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宁路属于老城区，停车一向麻烦，加上这边人流量较大，两人开着车绕了两个来回才见缝插针地停在了路边的车位。
王初瑶跑上前来接乔溪，有些抱歉，“这边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停车。不过一会你肯定不会失望！”
乔溪一副你最好是表情，往路边人行道走，二人并肩，路边的各色招牌亮着微光，昭示着夏末的夜生活依然喧嚣。
王初瑶绕到乔溪右边，把她往里挤了挤，隔绝了机动车道，“王志东的事...”
“你还记得之前奖品数据出问题么？”
王初瑶没想到王志东手段这么低级，提了一下书包带，“你没来之前大家可都觉得他今年能升职。”
乔溪点头，“也多亏你提醒。”
“罗总大出血咯，你知道他的补偿金是多少吗？”
补偿金？乔溪转过头，等着下文。
王初瑶见她感兴趣，便伸手比画了一个数。
乔溪有些吃惊，但也能理解，王志东在品牌圈也算混迹多年，公司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劝退的话根据工作年限来算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赔偿金不到位，也会引发很多问题。
她还在思考，没注意到旁边无人，走了两步才发现，回头就看见王初瑶在身后三四米处朝她笑，“想什么那么入神。”
乔溪有些尴尬，转身折返，见王初瑶扬了扬头，示意就是这里，她才注意到路边一扇极小的木门。
日式的推拉门有些老旧，门框旁只有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烧鸟”。
“进去看看～”
乔溪依着门把手拉开门，清脆的铃铛声传来。
里面果真别有洞天，店内客满，统一的日式木质装修，墙面挂着浮世绘和各类青花帷帐，服务生站在柜台统一的日式青色交襟店服，烧烤的燎烟搭配着客人木桌上的火锅热气，倒是有一种大隐于世的意味。
忙碌的店员手举着托盘，上面盛着清酒和几碟精致的刺身，见到她们上前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桌子没位置了，两位坐那边可以吗？”
“没关系，我们就坐柜台前面就好了，拿烧烤也方便。”王初瑶一边应着服务生一边引着身旁的人往前走。
两人落座后，放下包，服务生上了基本的酱料，开始扫码点餐。
王初瑶拿着手机扫完递给乔溪，示意她先选，她整个人挨过来凑到跟前说：“这家店很多年了，几乎只有济合本地人才知道，你看他们不打广告也不做宣传，靠的都是口口相传了。”
“确实很有特色。”乔溪选了几样把手机递给她，王初瑶接过双手撑在桌面，举着手机划着菜单。
柜台店员熟练地翻煎着手中的秋刀鱼，还有身后那些素雅的清酒烧杯，日料店乔溪吃过很多家，大多是带些日式元素的现代餐厅，学个样子，这种接地气的味道，类似于深夜食堂的店还是屈指可数的，更何况因为岁月的浸染，整个环境更加正宗。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日本出差，同事推荐的那家街边小馆，纯正的烹饪地道的手法，是极少施加作料的，他们讲究原汁原味，极简主义，国内大多的日料都经过了改良，更适合中国人的胃口。
就像现在，店员手里洋洋洒洒的孜然，就是入乡随俗最好的印证。
“老板，点好了，等等，怎么点了这个。”刚准备下单的王初瑶又捣鼓起来，乔溪余光扫了一眼，她把那份芒果鳗鱼寿司换成了火炙鲜虾寿司。
乔溪嘴角微扬，喝着大麦茶，店里虽然烟火沸腾，但空调却开得足，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右边的空调立柜，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王初瑶起身和服务生打招呼，拿了号码牌，自然地坐到乔溪右边，然后伸手拿过自己的餐具，很自然地拿过水壶给乔溪舔了舔茶水。
“他们家的黑椒牛舌和鸡提灯是招牌，我打包票绝对让你满意。”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得意，把水杯往乔溪面前推了推。
“你怎么知道，万一不合口味呢？”乔溪侧头两只手揽着水杯盯着王初瑶。
“那也很好啊，那就再给我一次请你吃饭的机会当作赔罪。”
乔溪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王初瑶喝了口水，“最近看你那么累，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每天有每天的事，大会结束了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
王初瑶咋舌，“劳模竟在我身边。”
不一会，一份食材丰沛的寿喜锅端到他们面前，“小心烫，二位慢用。”店员热情地招待着，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看着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无菌蛋要么？”王初瑶拿起一颗鸡蛋，乔溪摆了摆手，一向对吃很虔诚的她此刻只想品尝。
一顿美食绝对是对一日劳累的最好嘉奖，生鱼片鲜度佳，配上现磨的芥末，香甜可口，烧烤程度适宜，不会有过老的感觉，尤其是亲眼看着原材料在炭火上刷上蘸料，火光呲啦，只是看着都觉得很诱人。
不愧是招牌限量，鸡提灯像糖葫芦一样裹满酱汁，一□□浆，在舌间穿梭。
满足，乔溪心情随着每一口进食愈发轻松起来。
王初瑶发现乔溪是真的很容易满足，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但面对给予的一切都能感受到她的珍惜。
一想到这么好的人现在正在和自己恋爱，她满心雀跃。
“你觉得恋爱的话，是互补比较重要还是相似？”王初瑶夹着一块牛肉片，若无其事地问道。
乔溪听她这么发问，停下筷子，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真心喜欢一个人的话，如果性格相反，那就是互补，如果性格相似，那就是投缘，怎样都是合适的。”
听乔溪这样说，王初瑶心里炸开了花，她一直担心自己和乔溪性格差异过大，都说恋爱就是性格的磨合，那到底能不能磨合好也是个大问题，她是有足够的信心去适应去包容，但好像自己需要包容的部分更多。
王初瑶接着问：“那像我们这种，性格不同，但是又很投缘的怎么算？”
“用大蒜。”
王初瑶觉得乔溪的黑色幽默都用来怼她了，每次都占不了什么口头便宜。
“试试这个鹅肝。”乔溪碗里多了一块夹过来的美食。
“谢谢。”
王初瑶刚准备抓住把柄，假装责难一下乔溪又和她客气。忽然，乔溪转头，王初瑶跟着她的视线才发现，一个两三岁，穿着时尚的小男孩拉着乔溪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乔溪放下碗筷，侧过去轻轻拉着那只拽着衣角的小手晃了晃，眼神温柔。
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冲着乔溪仰着头要抱抱，粉嘟嘟的小脸惹人怜爱，现在的小孩还真是大胆，王初瑶往后仰着冲他笑，“小盆友，你这么小就这么有眼光啊。”
“王初瑶！”意料之中，乔溪总是容易害羞。
“不好意思，打扰...”眼前急急忙忙拉住小男孩的是一位穿着纯色T恤，深色阔腿裤扎着丸子头的女人，可能是怕小孩给别人添麻烦，脚步有些急，但当她视线和乔溪对上的时候，话突然停住了。
时空仿佛静止，乔溪浑身僵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久不见。”女人最终还是开了口。
乔溪觉得自己喉间像是被灌了滚烫的热水，一句话也说不出，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回身的间隙才听见她嗯了一声。
王初瑶自然察觉出来气氛奇怪，刚刚还和她开玩笑的乔溪此刻显得十分局促，拿起手边的水杯掩饰地喝了一口。
王初瑶知道，那杯子里根本没有茶水了，她刚刚正准备加。
乔溪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手心，王初瑶伸手握住使劲的手，乔溪这才侧头看他，眼神却满是无助和慌张。
同桌的男人也上前来，一只手揽住眼前的女人，一只手逗弄小孩捏了捏他的脸，小朋友躲避着抱着女人“妈妈，爸爸又捏我的脸！”
女人看了眼身边的丈夫，男人这才转头，眼神落在了乔溪身上，一时间竟也有些惊惶失措，转头和女人确认，女人微微颔首。
“乔溪？”男人不敢置信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女人颠了颠怀里的小男孩，眼神有些闪躲，“小孩子调皮，不好意思，你们慢用。”
“漂亮姐姐再见～”小朋友童言无忌，开心地打着招呼，很有礼貌，男人从女人怀里接过小孩，牵着女人低头欲言又止，最终一言未出，一家三口转身直接拿了东西便离开了店。
王初瑶目送他们离开，才发现乔溪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第一次见对方如此失态，看起来刚才那一对夫妻应该是旧识，可是看乔溪的反应似乎并不想和他们有交集。
“快吃吧，锅要见底了。”
“啊？哦，好，你也吃啊，总夹给我自己都没吃多少。”
乔溪抽出手拿起筷子，在锅里夹了一块平菇放进王初瑶的碗里，朝她扬了扬头，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王初瑶也拿起筷子，装不在意装不知道，把送来的菜塞进嘴里。
乔溪的反常和心不在焉，让王初瑶开始不安。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王初瑶眼神闪烁，脑子里翻出几百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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