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初煦说:“妈妈让我交给你们的。”
打开信封,有两张,她从第一张开始看起。
“你好,我是初煦的妈妈,我叫温小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将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
我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是去年我在单位体检查出,然而发现已经太晚太晚了,而现在的我更是严重了,我经常半夜咳醒、咳血,每次我看见初煦静静地睡在我身边时,我就会忍不住无声哭泣,为什么他的命会这么惨?但还好折磨的不是他。他的爸爸在他三岁时留下一屁股债跑了,至今未明,就连我俩的结婚证都没带。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啊,在和我结婚前对待我的模样,是别人都羡慕的宠爱,在我怀孕后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入微。
我依旧记得他看到我成功生下初煦时泪流满面的样子,我既是高兴又是美满。那天是立春,我记得很清楚,我也是和他在春天相遇。
我和他一致决定,孩子就叫‘初煦’,立春迎来的第一道曙光。
可就是这么一道曙光,最终还是照不亮黑暗。
他爸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爱回家。我知道他干活的地方,那时我们家里不富裕,也不算小康。
我按平常一周送一次汤给他的习惯,去了一趟他干活的工地……”
温小家穿过被灰尘笼罩的建筑工地,现在是休息时间。她进入工人们的休息间,不拉开门还好,拉开门烟味和灰尘悬绕在小小的空间里面,害得她大咳好几下,连眼睛都咳红了。
让温小家瞳孔微缩的,是初明礼不是在休息,而是在休息室打麻将!
他们有四个人各坐一边,麻将的嗒嗒声以及每个人身边都放着一沓钱,这明摆着是在赌博啊。而且上班期间,就算是连休息时间也不能够娱乐打牌吧!?
可见初明礼叼着烟,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面前的麻将,他脸色很臭,显然牌面不太好。
温小家直直上前,她想抬手去拿掉他嘴边的烟,吸烟是真的对身体不好,但初明礼闪头躲开了,他不知为何变得如此邋遢,就连温小家都觉得他们恋爱时他斯文干净的模样是一张可卸面皮。
眼前的初明礼不仅抽烟,还赌博。
电光火石之间,他眼睛明暗交界般闪动,忽地跳了起来随口把嘴里的烟吐掉,把自己面前的麻将全部推开:“糊了!”
站一旁的温小家被吓一大跳,她盯着初明礼眼神忽然有些黯淡。
他的同伴们一直在吹嘘,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或许都在等别人先给钱。
“给钱给钱!快点啊!!”初明礼一拍麻将桌,闹哄哄的吵的别人不得不立刻给他钱,接过钱的初明礼呲着大牙乐呵呵的数着钱。
完全没有在乎过身边的人是不是在看他,手里拿着的是不是给他的汤。是不是温小家,是不是那个和他互相扶持的妻子。
温小家谈不上生气,更多的是失望。她的脾气再好,此刻她的心也开始变得冰冷。
她觉得那煲熬了几个小时的汤他也不需要了,她最后再看了一眼初明礼,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午间的街头也是那么的昏暗吗?温小家漫无目的的想。她会在某一刻想起一些与初明礼谈恋爱时的特定时光,精致的脸、细心挑选的礼物、融化的冰淇淋和彼此的心。
可是现在已经一点也不需要了,回头看,回忆并不会跟着过来,要舍去一些不舍得的,好的坏的兼收。
在那几天后。温小家在单位下班,去接初煦放学的路上高峰期难免有些堵塞,所以到幼儿园时晚了些。
幼儿园铁门差一半未关,里面已经空荡荡。温小家探头寻找,来了位老师,她连忙拉寻问:“你好老师,有没有看到初煦?”
那位老师正好是照顾初煦的当天的值班老师,她记忆犹新道:“初煦?刚才不是他爸爸来接他了吗?”说着她望向马路,抬手指了一辆车,“呐,就是那边那辆。”
温小家大脑宕机般转头,那辆车在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她的视力突然极佳,一眼就看见车窗里面的初煦和一旁的初明礼。
她不知道他要带初煦去哪,她心里剧急的感觉不是回家,因为他从来没有来接过初煦。
温小家话都哽在喉咙但发不出一点音节,她立刻开上电动车猛然去追那辆绿色计程车。加速绕到那条马路,马上就要看着计程车离开自己的视线,她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xx赌场——
场内一片喧哗,各式各样的装饰物,奇形怪状的吊灯。有大场有小场,大场赌得大,观看的人数多。
鬼迷心窍的人们不死心的赌了输输了赌,有的身上没件衣服,有的可能连底裤都输掉了。
初明礼抱着初煦大步流星的穿过一桌又一桌,喧嚷的声音,烟雾缭绕。初煦当时才三岁,他眼巴巴的看着这么多人丧心病狂的聚在那,眼睛瞪的铜铃大的有,张嘴大笑的有。
“爸……爸爸,我们来这里干嘛呀?”初煦问。
初明礼嗤笑一下,望着面前的赌台,对他说:“没事啊,爸爸带你赢好不好啊……”
话未结尾,初煦刚想再说什么,他被放下,后又猛地拉到了一张赌桌前,动作太大,他被甩倒在地板。
场面强烈的气场晕开,沙发上坐着一位不高但身材硕大强壮的男人。寸板头,叼着根看起来很贵的烟。
初明礼正要上前,他身旁的戴黑眼睛的两名保镖就上前阻拦住。初明礼只好就此距离,“龙哥,那笔债......能不能……”他带来初煦正有此意,“先让我儿子顶替了?我很快的……很快就可以赢回来的!”
龙哥眼皮都不抬一下,但表情却松动了,噗笑着说:“赢回来?去哪赢?”随则呼出一大口烟气,“来啊!我跟你赌。就赌你这只右手怎么样?没了一条腿可不能走,但没了一只手还可以跑可以跳。”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一个身影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只见温小家穿着的那条牛仔裤在膝盖处破了个不大的洞,露出的膝盖有点红肿,头发像是被睡塌了,气色不太好,眼睛也布着红血丝。
此刻初明礼还在极力挽救,他连忙去拉自己的儿子,逼迫他站起来:“龙哥,你看我儿子不就在这吗?”他犹豫了一秒接着立刻说:“我可以把他给你。”
初煦脑袋本该还是晕晕的,听到着句话的时候他瞬间清醒无比,但是他那时还小,有些话听不懂。只不过心情有点怪怪的,就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飘到哪都行,就是回不了家。
一道声音插足。温小家拖着乏累的身子,加快走来,因为她腿受伤所以跑不动:“不行——”
初明礼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他开始慌乱如麻,“呃……小家,其实这,这只是个误会……”
他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一切,可惜还是被温小家破入,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抱住初煦,把他拥入怀里。她摸摸初煦的头靠在他耳边道歉,说她来晚了。
那股奇怪的气氛还未消失,龙哥忽地拍起掌,他呵呵大笑:“初明礼,这就是你的把戏吗?”
“还是说需要我的配合?”
他的一字一句犹如刀刃,刀刀见血。初明礼脸一下刹白,他尽力压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不,不是的龙哥,求你,求你再通融一下!”
“我并不需要你的什么儿子,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们虽然干的活不尊法,可我们人正直!”
初明礼前几个星期为了一场盛大的赌局,向龙世翰借了不少高利贷。签合约时说明了归还日期,可初明礼却赔了本又折了腰。
不仅没钱还,还越拖越久,利息不知道欠多少了。
幸好龙世翰是正直的人,他不需要赔手赔脚,他只需要他原来的东西。而初明礼这次将初煦偷偷带过来这里,还是要把初煦押给别人,温小家多次积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住。
她再也冷静不了了,她现在很想扼杀一个她曾经爱过的人。温小家温柔的看着初煦面带笑,可还是满脸愁容。初煦看着这样疲惫的妈妈,心里也有不好的滋味。她抬手摸了摸妈妈的头,就像是他妈妈抚慰他一样,轻轻地。温小家眼睛泛起波光,她忽然心激湃浪,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缓缓站起:“初明礼,我们离婚吧。”没有力气的说,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到此为止吧。
初明礼的世界崩塌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只看得到他脸上难以形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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