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竖着耳朵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有人唱歌,还以为所谓的演出就是放个背景音乐了事,正觉得莫名其妙时,一阵锐利的吉他声利箭般直直地穿透空气撞进她的耳膜。
随之而来的是密集而有力的鼓点,吉他旋律和鼓点融为一体,交织成一段引人入胜的intro。接着,一个短暂的气口之后,吉他和鼓点变了旋律,节奏开始放缓,氛围的走向变得沉稳安静,一个带着少年感的嗓音加入进来,率直地唱道“又见旅行的人停泊,也许是生活太寂寞……”
是没听过的歌。
余晖对音乐的了解只停留在当下流行的热门歌曲,判断出这是自己不认识的歌就没再认真听了。
这个时候场地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斯淇喝起来没个轻重的,余晖实在担心她醉倒在这里,便专心跟着她在人满为患的通道中慢慢蛄蛹。
把大部分的区域都转了一圈之后,余晖手里的那杯酒还保持着原样,但斯淇的脸已经染上了红晕。余晖拽住还要往前走的斯淇,问道:“你要不先歇会?脸有点红了”
斯淇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好啊,都没什么感觉”
余晖:“等你有感觉的时候我就得扛你回去了,我可扛不动你,还是出去歇会吧”
说着就拉着她沿着原路走了出去。
她们从拥挤的通道里走出来之后,正好眼前就是中央的舞台区域。刚刚她们进来的时候舞台周围还是冷冷清清的,可现在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
But I dream so high
feel the thrill inside
to touch the light
leave worries behind
find my way to fly
……
音响里宣泄情绪一般的高音演唱突然爆发,流动的和弦与急促的鼓组相互交织、渲染,将现场的氛围推向高点,观众之间爆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
余晖和斯淇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朝舞台那边奔去。舞台正面的观众比较密集,余晖踮着脚尖也只能看到一颗颗攒动的人头,于是她俩绕到侧面,找了个人头稍微稀疏点的位置,伸着脖子勉强看见了舞台中间的演出者——
是一支年轻的四人乐队。
主唱顶着挑染过的黑金色头发在舞台中间连蹦带跳,把自己唱得满身大汗,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弹琴的。
站在余晖她们这边的那个像是深藏功与名的世外高手,眼睛虽然是看向观众的,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身体活动的部位也仅限于头和手,而且余晖总感觉自己听不见他在弹什么,可以说是相当高深莫测了。
在这位高人背后坐着一个披着羊毛卷的鼓手,他的双手在鼓组之间忙碌游走,脸上却一直笑嘻嘻的,那模样说不出的慈祥。
斯淇凑过来,在余晖的耳边说:“右边那个弹吉他的好帅”,她没控制好音量,余晖感觉旁边好几个人的视线跟她一起看向了右边。
那个吉他手的头发遮住了耳朵,身形瘦瘦的,高高的,大幅度甩头的时候发丝也跟着飘逸起来,白皙的指尖在琴弦之间飞舞,身体跟着节奏很自然地摆动,跟观众互动起来也丝毫不扭捏。
是挺帅的……
此时,主唱向他走过来,俯身盯着在他手里跃动的琴弦,唱着:
我选择了逆流的方向
风雨交加中我用无畏作翅膀
波涛汹涌中我倔强扬帆起航
……
这歌词写得真狂,不过由他们演绎出来也确实很有说服力。
这位主唱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能量,脚上像是装了弹簧,从舞台左侧一路蹦到右侧,又迅速折返,还时不时伸出手招呼大家跟着他一起蹦,观众也相当配合,双方齐心协力把演出现场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派对。
别人不知道,但陈斯淇女士应该很喜欢这个派对,因为她一激动,把余晖端在手里的酒薅过去,一口气干了,完事举了个空杯子跟着人家的节奏一起蹦跶。
余晖担心被她误伤,就悄悄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迅速点开——是楚昕终于把替补歌手整理出来发在项目群里了。
她一一看过之后觉得这几位要么是有点年纪了的,要么就是太常规了,不太符合他们商场的定位,估计领导是不会满意的。
耳边一段炫技般华丽的吉他SOLO如狂飙的飞车一般轰鸣而过,在空气中留下震颤的余韵,引得周围的观众惊叹连连。
余晖脑瓜子一转,这不就领导要的效果嘛?
又年轻又有个性!
于是她用手机录了一段台上的表演发到项目群里,艾特楚昕,说:“我觉得这样的表演也很有感染力,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方向?”
余晖的本意是想询问一下他专业的意见,讨论一下这样的风格适不适合周六的活动,如果不适合就另说,但如果适合的话,余晖可以直接想办法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来参加活动。
结果,楚昕直接秒回了个“好的”,把她还没说出来的话通通给堵了回去。
余晖不解。
“好的”是什么意思?
是会考虑这个方向?还是马上就去找这样的歌手?就不能先沟通清楚嘛?
余晖握着手机看了半天,还是没搞懂对方的态度。越想越烦躁,觉得还是直接给他拨个语音沟通一下好了,不然他们要是忙活半天还找不到个像样的,自己也得跟着挨骂。她转头跟斯淇:“我出去打个电话”
斯淇的力气也快见底了,说:“那我们直接回去了吧”
余晖没有异议,两人一前一后从人群里钻了出去。
在一顿七拐八弯之后两人走出了活动场地,正商量着是打车还是搭地铁回去时,余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项目群里又弹出来一条消息。她点开,看到在群里一贯只负责潜水的老罗引用了她发的视频,还说了一句:这个效果可以。
余晖直接原地定住……
两步外的斯淇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咋啦,掉了什么东西?”
余晖视死如归道:“我想去要刚那个乐队的微信”
斯淇:“?”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余晖拽着往回跑。
“怎么回事?真的喜欢上那个弹吉他的了?”斯淇跑得飞快,八卦的本能也反应得很快。
余晖答:“我们领导喜欢”
斯淇一听就觉得泄气,恼火道:“你是想当优秀员工想疯了吗?”
余晖拉着她边跑边笑,说:“那当然,有五百块的巨额奖金呢……”
等两人风风火火地跑回舞台区时,台上表演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亮片长裙的女歌手,余晖喘着粗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完全没有看到那支乐队里的人。
斯淇弯着腰撑住膝盖,在急促的呼吸间隙问道:“现在咋办,要不你问问你领导喜不喜欢这个类型?”
这可真是措手不及。
领导难得痛快地点了一次头,如果能找到那支乐队真的能省很多事,怎么会转个身就找不到人了呢。
余晖:“应该还没走远吧,我再找找看”
斯淇觉得余晖应该是差不多被工作给逼疯了,现在在这个场地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人挤着人,上哪去找四个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的男人。
但余晖跟她提过几次被这个活动折磨得够呛,现在眼看就差临门一脚,肯定不想轻易放弃。
于是斯淇喘匀了气,直起身来,回道:“那我们分头找吧,我去舞台背面那边看看”
余晖正瞪着眼睛四处张望,听见她的话,点点头撂下个“好”字,就一头扎进了人海里。
找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是找不怎么认识的人。除了知道是四个发型很有个性的男生之外,她们基本没有掌握人家的任何特征。要是他们在演出结束之后换了一身衣服,戴个帽子,那就算是擦肩而过,余晖俩人也不见得能认出来。
这还是建立他们没走的前提下,万一人家演完就走了,那真的是生动演绎了一场现实版猴子捞月。
余晖里里外外兜了好几个圈子,把自己的眼睛当成雷达,扫过前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可视线里既没有四人组,也没有发型夺目的人。她越找越失望,双脚渐渐地跟绑了俩沙袋似的。
罢了,看来这就是天意。
她拿起手机,准备叫上斯淇回去了。可没想到她的信息还没发出去,一拐弯就看到个羊毛卷的背影站在某个摊位前倒酒。
哎呀妈呀,这不就是绝处逢生!
余晖一个箭步冲过去,站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你是刚才表演的鼓手吧?”
羊毛卷回过头来,看着余晖,有点腼腆地笑着说:“对,我是”
余晖大松一口气,连忙道:“太好了,我找了你们好久,你们几个是一个乐队的吧?我想问一下你们接不接商场的演出呢?”
“噢,你想找我们演出啊”羊毛卷恍然大悟,脸上那点羞涩的腼腆也顺道挥发干净,又道:“你稍等一下啊,小芳!小芳!过来一下”
羊毛卷向着摊位背后草地喊了两声,余晖跟着看过去,发现他们乐队的另外三个人并其他几个男男女女正围在一个黑色垃圾桶旁边抽着烟,喝着酒,聊着天。
怪不得余晖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人,原来都窝在这后面。
羊毛卷喊那一嗓子,他们全都往这边看了过来。但没有一个女生有动身过来的意思,只有刚才那位能量爆棚的主唱,两口抽完夹在手里的烟,然后把烟屁股往垃圾桶一弹,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叫小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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