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年快乐

车走起来,她连二挡都没舍得踩,从车里探出头慌乱地寻找着他:“新年快乐,薛逸!”

没等到回复呢,张雨嫣催促着:“快走,一会儿又熄火了。”

这时突然下起了雪,在昏黄的街灯下浪漫的不似人间。她乐呵呵的,一路四平八稳的将他们送回了家。

新年的第三天,本来是很美好的早上,却接到了前男友言深的电话。

他语气依然是那么虚伪温柔,“晚琪,新年快乐。”

她嘴角要咧不咧的回:“嗯,新年快乐。”

当初他们也是校园情侣,男帅女美,都是人群中的焦点,随便一张合影都像言情小说封面图。大四时感情变得不瘟不火,言深每天都很忙,没空陪她。从前那个在被窝里偷着给他打电话的男孩,变成了打电话和她吵架的男孩。人还是一个人,他常奔波在外,吵到手机欠费,他说等会儿。没两分钟,充了话费拨过来继续吵。

爱的热烈,也吵的热烈。

后来他考公上岸去了一个西南城市,她在北京换了三四份工作。她家庭条件不错,又是独生女,父母的爱和钱都给了她。她没有压力,只图开心。

言深不同,他全家都是公务员,父母拿着退休工资,他们接受不了一个不想进入体制内的儿媳。

分手也是在一个冬天,他们普通的约会,那时候还是疫情,电影院里隔位就坐。言深一直拉着她的手看完了整场电影,路上她图漂亮穿的少,身上瑟瑟发抖,男孩把她往怀里裹。送她到家楼下的时候,远光灯一直开着直到她进了单元楼。

按照左向伊的话,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可是呢,然后呢。

第二天迎接她的,就是旷日持久的冷暴力。他在那一天独自完成了他们感情的告别,可是她一无所知。她像傻瓜一样享受着难得的整日约会。

他们相恋三年,到最后的时候,他连一句分手都没勇气提。

她讨厌冷暴力,钝刀子割肉一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分手。她会难过,也许会难过很久,但她可以忍受。感情的最后她问他:“那分手吗?”

他却反问:“你想分手了?”

看,还是她做了那个决绝的坏人。

“那分手吧。”

他才全盘托出他上岸的消息,大四那年也劝过她无数次考公考编,她都一一忽略了。报这个学校是父母选的,她对未来没什么打算,就凑合上了。心里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毕竟周围的同学也都奔着这条路走着。她只是觉得人生不是这么回事儿,一眼望到头,没意义。

直至最后关头,他仍不懈的做他人生导师。

劝她考公考编,劝她抛售那支白酒的股票,劝她不要沉迷游戏,劝她少喝可乐,劝她不要过于随意任性。

她消沉了好几个月,从前吃嘛嘛香的胃口也变差了,都说胃其实是情绪器官,她觉得一点没错。

暴瘦十斤,下巴更尖了。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无时无刻不在否认自己的价值,否认自己的三观,后劲真大。仿佛那个追在她屁股后面博美人一笑的男孩不见了,又或许他一直没变,他也试图把她拉到同一阵营,只是现在他们的路不同了。

“听说你编制考回定南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定南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有什么不习惯的。言深当年也想考回来,只是那个岗位竞争太大,退而求其次留在了西南。

“挺好的,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件事,我三叔的女儿今年上一年级了,他们学区划在了你所工作的小学。你也知道,家里人期望高,目标定南市一小,他们想打听一下跨学区转学的事,你懂里面的门道吗?”

她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吸顶灯还是米妮的图案,四四方方的灯罩,是她爸爸亲自挑的。这灯用了十多年,坏过几次,她都没舍得换外壳,只是换了里面的灯泡。

她念旧,念一个物品里所承载的感情。

可是此时此刻嘴里觉得没味儿,直到电话那头出声,提醒着她的走神。

“不知道,不了解。我刚入职半年,我懂什么。”

“那你能帮忙找你们校长打听一下吗,我听说有关系的话其实办起来很简单。”

“……”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尽量维持着语气的理智:“言深,我请问一下,我们学校是有多差劲?你三叔的孩子上个小学至于这么折腾吗?现在管得严,规定在哪就是哪儿,动不了。”

等挂了电话,她喝了大半杯水才把这口气顺下去。方爸带着莎莎回来了,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有名有姓随张小兰女士,全名张莎莎。

莎莎贴着方晚琪的小腿,欢快的蹭来蹭去,小狗治愈一切,刚才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张小兰说:“莎莎该打狂犬了吧,晚琪你打电话问问他们上班没有。”

方爸看出女儿眼底的情绪,“大过年的,肯定都休息了,过两天再去。”

吃过午饭,方晚琪和左向伊联机游戏。她功放着,游戏里的音响炸耳朵。

方爸给她使了使眼色,她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一笔钱,备注:不花完不许回家。

她不着急收款,反正也跑不了,退到游戏界面,弯弯眼睛对他说:“老方,爱死你了。”

下午和左向伊去商超大买特买,又吃了好些美食。回到家里时,夜深人静,方爸独自坐在沙发上。见她回来帮她把购物袋放回房间,拍拍身边的座位:“聊聊吗?”

张小兰听见了那通电话,面上不显,推出老方这名老将来攻她心防。

“还是那个男孩?”

“哪个啊?”她装傻,“我谈的男朋友海了去了,不知道您说的哪个。”

方爸见她还嘴硬,脸上情绪变了变。

“你从北京回来以后就变了,晚琪,爸爸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一个让你改变的人。有些是好的改变,爱情会让你们都变得更好。可是有一些改变却是相互折磨,最后你们都变得面目全非。”

她将身体坐直,问:“那您说这种相互折磨的改变,是好是坏呢?”

“这个爸爸没有办法替你判定,因为我们是有私心的。爸爸希望你在感情里一帆风顺,永远做自己。可是在你们之间,你永远做自己的时候也在伤害着另一个人,他必定在承受着你的个性。”

“也许我们之间的所有就是一种错误。”

方爸叹口气,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和橙子。

“你妈妈喜欢吃苹果,我们两个喜欢吃橙子。这是客观还是事实?”

“客观。”

“客观是带着每个人的想法和习惯的,不能因为别人的客观感受而否认自己。谁说谈恋爱一定要分出对错,不要太执着于那些。爸爸还很感谢他,你在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他照顾了你很多。你们也有过很快乐的日子,不是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总是想分出是非曲直,殊不知,这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分手后,以面试笔试第一名的好成绩上岸,考回家乡。她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她甚至可以做的更好。

她在做一份没有人批改的试卷,出卷人是言深和他的父母,但如今的结果已经没有人会在意。

入睡前,她终究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言深。

“今年九月入学,你们可以试着在想要入学的小学附近租一套房子,提前去住半年直到上小学,等划分学区的时候拿着租房合同去报。能不能成功不一定,现在查的严。”

很快。她手机收到回复。

“好,谢谢。晚安,晚琪。”

年初七,宠物医院上班,张小兰女士再三催促:“方晚琪,你到底什么时候带你狗妹去打疫苗?别因为黑妞不会说话,你就不拿事儿当事儿办啊。”

一早起了床,扒了两口粥,在家里跟莎莎玩捉迷藏似的套牵引绳,拍了拍狗屁股,喊:“走,狗妹!”

昨夜里下了大雪,这会儿城市里的铲雪车正哐哐的劳动着呢。周边商铺单位门口全是人,大家都喜笑颜开的在铲雪,她想到学校操场上估计也堆了不少,开学肯定又是一顿忙。

莎莎什么都好,就是坐车不老实,长舌一伸,哈一路。狗眼神不好还爱认人,见到身影相似的就往窗户拱。方晚琪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把顺着狗毛:“好莎莎,乖莎莎,你别再影响姐姐开车了。”

开了一段顺的路,这段就堵的不行了。前车的花臂司机在这冰天雪地里开了窗,伸出胳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看样子且堵着呢。

她也将头伸出去望了望,冲前面招呼着:“嘿,大哥,前面怎么了?”

花臂大哥吐出一口烟,“交警查酒驾呢。”

“大早上查什么酒驾?”

“嗨,谁说不是呢。”

她郁闷的关上车窗,堵了快半个小时才勉强走出红区。前面的车逐渐开远,视线变得开阔,果然看见几个交警在路口一个一个的盘问着。

薛逸是不是也在?她望啊望,果然有他,他的右手正扶着肩上的对讲机,远远的侧头看着车流呢。

她喜滋滋的开过去,还没等张嘴打招呼,其中一名交警同志冲她摆摆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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