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知者

空的房间总是很暗,因为他喜欢将窗帷死死遮住,拒绝阳光也拒绝温度,而荧后来察觉到这一点,便时常会不动声色地去改变,她让阳光驱散房间里的黑暗,让窗外露台开满鲜花,那些耀眼的色彩本是空深恶痛绝的存在,可最后他还是沉默地收敛起爪牙,继续在荧面前扮演温柔弱小的兄长。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够困住他。除了荧。

哪怕此刻受本能驱使想要一口咬断她的脖颈,也因为那股熟悉的气息而生生止住。

可齿端传来的颤动是如此诱人,空忍不住伸出舌尖碰了碰,粗粝的触感划过脆弱的脉搏,荧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惧,用力一推,竟轻而易举就从对方的束缚和禁锢中挣脱出来。

微冷的气流自窗外窜入,将厚沉的窗帷掀开一条缝隙,而刺目的阳光仿佛利刃一般划开眼前阴暗,堪堪落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荧愣愣地对上一双金色的兽瞳,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可回应她的,却是对方匍匐向前的凝视,那是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透着非人的气息,而金发散乱之下,是一对诡异的兽耳,和尖锐可怖的獠牙。

“居然认不出来了吗?”

略带遗憾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荧被喷洒在耳廓的气息激起一阵寒栗,她跌坐在地上,身下是汤汁的黏腻,混合着一种坚硬而密集的触感,似活物一般在掌心下扭动,荧惊惧地低头,却见一条被毛发覆盖的粗壮之物倏尔缠上,眨眼便将怔愣中的她拖到了那个人身前,与他**的上身紧紧相贴。

“喜欢吗?”他问:“小时候你就很喜欢我的尾巴,所以我总是用它来逗你开心,可惜……”

他笑了笑,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责备道:“你转头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而荧只觉得脑子里阵阵嗡鸣,她怔怔地抬头,看眼前熟悉的轮廓,在此刻充满陌生的危险和似人非人的诡异,而对方托着她的背,抓住她的脚踝轻轻往上一抬,那近似入侵的动作,瞬间触发了荧的防御本能,几乎同一时间,荧借助脚踝上的力道,不带思索地用另一只脚踢了过去,然后趁他抬手阻挡之际,身形翻跃着脱离了桎梏。

她似乎从迷惘中清醒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地起身朝紧闭的房门奔去。

无论现在出现在房间里的是谁,她都必须离开才对。

可房门堪堪拉开一条缝隙,荧就突然像被什么定住一般,生生止住了脚步,她惊恐地看着门外走廊,哪怕意志疯狂叫嚣着逃离,可双手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将房门缓缓闭合。

这……为什么?!

荧脸上血色尽褪,竟转身一步一步,朝暗沉的光线之下,那张似笑非笑的人脸走去,他垂眸看向紧紧贴向自己的女孩,任凭她攀上自己的脖子,动作顺从却又眼神充满抗拒。

“这段时间每天都喂你喝下我的血液,看来你已经完全被我感染,比之前在都城要方便多了。”

他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一边在荧脖颈处轻嗅,那种来自同类的气息令他感到愉悦,他将荧从后背托抱进怀里,仿佛逗弄一般,伸出指尖在她脸上慢慢划过,冰冷坚硬的触感,激起荧心底更深的恐惧,她想起在二楼走廊死去的那名执法者,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与眼前泛着寒光的爪牙逐渐重合,紧接着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荧脑海中缓缓浮现——

“是你!”

荧艰难地开口,努力去挣脱眼前困境,可身体却依旧做出与意志相背的行为,她就像无骨的藤蔓,覆在对方身上,与一贯要强的性格呈截然相反的风格,于是对方轻而易举便将她压倒在了床上。

“是想起什么了吗?”空轻轻咬上荧的耳廓,“别怕,不过是我们很久之前就做过的事。”

他和荧说的明显不是同一件事,难以理解,却又足够危险,而荧已被他堵住嘴唇,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瞪大了双眼,感觉到那根粗壮的尾巴迅速缠上了身体,掀开衣裙……

“……”

再也没有比眼前更荒唐的事了吧!

荧如是想。

尽管身体温顺如没有生命的人偶,可巨大的痛苦依旧催生出接连不断的泪水。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恐惧、愤怒、委屈和疑惑,无数情绪交杂在心底,发酵成对空背叛的指责,可他却浑然不觉地用力箍着她,锋利的爪尖被小心收回,确保落在柔软的皮肤上不会留下痕迹,就连尾巴也刻意讨好地在他们身侧软软晃动。

兽类的本能与人类的情感,共同占据着空的灵魂。

就像被刻意设计的一样,堪称最完美的杰作。

直到日渐西沉,空将陷入昏睡的荧带入浴室清洗,因为被感染的的缘故,荧已经越来越难以抗拒来自母体的意志,只要空愿意,甚至可以让她陷入永久的沉睡,只是荧的基因会一直不停地反抗,而代价便是大脑自动清除与此有关的一切。

他们是来自同一种基因的不同个体,却从诞生之日起就被预设为制约与臣服的关系,相互捕获,相互夺取,直到一方停止抵抗,被永远禁锢。

残忍,才是生命的常态。

哪怕他们才是彼此唯一的存在。

……………

荧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灰暗的天空跳跃出丝丝霞光,而昨天发生的一切,也如云层后的天空,留下模糊不清的记忆,当荧用力回忆时,便如洇开的血渍,成为触目惊心的点在脑海中不停闪烁。

此时空已不在房间,而荧也不想关心他究竟去了哪里,一个被家族舍弃的病弱之人,就这样在她面前露出尖牙和利爪,明明自己前一刻还在为他与别人据理力争,可下一秒就已被毫不留情地撕咬成了碎片。

她想起对方那非人的模样,尽管有些颠覆认知,但依旧不妨碍她联想到不少事情。

荧阴沉着脸从床上下来,准备去自己房间找白术走时留下的通讯器,当初因为和联盟闹翻的缘故,荧为了绕开监视而一直避免使用可线上追溯的联络方式,然而白术却说长生会有办法解决,留下通讯器便匆匆离开了。

而那台通讯器也被她随手放在了房间桌子上。

现在她要用它联系白术,并想办法离开这里。

当双脚站立在地上时,荧的身体立即涌现难以名状的酸楚,整个人摇晃着竟再次瘫软在了床上。心脏被一股怒火夹杂着耻辱迅速填斥,荧红着脸,正要开口咒骂,却突然感到指尖微微一凉,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抬头看去,发现凌乱的被褥间,正静静地躺着一台通讯器。

竟然是白术留给自己的那台。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荧疑虑重重地拿起通讯器,黑沉的屏幕却在此时亮了起来,有只通体雪白眸色暗红的小蛇突然跳出,对着屏幕外的荧说:“老天爷你终于醒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黑进联盟中心,让执法队来谢尔特劫人了。”

它的声音很大,让本来安静的房间瞬间变得吵闹,荧不适地按压太阳穴,总觉得作为一款高阶型的人工智能,长生的交互系统未免有些过于吵闹,也不知道当初究竟是谁给了白术这个灵感。

“所以,你一直在这里?”荧问道。

“对呀!”长生瞬间换上鄙夷的语气:“你可真能睡啊!!明明之前在都城时,每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而荧没有心情和它争辩,深吸一口气,问:“可以帮我联系一下白术吗?”

“帮不了。”没想到小蛇拒绝得干脆,炸毛一般地继续向她抱怨:“他限制了我单方面的访问权限,没有他的允许,我根本无法与他交互。”

“为什么?”

“因为他要忙着报仇。”

“报仇?”荧皱了皱眉,“向谁报仇?”

她和白术认识那么多年,怎么没听说过他和谁有什么过节?

“这个……”

长生身上的气焰莫名消散下来,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荧不禁感叹,自己竟然从一个AI身上看到了心虚二字,它就像个孩子一样别扭地哼唧道:“这不重要!!总之,根据白术给我下达的最新指令,我要给你看一段监控视频,让你看完以后在谢尔特等他。”

接着不等荧说什么,长生雪白的身体便从屏幕中消失,取而代之一段视屏画面,荧定睛一看,发现竟是联盟科学院那间核心实验室的监控视频,从视角来看,应该是与联盟中心深度关联的核心防御系统,正在实验室外的走廊上方,监视着镜头下的一切动静。

而画面中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突然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金色的头发,白色的礼裙——竟是联盟纪念日那天,莫名出现在实验室的荧。

难道白术已经找到了那天晚上的监控记录?可当时联盟科学院的防御系统不是已经暂停运行了吗?

荧疑惑地继续往下看,很快视频里的自己便慢慢走出了镜头,一步一步,却目的不明,而荧自然对此毫无印象,直到几分钟后,她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成年男人再次出现在镜头之下,推开只能权限认证的实验室大门,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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