
铁柱的眼中为什么常含热泪,还不是因为它爱自家的缘一大人爱得深沉。
可缘一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能够值得让铁柱说出这种真切话语的事情,一时不禁有些发愣,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对,只好笨拙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谢谢”,任由铁柱用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亲昵地蹭着自己的脸颊,自己则是继续梳理起了一头蓬松卷曲的长发。
日和坊在一旁看着铁柱的亲昵举动,也有点忍不住想笑了。不过她很快就敛起了嘴角的弧度,默默注视着缘一的动作。
看得久了,她的心里忽然跳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唔……我怎么觉得,缘一大人其实长得很英俊呢?”
“什么‘其实’呀!我们缘一大人本来就很英俊!”铁柱昂着脑袋,把胸膛挺得高高的,简直像是骄傲到了极点,宛若日和坊的这声夸奖是说给它听似的。
不过,对于铁柱来说,比起自己被夸,它当然是更加乐意听到缘一被夸呀!
“知道吗,小太阳。”铁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拖长了声一本正经地同日和坊说,“我们的缘一大人,可是鬼杀队的队花啊!他……”
铁柱心间的八百万句赞美言语还没来得及全部倾诉,就被当事人缘一给质疑了。
“‘队花’?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缘一都忍不住笑了,轻轻地拍了拍铁柱的脑袋,哪怕此刻他的话语着是温柔的,“下次别再说出这种奇奇怪怪的字眼了。”
虽说是意料之外的反应,但能被缘一大人摸摸头,铁柱还是觉得开心的不行。它立刻摆出一副乖巧小乌鸦的模样,一股脑地点头,应道:“我明白了!下回不说了!”
“嗯。乖。”
缘一嘴角的那抹浅浅的笑意看得日和坊也不由得觉得轻飘飘起来了,仿佛被夸了一声“乖”的人是自己似的。不过她可不敢轻飘飘太久。
她还有正事要说呢,可不能再继续忘下去了。
用力地揉了揉脸,日和坊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同时也叫住了缘一和铁柱。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磨磨蹭蹭到现在才说出口,实在是太不抱歉了!”说着,她便鞠了一躬,“缘一大人,铁柱。实不相瞒,我……”
果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
日和坊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拥有一张很了不得的符咒——一张能够去往任何时代的,符咒。”
缘一的表情很平静,淡然的眼眸中写着的其实是不解。
他一时没听明白日和坊这话意味着什么。
但继续听下去,他好像就有点明白了。
“符咒是阴阳师大人们把我送来战国时代之前,交到我手里的。但那时候,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这符咒究竟要怎么用,所以我自己也挺迷茫的……我想,既然我和缘一大人是一起追踪无惨的杀鬼伙伴,那我当然有必要把符咒的存在告诉您。当然也,也希望您能够帮我一起想一想,符咒应该怎么使用才好。不过吧……”
说着,日和坊忽然干涩地笑了两声。她把手伸进袖子里,细细地摸索了一阵,总算是掏出了一张皱巴巴、毛毛躁躁,边缘还褪了色的淡蓝色长方形纸片。
没错,这就是那道能够跨越时间的符咒了——虽说看起来确实是非常的简陋。
先前日和坊一直秉持着“符咒绝对没事”这一信条,怎么也不愿意把符咒给拿出来,直到昨天才壮起胆子看了看,这才发现符咒的受损程度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许多。
印象里,这枚符咒是深蓝色的,泛着一层淡淡的光,中心绘制着她完全看不懂的阵法,边缘还写了很多她同样也看不懂的咒语。光是托在手中,都能感觉到积蓄在其中的灵力。
但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它变得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纸片,日和坊完全不觉得它还能发挥原本的效果。
这可真是……糟透了。
每每想到这枚符咒,日和坊的心都会下沉一点,连嘴角都不自觉地撇下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名曰难过的气息。
“能够去往任何时间点的符咒吗?”缘一垂低眼眸,看着她手中那一看就很平凡的小纸片,难免有几分不太相信,但还是说,“既然如此,那是否能够利用它回到我与无惨交战的那个夜晚,顺势将他击杀呢?”
“……咦?呃……”日和坊迷之迟疑了,极缓慢地点了点头,“应该……可以吧……”
不对。认真地想一想,这一招确实可行啊——但她怎么就没想到啊!
日和坊彻底愣住了。呆滞了许久,她才意识到,一个绝佳的杀死无惨的机会,从她的手中溜走了。
前所未有的懊恼感让日和坊哀嚎不止。
“啊啊啊!我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么用符咒啊!我真是个大笨蛋!”
“不,小太阳。别这么说自己。”
铁柱一脸严肃地说说。
“以你这个娇小的身材来看,还是比较适合自称‘小笨蛋’。”
有一说一,我真的很羡慕缘一的发量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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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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