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下来的男人气势还是很唬人的,起码小团子就被唬住了,但此月津没有。
她倚靠着凹凸不平的墙面,有窸窸窣窣的沙砾从残破的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眯了下困倦的眼睛细细观察。
没有杀气,即便是对她也没有。
清冷的月色洒在男人的身上,雪白发丝反射出一层薄薄银光,越发衬得他五官俊秀。营造出的光影顺着脸部精致线条的起伏徐徐滑下,最后隐进解开两颗扣子而露出的锁骨上。
而布料挺括的白衬衫裹着劲瘦的腰身,隐约可见暗藏其中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肌肉。
这个人很强,就是,有些不正经。眼看着小团子憋了憋嘴,又要嚎啕大哭,他也依旧露出一副乐此不疲想看热闹的模样。
如果他带孩子的话,应该会是孩子的噩梦吧,此月津分神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欺负小孩子也要适可而止吧。”强行提起精神,她轻轻出声打断男人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孩子她/妈还在外面忧心如焚的等待。
五条悟看了过来,将小团子放下,只是依旧制止她扑到此月津的身上。
“不想让她死的话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呦~”说完他又转头对着此月津,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你能看见,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男人和她说话态度发生了变化,还有种莫名其妙的熟稔。
快没力气的此月津点了点头,她的确能看见女孩身上笼罩着一层黑紫色的气,像那些怪物。
但是她本身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至于到底有多严重,像女孩母亲和眼前这个男人说的会死这种严重后果此月津是无法判断。
此月津心里叹了口气,白挨了一顿打,还险些把命搭进去了。也幸亏这个人实力够强,不然她就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越想越觉得后悔的此月津无奈地试图解释。
“首先我真的十分抱歉.....”停顿了一下,快要抑制不住的毒素让此月津的脑子变得混沌,而且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思维迟缓的她说出误会原因:“不知道你信不信,当时你伸手向她的脖子,我以为你要掐死她.....”
“还有,她的母亲正在超市大门正对面的十字路牌下等她......很着急......”
看着说完就晕过去没有声息的此月津,五条悟当然明白她是因为咒灵的毒,笑了笑:“真有意思,明明挨打的是你。”
当处在同一空间的时间越久,他越是对她有着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来的突然且迅急。
例如从一开始随口的“杀了你”的恐吓,到后来告诉自己绝不能下杀手,中间时间之短让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是被诅咒了吗?
这种熟悉感就像是十年前他在某个地方吃过的最好吃的小甜品,明明就是吃过还很喜欢,还隐隐记得漂亮到捧在手心舍不得一口吞下。
浮不出水面的回忆让舌尖自然泛起食材的香气、细腻到极致的柔软,但就是想不起来名字。
甚至久违的难受到产生一种挫败感觉,让五条悟感觉心里有种抓心挠肺的饥饿,越想越觉得有些牙痒。
油然而生的求而不得使他有些烦躁,眼中稳定的蓝不受控制地变深,一旁哭唧唧以为姐姐嗝屁的小团子打了个寒颤,虽然她不太懂,但是直觉真的好可怕。
思考了一下的五条悟直接掏出手机,点下通讯录里某个名字。
铃声只响了三下便直接中断传来了忙音,并不意外的他又拨了一次,这次接的很快。
那边传来电锯木头一样的声音,似乎很忙,在嘈杂的背景声中传出有些沙哑的女声:“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完,我这具尸体正解剖到关键地方。”
毫不在意的五条悟脑回路一转,玩笑的话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望了望天,说:“硝子,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脑子里出现的那个人吗?”
那边的电锯声骤然停下变得安静。
“你又犯病了?”
“没有,硝子,你应该知道的。”
五条悟语气冷淡,不是对硝子,而是他在猜测。
当初的事知道的人很多,能利用这件事的人就更多了,背后那些人终于坐不住想动手了吗?
散漫游离的目光落在昏厥的此月津身上,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深不见底的疯狂与危险。
不寻常的感觉脱离了正常轨道,五条悟甚至可以饶有兴致的分离出一个完全理智冷静的自我,犹如神明一般俯视着那些翻涌滚烫的失序。
是专门针对他所制造出的弱点,还是,是真的有关呢.....
那边的人一直保持着缄默,率先打破寂静的是五条悟自己。他恢复了往日的散漫,然后很详细地说起自己刚才的感觉:“硝子,我是被诅咒了吗?”
以为他这么严肃的口气是想说什么正经事,硝子本来想忍一忍,但还是捏了下手机丢下一句话啪的一下就挂断电话。
“悟,饿了就去吃饭,思春的话建议你去找兽医,我提供不了帮助。”
一个房间里,沉睡许久的人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太热了,此月津觉得自己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胸口还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挣扎着张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好半天眼前的雾蒙蒙才缓缓退去,但还是有些眼冒金星。
就着平躺的姿势,此月津伸手推开蹲在胸口的玄次郎,有气无力:“玄次郎,压死我以后谁给你做猫饭啊。”
“这是你的猫?
“它在你昏睡的第二天不知道怎么跑了进来,我还以为是后山来的野猫。”
完全清醒过来的此月津用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快速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里很陌生,不是她的家。最后才看向跟她说话的人,有些意外她居然认识。
那是在一个葬礼上。
天色灰蒙,黑白色布满了整个灵堂,死去的人的画像被摆放在正中间被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吊唁,一切都是这么的肃穆和压抑。
眼睛有些干涩的此月津心想,躺在那里的葬礼主人不会喜欢这个葬礼的。
别开脸,她想出去透透气,就在一个拐角处,她看见一个有些不同的人。
棕色及肩长发的女人,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神色疲倦地依靠在墙角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阴雨天的微弱光线投射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眼下的黑眼圈格外的乌青。
女人的眼神就像她吐出的烟一样,很轻,很透,像是司空见惯。
她有些奇怪,此月津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她的身上,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许是此月津注视的时间太久了,女人侧过头,透过烟雾右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
对视之后点了点头就没有了交际。
和现在一样,没有变,只是穿着一身白大褂像个医生,而且也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是我的猫,它叫玄次郎。”被提到的玄次郎用尾巴挠了下她的下巴,跳下床后几下又蹦上衣柜,蹲在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深知玄次郎找到自己一定很累,此月津伸出5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代表着五条秋刀鱼,昂着脑袋的黑猫才满意地踹手休息。
再转头微笑着说:“我叫此月津,请问这是哪里?是您救了我吗?”
听到她的名字硝子的眼中有些惊讶,而此月津察觉到了这点。
“您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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