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只闻其声,没有看见鲸鱼。
天光乍泄。
陶溪没来得及去寻找鲸鱼在什么地方,被刺眼的天光一晃,陶溪偏过头去,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岛屿。
好消息是,在岛屿边缘的海域,陶溪注意到了有鲸鱼浮出水面的影子。
坏消息……这艘渡轮马上就要撞岛上了!!!
而时台卿站立在甲板中央,目不斜视看着正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不见他有动作。
陶溪冲出船舱,刚想往前迈出一步,又被剧烈的罡风推了回去,他抓着门框喊了一嗓子:“时台卿你快想想办法!!”
门“嘭”一下拍上了。
陶溪一句话打散在风里,他差点被门拍到鼻尖。
陶溪用力拉门把手,半天拉不开。
嘿,还给我锁里面了不成?
事实证明,陶溪确实是被风关里头了。
陶溪把脑门抵上门板,郁闷地怀疑像个棍子一样傻杵在那里的时台卿没听见他喊话。
这么大一艘轮船,要是撞上了什么暗礁,他陶溪还不想把渡轮变成第二艘泰坦尼克号。
陶溪担忧地朝窗外看去,恰巧碰上了吃惊的一幕。
陶溪难以置信,甚至是揉了揉眼睛,同时快步走到窗边,用5.2的视力继续聚焦到窗外……
他看见了什么?
原本波涛汹涌的海浪,正在船边的位置缓缓升起。
陶溪起初吓得脸色有点煞白,还以为是海啸掀起的巨浪,他直愣愣地看着海浪升起,过了几秒,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不对啊,这“海啸”跟升旗似的,顶端平行成了一条直线,像一堵升起来的墙,陶溪往船舱的另一侧看去,窗外也是如出一辙海墙。
就在陶溪发愣的那一会儿,海墙已经超过了玻璃窗能看见的高度了。
陶溪用脚想也能知道这是时台卿做的。
可是他迟疑了——明明用暂停就能解决的事情,时台卿却用了一种古怪的办法。
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以陶溪目前写晷文的经验,看不出来让“海浪腾起”的晷文是怎么造出来的,这并不符合他已知的晷时之能的逻辑。
不行,得问问时台卿这是怎么回事。
陶溪卯足劲儿,握紧门把手往后狠狠一拽——
咚一声,给陶溪撞了个踉跄,门轻轻松松打开了。
陶溪手给震麻了,差点磕到,他甩甩手,来不及管那么多,撒开腿就往时台卿的方向跑。
两步跑出了有屋顶遮盖的位置,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
那是一堵水墙,墙顶的海水即将封闭,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整一个甲板外,无处不是水球组成的墙壁。
风几乎已经停了,陶溪没跑多远就放缓了脚步。
时台卿站在甲板中央,一手背在身后,单手凭空托举,他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开口道:“现在开始,船会一直在水球里运动,放心,不会开出去了。”
“好牛逼,我两辈子加一起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个技术,”陶溪打量着四周,“殿下,你怎么做到的?”
时台卿转过半个身,笑道:“想知道?”
陶溪做出洗耳恭听的动作。
时台卿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秘密。”
啧,跟我还玩这套!
陶溪不爽:“嘿,你刚才发动晷时之力我可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这么些年你到底跑到什么地方修炼了?也不带我一个。”
最后一句话带了点抱怨。
时台卿一笑:“还想体验一下飞的感觉吗?”
陶溪呸了一声:“体验个屁,我还在生气你……”
时台卿揽上陶溪的腰,陶溪有点赌气,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下一刻,两人腾空而起。
时台卿带着陶溪直接飞了起来,从水球即将封顶的空缺飞了出去。
一出水球,猛烈的风立马就重新掀起来了。
而时台卿在风中却停得很稳,他的身体仿佛不受风力影响似的,明明只是单臂揽着陶溪,陶溪却没有要下坠的意思。
但是风还是很大的,吹得陶溪睁不开眼睛,耳畔的风声盖过了天地间一切。
隐隐约约的,陶溪不确定时台卿是不是又笑了,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时台卿带着陶溪在空中滑翔,就在陶溪即将在风里被吹成零部件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笛声。
奇了怪了,哪里来的笛声?
这么大的风,按理来说不应该听得见笛声,然而入耳的声音十分清晰悠扬,收音效果之好,陶溪几乎以为这段旋律是音乐厅的现场版。
嘶……而且旋律还很耳熟。
突然,陶溪发现自己……正在自由落体??
他惊恐地看着时台卿,时台卿心情很好地对他扬了扬嘴角:“不是喜欢去游乐场玩过山车么,要不要来试试现实版本的。”
那不是征询陶溪许可的语气!陶溪更加惊恐了,破音在风里吹得七零八落:“不不不……底下是海!是海!会淹死的——”
落水的那一瞬间,陶溪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十几秒过去,想象中的海水包裹感并没有来,反而来了时台卿的一声清朗的笑:“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在游乐园可看不到。”
陶溪睁开了眼。
刚睁看眼就被身前游过去的一堵墙吓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往后仰:“我靠这是什么!”
“鲸。”时台卿答道。
一头巨鲸从两人身边游过,陶溪其实没去过水族馆,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看见鲸鱼……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下,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没有巨物恐惧症吧?”时台卿扭头看看陶溪,“看上去不像有的样子。”
陶溪震慑于大自然造物的力量:“没有是没有……”
但太震撼了。
鲸鱼从两人身边游过,露出了头顶的天光,陶溪这才发现,两人周身被一个巨大的水泡包围。
怪不得在深海还能呼吸,原来是因为这个。
陶溪随口一问:“时台卿,用晷时之力不用晷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还有会飞。
青天大老爷,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时台卿贵为皇子,那也是个凡人,他陶溪没研究过“飞翔”的晷文,据时台卿自己说,他是从后山才醒过来的,那这飞天遁海的本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陶溪默默翻了个白眼,鬼才信他。
“就在你开开心心当个小屁孩那几年,”时台卿看上去也是随口一答,“现在知道笛声是什么用途了吗?”
陶溪一凛。
当年他拿到笛子的时候就知道,这鲸骨笛是用来召唤海边国度他们“海神”的。
“世界上哪有什么神明,晷时之能和时晷已经是神明降下的恩赐了,”陶溪啧啧道,“所以这根笛子是用来召唤鲸鱼的……所以这跟笛子真的喊来了一条鲸鱼!”
陶溪没看见时台卿不置可否的表情,只听他说:“不止,你往下看。”
话音未落,陶溪左手边忽然慢慢地出现了一个鲸鱼脑袋,陶溪低头看去……悬浮在海中的脚下,还有好几条鲸鱼在游动。
而那鲸骨笛的笛声仍然清晰,一入海,曲调从四面八方包裹这片海域里的所有生物,音量之大,大有振聋发聩之势。
时台卿带着陶溪往下降了降,陶溪抬头望去,无数的鲸鱼在头顶划过,鸣叫。
认识时台卿以来,陶溪见过了太多一辈子也见不到的风景,尽管知道现在两人很可能身处危险,陶溪依然有心情欣赏眼前大自然馈赠的美景:“它们……它们都是被笛声喊来的吗?”
别说,认识时台卿真值啊。
“前面有一个岛屿,岛上有人在吹鲸骨笛,这些鲸鱼都是被鲸骨笛引来的,”时台卿道,“它们在绕着岛屿环游,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已经快到国境内了。”
“陶溪同学,风景看得还开心吗?”时台卿竟然很有闲情逸致地跟陶溪开玩笑,“不如来猜猜看,鲸骨笛是谁吹响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陶溪翻了个白眼,眼珠子转了半圈,又问,“那答对了有没有奖品?”
时台卿故作深思:“有。”
“除了时吟珑那个脑子缺东西的,还能是谁,”陶溪答曰,“我的奖品呢?”
陶溪见时台卿收回了向上望的目光,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就那么自然地来了一个来自海底的深吻。
陶溪没有挣脱,只觉得这人有点好笑。
深海,鲸吟,笛声,陶溪青涩地回应着恋人的拥吻。
良久唇分,陶溪舔了舔嘴角:“下次想亲我不用找理由。”
“嗯,我记住了。”时台卿笑完,目光又拉回了头顶的天光。
骨笛是谁吹响的?除了他们两个,还能有谁知道这跟笛子的真正用途?
答案昭然若揭,只能是时吟珑。
陶溪对时吟珑出现在这艘渡轮上还是很震惊的:“时台卿,你家皇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或许你更想问,召唤了鲸鱼能做什么,”时台卿玩味道,“看下去吧,或许答案很快就知道了。”
“时吟珑现在所作所为,必然跟禁术脱不了关系,他一定是想在禁术的基础上,做点什么,达到自己的目的。”
陶溪若有所思:“那他召唤这群鲸是什么意思?从前进贡的时候也没说过,他们家海神有什么实际用途吧?”
那么禁术和鲸有什么关系?
时台卿淡淡道:“虽说从前是属国,后来也变成了季朝的一部分,官方后来认可了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海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季朝的海神。”
陶溪想起来那件事就赌气:“当时还说要把你联姻了。”
时台卿微微一笑,拇指蹭过陶溪的下唇:“那我再亲一亲你?就当给我父皇赔个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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