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时吟珑

陶溪脑子一懵,刚刚不是还在这里,怎么说没就没了?那家伙第一次来派出所,一点不认路啊,要不干脆叫他撒手没吧!

陶溪又把大厅都逛了一圈,问了几个在门口坐着的人,甚至去了趟洗手间,出来还是一无所获。难道去派出所查监控?那也太丢脸了!

唉丢的是我就好了,我丢了就丢了!这人跟我不一样,要是真丢了,啊啊啊啊爷爷不得把我剁成八瓣?

陶溪扭头看了眼派出所门外,派出所院内停了几趟警车,沈姨和古装男子还在门口没走远,陶溪脑子灵光一闪,难不成是跟着沈姨去了外面?

陶溪赶忙迈出门。

后脚尚未落地,陶溪一下子失去了对声音的感知,他疑惑地看向院外的柏油马路,路上的车违反交规地停在马路中央,鸟张开翅膀悬在半空中,还有一泡鸟屎将落未落在台阶的绿化带上。

刹那间天地凝固。

陶溪的呼吸都跟着一起停滞了,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可以自如行动的,周遭万物按下了暂停键,他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活物。

发生了……什么?

陶溪有点慌了,这不是这是绝对不符合物理规则的非自然现象,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熟悉的世界会有暂停的一天。

神仙、神仙!陶溪想起了出门前,时双和神仙的的对话,那时候神仙已经预警了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变化,当时这谁能想到会是现在这场面!但是眼下神仙又在哪?

陶溪定了定神,就见面前不远处站了个人。奇了怪了,这里刚刚也没有人啊,陶溪再定睛一看,坏了,是被沈姨带走的古装男。

“地方变了,看起来是生效了,”古装男一步一步踱向陶溪,“那么你为什么还活着。”

陶溪踉跄着倒退,"你是谁啊,我不活着还能干什么?……不不不,你不要过来!"

古装男低低地笑了,"我是谁?敢追到我这里,看起来司祚还要了解晷时之力,陶溪,很早我就想问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呸!我根本不认识你!"

"哦?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古装男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每天跟在时台卿身边你不是最清楚晷时之力吗,几次三番阻止我进藏书楼,一副看起来比时台卿还了解禁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时晷呢……呵,失忆?你现在还装什么装!"

“大人冤枉!”陶溪崩溃,他家简直就是肯德基时家桶,姓时的一抓一大把,陶溪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叫时台卿。

“您先别动手,我知道您是从古代来的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故意杀人是死罪,要杀头的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要找那个时台卿这里就是派出所,我这就带你去登记。”

那人听完,不怒反喜,抚掌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大快人心!不愧是那位留下来的东西,陶溪,我们不过眨眼不见,你就变成了这幅完全不需人忌惮的模样,真是天助我也!”

神经病啊?陶溪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上来拿剑指着人,说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再骂我窝囊,时台卿是谁啊?跟我有屁事关系啊?!

古装男拔剑出鞘,这人的剑与着装不符,古装男穿着朴素,但手中剑鸣嗡然,想来是把上乘的利器。

“你干什么!”

被泛着寒光的利剑指着,陶溪身体下意识后倾,不料脚下有一级上行的台阶,被台阶一绊,倒退的陶溪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陶溪敢怒不敢言,抬起头,死死仰视着持剑的男人,这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俊气容貌,五官挺拔,比神仙尖锐得多,眼里泛着跟剑芒一样冷的寒光,“这一次是你,下一次是时台卿,你先下地狱去等他吧。”

突然一块石子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直直砸了过来,石头和剑柄向碰,古装男所持的剑应声脱手,"当啷"一声落地。

不及他有更多动作,陶溪愕然看见古装男的颈侧擦出一道影子,顿时,鲜血沿着男人脖颈流下,很快没入衣冠,染红了一大片。

"再动一下会死。"

冰冷的声音从面前人身后传来,陶溪逆着光,看不见古装男后面的人影。

这一道伤口极险,少一寸伤不着人,多一寸便会切穿男人的大动脉。

古装男明显僵住了,而后嗤笑出声,“我还想着你在礼部更衣呢,一时半会赶不过来,想不到你还真是寸步不离你的内侍……有意思,究竟谁是谁的侍卫,时台卿,要不要你现在给我解解惑。”

神仙——时台卿不答,忽而周遭枯树枝叉哗哗响动,被凭空掰碎了一大群树梢尖锐的末枝,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们包围了古装男子,定在半空中,尖端瞄准,有万箭穿心之势,凝聚出巨大的压迫感。

古装男子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被锐利的尖刺团团围住,他轻蔑地环视了把他网罗在一方囹圄的枯枝:"时台卿,就凭我,你觉得眼下的状态还能撑多久?没有时间了,你杀不了我。三——"

话音未落,一根枯枝直刺古装男子的咽喉,"你闯下大祸,一死了之便宜你了。今非昔比,今天我留你一命。三殿下,多长个脑子,留点自知之明,不要给我惹事。二。"

时台卿替他倒数,古装男的脸色愈加苍白,他握上颈侧的枯枝,微微侧了侧头,向后道:“时台卿,你护得了他一时,他早晚难逃一死,我等着你彻底绝望的那一天。”

陶溪的瞳孔骤然紧缩。

“一。”

忽然如潮水倒灌般,天地的喧嚣淹没了陶溪。他重新感到了寒风的流动,马路的鸣笛,还有周遭嘈杂的对话。

“小伙子!哎哟,一眨眼的功夫你怎么到那里去了。”

沈姨的声音适时钻入陶溪耳朵,陶溪连滚带爬站了起来,腿有点发抖,想到身后还是台阶,一下没站稳,脚底一滑,又摔在了地上,他隔着一段距离,远远怒视着古装男子。

陶溪一下子就注意到男人脖子上的伤口消失了,脖颈处光洁如常,连衣领处的血迹也不见了。

刚刚指着他鼻子的剑呢?陶溪怀疑自己看错,惊异不定地看向地面——地上的剑也失踪了。

在时台卿结束倒计时后,不仅万事万物重新流转,两柄剑在同一时间无影无踪,唯独剩下古装男子的脸色照旧苍白。

"你的手背怎么紫了这么大一块?"

仔细一看,手臂上还有好大一块深色的淤紫,想来刚刚时台卿绝对没少使力气,陶溪突然有种出了一小口恶气的快感。

沈姨快走两步上前,抓起古装男的手腕,“伤得不轻,快跟我回去,我家跌打扭伤的药不少,上点药好得快。”

古装男苍白的脸阴晴不定,片刻后,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就像是换上了另一张面具似的,连语气也温和多了。

“麻烦你了。”

“沈姨可要跟你说清楚 ,我家小子是个皮猴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都管教不了,小伙子,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陶溪古装男子的态度堪称匪夷所思,有时台卿挡在身前,沈姨带着男子走远,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摔了个屁股蹲的干儿子。

刚下过雪,尽管路上台阶的雪一大早就清理干净了,总归是有些湿冷的,陶溪放任自己坐在台阶上缓冲虚脱的身体,时台卿站在他身边,闭上眼睛,享受暖洋洋的日光浴。

过了好半晌,时台卿睁开眼,他略微弯腰,向陶溪伸出一只手,“人走光了,起来吧?”

陶溪还有点脱力,一下子没拉起来,他干脆双手支撑在后背的地上,仰视时台卿。

“我想起来了,你叫时台卿,”陶溪强打精神,得意道,“怎么样,答对了吧?”

“是刚刚他提醒了你吧?”时台卿无奈道,“算你过关。”

“那人是谁?”虽然古装男子跟着沈姨走了,陶溪仍然心有余悸,要不是有时台卿,他差一点点就要死在这里了。

时台卿看他的手掌还有点微微发抖,“说出来吓你一跳。”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就勾起了陶溪的兴趣。

“快说,吓人也没有刚刚差点死了吓人。”

“你就不怕他再杀回来?”

“怕啊,快怕死我了,你是神仙你当然不怂,我一个小小的平民老百姓,什么时候他扭头找回来,给我脖子来一下就要见阎王了,所以他是谁?”

时台卿被他逗笑了,站直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我叫什么名字?”

陶溪答道:“你不是叫时台卿吗?”

时台卿:“那么他是时吟珑。”

时吟珑?这个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

“大季最后一朝,历史记载只有两位皇子,太子时扬关,另外一位皇子名时吟珑。“时台卿道,”就是刚刚要杀你的人。”

陶溪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时台卿身影逆在光影里,笑着道:“因为我是神仙,神仙当然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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