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才把你叫进宫都说什么了?”陶溪翻了个白眼,问道。
时台卿一五一十,一点不落全跟陶溪说了。
“你就这么跟你父皇说的?”陶溪听完脸色一变又一变,“然后他还没把你拉去午门问斩?竟然还派丞相来给你说亲?”
这是什么态度?
陶溪和时台卿面面相觑,谁也摸不准皇帝脑袋是怎么想的。
“你就不怕那个传说中的禁术落你头上?”陶溪道。
时台卿一乐:“你不是说它不存在么。”
“皇子殿下,请你认真一点,”陶溪道,“我虽然觉得没有,但禁术的存在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真有类似的降临到你头上,那怎么办?”
时台卿的语气十分光脚不怕穿鞋的:“那就再说,他们没有**药,不能把我迷晕然后操纵我做事,那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也算合了我意了。”
陶溪:“呸呸呸!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不过我猜,过不了两天,就要商议下放晷时神力的事情了。”时台卿道。
陶溪又一次问道:“你会下放神力吗?”
时台卿眯了眯眼。
“看父皇给开什么条件,如果涉及到人数足够少,我会,”时台卿道,“一口吃不成胖子,想要一步登天禁住晷时神力不现实,不过要是一点晷时神力不下放,民间会乱的,少放一点吧,我可以接受。”
时台卿料事如神,果不其然,隔日,皇帝就在早朝提了这件事,没有跟时台卿或者时吟珑任何一个人商量,直接做了决定。
只给同辈的皇子公主激活晷时之能,其余人等以后再说。
果真不是全体时氏都下放神力!
时台卿很是意外,这个结果好得超出了时台卿的预料,他甚至都怀疑昨天下午跟陶溪的对话是不是让谁听去了。
皇帝给他面子给到了极点,要是他再不接,就太不是东西了。
时台卿欣然应允,就定在秋日小祭当天下放。
与之相比,时吟珑就极端不愿意了。
时台卿一回来,圣心全被这个流浪汉吸引走了,也不知道他给父皇灌了什么**药!处处和他时吟珑做对。
他提出这个建议是为了早日让晷时之力普及民间,怎么突然就锐减了?
这是哪个混帐的主意?时吟珑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时台卿。
自己有了晷时之力不愿意回来,回来了不愿意下放晷时之力于民间,这人王八蛋啊!
唯一能给他安慰的是,皇帝至少还下放了一部份晷时之能,同时也还保留了他的晷时之力。
于秋日小祭拿到晷时之能的时吟珑不但没有感激司祚,反而给了时台卿一个白眼,彻底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然后时吟珑便勤学苦练了起来,他是所有司时里面进步最快的一个,仅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熟练掌握了最基础的暂停、快进和后退。
然后他就觊觎起了藏书楼里司祚学习用的晷文。
时吟珑的想法很简单,司祚能学会的东西凭什么司时不能学?我比时台卿差哪了?
而时台卿也琢磨出了一些皇帝的意思,他惊讶地意识到,皇帝老爹可能和他是一个想法。
换而言之,叛逆的不仅仅是儿子,他们家纯粹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早在时台卿年幼的时候看来皇帝就有掐灭晷时之能火种想法了,所以他一共也只生了三个孩子,没想到开盲盒居然开出来了一个司祚。
而江北东似乎是唯一的知情人,他的战队几乎就决定了太子之位,眼下江北东对他的偏向越来越明显,时台卿几乎可以肯定以后太子之位一定是他的。
就在秋日小祭过后的一个月,突然间季朝爆发了一场罕见的天灾。
时台卿全力调度,尽可能少使用晷时之能,小半载忙活下来,人口伤亡不算惨重,就是灾后重建需要时间,幸好财大气粗。
朝中上下对此事颇有微词。
都在明里暗里指责时台卿作为司祚不称职,他应该一开始就使用晷时之能,直接一步到处理这件事,季朝几乎没有处理天灾的经验,那样就不用劳民伤财了。
皇帝面上不说,心里其实对时台卿的处理满意至极,凭一己之力压下了对时台卿的全部微辞。此事过后,江北东亮明牌站队时台卿,朝中很多人一下子都看出了皇帝的态度,一时间私下里流言不断,不过倒是对时台卿本人没什么影响,他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耽误。
但这件事变成了压倒时吟珑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吟珑彻底和时台卿决裂了。
“今天晚上我要去礼部,春日大祭的祭服做出来了,他们叫我去试,改一下尺寸,还有别的事要商议,”时台卿出门前嘱咐陶溪道,“今晚可能会回来的很晚,不用等我吃饭。”
陶溪:“知道了大忙人,快去吧,我一会儿去一趟藏书楼。”
时台卿出门的脚一顿:“嗯?去藏书楼干什么,还没待够啊。”
陶溪:“不,是我上次偷出来的晷文该还回去了。”
时台卿闻言笑道:“偷了你还打算还啊?藏书楼没人检查,丢了就丢了。”
陶溪懒洋洋道:“但放家里对你不好,快去吧二殿下,打扮得帅一点回来见我啊。”
“春日大祭的祭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时台卿笑完,扬长而去。
陶溪把晷文翻出来,过了一会儿也出门了。
他轻车熟路地进了东楼,找到带走晷文的位置,把“借”来的晷文放回了原位,刚准备要走,便听见东楼的门开了。
陶溪一个闪身躲了起来。
这个时候来……会是谁?
陶溪探了半个脑袋出去,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时吟珑。
他来干什么。
虽然时吟珑现在几乎是处处和时台卿做对,陶溪和时台卿对时吟珑倒是没什么看法,政见不同罢了,没什么值得翻脸的,时台卿不计较,陶溪还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
时吟珑翻了一会儿竹卷就走了,他走远后,陶溪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好奇心驱使下,陶溪去了时吟珑刚才的位置,想看看这威风凛凛的三殿下来东楼看了哪条晷文。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陶溪心中陡然一惊——时吟珑看的正是全藏书楼唯一一册和禁术相关的竹简。
陶溪冷汗顿时下来了,他时吟珑想干什么?
陶溪二话不说出了东门,直奔时吟珑的方向而去。
竟然一路真的跟到了祭坛。
时吟珑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居然一直没有发现陶溪在跟踪他。
祭坛重地,一般不会有人来,尽管如此仍有重兵把守,时吟珑用晷时之力定住了把守在此的士兵。
时吟珑被时台卿气疯了,去东楼确认了日晷里会有禁术,便直直赶来。
就这样的人也配称为春日大祭的祭祀,主持春日大祭的祭礼?时吟珑找晷文的手都气得发抖,放他娘的屁!视生灵如草芥的司祚,只配得到禁术的惩戒。
时吟珑心不在焉,给他一通乱摸,不知道碰到了那一块石板,日晷的底座突然凹陷了下去!光秃秃一根竹简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么简单就到手了?陶溪简直目瞪口呆,槽点太多了,觊觎禁术的人为什么没有监守自盗?想让皇帝下台,直接摸来祭坛取出禁术晷文,对皇帝老儿一使,这江山不就是他家的了吗?
还有那卷可疑的竹简,就跟迫不及待等着人来带他走一样。
礼部距离祭坛天遥地远,陶溪现在跑去告诉时台卿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看见那卷竹简就该原地毁尸灭迹,时台卿说得对,浩如烟海的竹简里不会被皇帝发现丢了哪一卷。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陶溪没招了,只得跟上时吟珑,看他想去哪,见招拆招吧。
时吟珑换了身衣服,配了佩剑,支开了所有随从,孤身一人去街上找了家最热闹的客栈,住上了顶楼。
陶溪摸清出时吟珑住哪间屋,学时台卿曾经干过的那样,翻墙上屋顶,然后掀开了时吟珑屋顶的砖瓦,透过空隙往屋里看。
太远了,加之天色已晚,屋内只有烛火明灭,陶溪视力再好也看不清竹简上写了什么字,在屋顶急得团团转。
禁术的晷文竟然比时吟珑预料中的简单多了。
然而简简单单一条晷文,屋里的时吟珑试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用不出来。
难不成藏书楼里的书还能有诈?
时吟珑想了想,最后拔剑割破手掌,最后又写了一遍晷文。
陶溪一看,血!他竟然敢放血!
用血作为媒介写晷文是很特殊的,写晷文的时候能链接灵魂,加强功效,施展晷时之力的时候可以大大提高威力和准确性,陶溪一下子就急眼了。
这要是真成了,时台卿该怎么办!
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被囿于轮回?不行,必须得阻止他!
眼看着时吟珑就要写完最后一笔,陶溪直接一脚踏破屋顶,从天而降,落到了时吟珑面前,抬手就要去劈他的后颈。
时吟珑被吓了一跳,昏黄的光线,陶溪又穿了一身黑,完全看不清谁是谁,时吟珑写完最后一笔,下意识伸手挡住攻击——
晷文亮了。
一瞬间,陶溪和时吟珑都消失了。
礼部。
时台卿刚结束了今天的议事,换上了春日大祭的祭服,他从侍从手中接过了陪了自己走过了七年游历光阴的佩剑,不禁有些感慨。
时光荏苒,自己竟然也有心平气和换上这身华服的一天,真是造化弄人。
侍从还在摆弄零部件,突然伸出的手一空——前方本来站着的人消失了!
侍从一愣,还以为时台卿用晷时之力去别的地方了,便大惊小怪地向上通报了一声,干别的去了。
第二天早朝,时吟珑不在,时台卿也不在。
人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之后是真的翻遍了大季王朝,寻找两位皇子,一个月过去一点线索都没有。
同时消失的还有跟着时台卿一起回季朝的陶溪,不过这个小人物谁也没有在意。
很快,这个世界上便好像多了一块橡皮擦,专门一点一点擦去了跟时台卿相关的记忆,先是人们的口中,再是时台卿父皇的记忆里,最后是史官记载在竹卷上的文字。
不过一年,天灾**频出,外来进犯的、内部造反的比比皆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季朝的信仰噎鸣神被流离失所的人们忘在了脑后,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季朝就像耗尽了上天所有的气运,以极快的速度消亡着,从盛世到乱世,持续了上千年之久的季朝仅仅用了一年半。
往事成烟,皆如一场虚幻泡影,如梦似幻,不过醪糟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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