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乔玛莉做了梦。
照片里两个G字混合起来，把她拉入过去的回忆里。
两个月前混乱可怕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
是笼罩整个学校的熊熊大火，也是叔叔了无生机的面庞。
“玛莉，答应我，做个普通人。”叔叔临走前，抓着她的手十分真挚地和自己说了这句话。
她惊醒。
喘着气开了灯，现实的场景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都怪昨天奇奥让她看了那两张照片，才让她做了噩梦。
天已经蒙蒙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索性起了床。
走到桌前正要倒杯水，门口的门锁开始响动。
乔玛莉一愣，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谁来。
她愣神的时候，门被打开。
推门进来的是个红发男子。
不用他开口，通过他和苔丝相似的眉眼，乔玛莉就猜到了他是谁。
红发男子面上风尘仆仆，睫毛上还挂着雪片，眼里透着些疲惫。
他开门见到乔玛莉，也有片刻失神，但不过一瞬，他扯着笑，“我是苔丝的哥哥克莱尔，吵醒你了真是抱歉。”
乔玛莉摇摇头，稍显局促地站起身。
苔丝有个哥哥，她和乔玛莉第一次见面时就提及过。
“你从槟城来？太巧了，我哥哥克莱尔也在槟城工作，说不定你们还见过呢。”当时苔丝开玩笑地和她介绍自己哥哥，“等今年他冬假回家，你们一定要见见。”
乔玛莉还记得苔丝提及克莱尔时候崇拜欣喜的神情，不由得眼神一黯。
“你一定是玛莉吧。”克莱尔虽然看起来憔悴，但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苔丝和我说过，你们一起住。”
这几天暴雪，飞机和火车都大批量延误。克莱尔辗转了好几部车，才在今天堪堪赶回来。
乔玛莉又看他鼻头都冻得通红，点了点头。
这情景，她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怪我来得太急，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克莱尔站在玄关，一直没有进门的意思。
乔玛莉看着他和苔丝相似的脸庞，有些恍惚，“这本来就是你和苔丝的家……”
克莱尔听到苔丝，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自顾自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团纸。
乔玛莉看一抹绿色从纸团中露出，才发现是一束嵩草。
天这么冷，莱斯特长不出这么新鲜的嵩草，他一定是从槟城一路带来的。
“苔丝很喜欢嵩草的味道，你能帮我把它插到花盆里吗？”克莱尔说着将嵩草递给她。
乔玛莉接过嵩草，看着这抹鲜绿，又看看克莱尔。
不知道为什么克莱尔看她接过后，脸上多了丝放松。
克莱尔看出她的不解，接着说道：“我还要去警局，处理完苔丝的事情我就要回槟城了，你不用担心。”
他说完就直接把钥匙留在了玄关，关门离开。
乔玛莉有些看愣了，这是明示他不会回来了？
“等等。”她赶忙拿着钥匙追出去。
屋外一阵冷风，吹得乔玛莉浑身一激灵。
她四处张望，克莱尔已经不见了身影。
乔玛莉捧着怀里的嵩草，看着空荡的门口，有些迷茫。
如果不是天已经亮起，她只会觉得又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回到屋子里，她找来花瓶，倒了点水，把嵩草放了进去。
又看着那被留下的钥匙，叹了口气。
嵩草吸了水，气味更浓，乔玛莉闻着闻着，又一个激灵。
这回却不是被冷的。
是她想起了案发那天闻到的味道！
====
乔玛莉一路赶到警局，没有找到奇奥。
“那克莱尔呢？苔丝的哥哥？他还在吗？”乔玛莉朝门口的警卫问。
昨天她被拉法尔保出去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警局，连那么混不吝的奇奥警长都没有办法，警卫可不想生事，看着她只管说不知道。
乔玛莉看在这里是得不到答案，想起了奇奥的公寓。
她来到奇奥的公寓。
手握成拳头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她不甘心，继续敲门。
“神经一大早干什么？我报警了！”旁边的邻居也被吵醒，大声怒骂。
乔玛莉没有理睬，还是用力的敲门。
直到邻居的开门声想起，奇奥的公寓门也开了。
他胡子拉碴，衣服都是褶皱，看起来比前天还要邋遢。
看来人是乔玛莉，奇奥啧啧嘴，回也没回就要关门。
乔玛莉眼疾手快将手卡在门缝里，凭着蛮力挤了进去。
“我有事要说。”
一进屋，入眼公寓里满是空酒瓶。
地上桌上，真是乱七八糟。
乔玛莉踮脚躲开酒瓶，一边同奇奥开口，“苔丝出事那晚凶手身上有股新鲜嵩草混着鲜血的味道。”
“哦？”奇奥一脸所以呢的表情。
“吸血鬼单独接触嵩草会被烫伤，可少量的嵩草混合鹿血，却可以作为吸血鬼的隐身药剂。”乔玛莉说了很长一串，“新鲜嵩草在莱斯特不常见，只要找到嵩草的位置，就能锁定凶手了。”
“怎么。”奇奥躺倒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看起来毫不惊讶，“这是你男朋友告诉你的？”
乔玛莉被呛了一口，咳了两声。
她抬手挥了挥眼前空气，皱着眉问，“什么男朋友？”
奇奥夹着烟，挑了挑眉，“拉法尔不是你男朋友？”
他做这个动作没有一点轻挑的感觉，倒像是讽刺。
“拉法尔？”乔玛莉感觉咽了个苍蝇，“我昨天才认识他。”
奇奥“呵”了一声，显然不相信。
“那天是我弄错了，我很抱歉给你了错误的信息。”乔玛莉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天的乌龙，“可是警长，你从始至终就知道凶手不是拉法尔，为什么不纠正我呢？”
“是你本就认识吸血鬼拉法尔吗？”乔玛莉说得很是直白，她站在奇奥面前，挺直了腰背，看起来像是在审判他一样，“还是你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你弟弟？”
她刚刚分析了那么长一串，他却毫无反应，丝毫不像急着将凶手逮捕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在顾忌什么。
是顾忌他弟弟吗？
奇奥缓缓眨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顺手把烟头扔进桌上空酒瓶里。
他又慢慢站起身，拿着酒瓶朝旁边厨房走。
“听着，我不关心你和你男朋友的情侣把戏。”他边走边说。
他指的自然是前两天她指认拉法尔是凶手，昨天却同样是拉法尔让律师把她捞出来的事情。
“你如果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他背对着她，下了逐客令。
乔玛莉看他真的无动于衷，走上前要继续说点什么。
一时情急下，她碰倒了一旁茶几上的酒瓶。
酒瓶摔在地上，几块玻璃碎片飞溅起来，划破了她的脖颈处。
“嘶。”齐玛莉快速捂住伤口，忍不住吃痛了一声。
奇奥显然也没能料到这突然的事故，扭头看她捂住的地方血流量极大，顿感不妙。
这架势怕是得缝针。
他极快地跳起身从橱柜里拿了一包医疗用品，抽出止血带要替她按住包扎起来。
“拿开，我送你去医院。”
“不必了。”乔玛莉躲得刻意，将脖子死死捂住，“只是小口子，过会就好了。”
乔玛莉仍旧保持捂住的姿势，血却流得丝毫不像她口中“小口子”的样子。
乔玛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伤口，往旁边挪了几步，朝着门口走去。
“我确实说完了，我该走了。”
她快速来到门口，单手打开了门。
奇奥看她脸色依旧红润，连带着出血量也变少了，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不顾乔玛莉的躲避，他几步上前，一掌大力地拍上门，“嗙”地一声又把门合上了。
他一手撑着门，将乔玛莉困在他和门之间。
“手拿开。”奇奥紧盯着她的脖子，就像盯着猎物一样。
乔玛莉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
难道今天，她就要暴露了吗？
她抬头看向奇奥，被困在小小的空间里不能动弹。
奇奥见她不动作，抬手强行扳开了她的手。
除了红色血迹，皮肤光滑平整，怎么也不像破了口。
乔玛莉看着奇奥面无表情的样子，头脑飞速运转。
她知道这在奇奥眼里看起来多么明显，毕竟没有一个普通人的伤口能愈合的这么快。
奇奥的视线慢慢从她脖子处挪开，又慢慢看向她的双眼。
其实他的动作不算慢，可这一刻乔玛莉的心跳有些加速，对他的细微动作都看得格外仔细。
奇奥开口，那碧绿的眼里参杂了许多情绪，“你喝他的血了。”
乔玛莉本抬起的心骤然落了下来。
是了，是她太杯弓蛇影了。
吸血鬼受伤后确实可以自愈，可同样吸血鬼的血也可以让普通人自愈。
她以为自己即将暴露，却根本没想到奇奥并没有怀疑自己。
他不过是以为她和拉法尔关系匪浅，甚至长期饮用他的血，所以刚才她的手上伤口才会快速愈合。
她暗自松了口气，没有回答。
这在奇奥看来，就是默认。
他看着她略带心虚又庆幸的表情，头一回抿着嘴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一时气氛陷入怪异的沉默。
乔玛莉觉得该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奇奥却比她先开了口。
“拉法尔不是个好人，你不该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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