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斌上了楼梯转进走廊时,发现短短的几米的过道,愣是零散站了四五个人。
这些平日里完全不怎么说话的邻居,此时正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并挤眉弄眼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种后背被人肆无忌惮盯着的窥感,直到他进了屋子才被房门隔绝在外。
他耸了耸肩膀,想将这种不适抖下来。也是因此,他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按照以往,不用董斌自己开门,祁文静便会准备好拖鞋等着他进来。
但今天,祁文静并没有在门口候着。客厅里空无一人,卧室的门倒是开着,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是有人进来了,董斌立马反应过来。他不由得想起来上次徐晓佳的不请自来,心里一沉,快步往卧室赶,同时叫着祁文静的名字,“是谁来了?”
这间出租屋并不大,是以董斌没走两步,便到了卧室门口,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不出他所料,徐晓佳确实在,但除她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在。
徐晓佳不敢和人高马大的董斌硬碰硬,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便迅速拉着祁文静躲到了许如意的身后。
董斌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看向祁文静,“文静,她们是谁啊?有客人来怎么都不和我说?”
祁文静这会儿正扶着脑袋满脸痛苦,对董斌的话恍若未闻,并未回答。
“文静,你过来。”董斌伸了一只手,试图去牵祁文静。但徐晓佳抢先一步,拉着祁文静再次往后退了退。
董斌执着道,“文静,快过来,到我身边来。”
可祁文静还是没动。
董斌还想再开口时,许如意直接将手中的蜡烛朝董斌扔了过去,打断他的‘施法’,“你不奇怪她为什么不听话了吗?”
那根腕粗的蜡烛邦地一声砸中董斌的身子,然后落在了地板上,又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董斌也在看清扔过来的东西的那一刻变了脸色,“你怎么……”
他一脸吃惊地看着许如意,眼里先是震惊,后又慌乱,又看了看她身后逐渐恢复神智的祁文静,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根蜡烛又滚回了许如意面前,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空白黄符,现场执笔一气呵成地画了一道符,将它朝着蜡烛掷出去,同时道,“你以为这个东西这么容易就能催动使用?”
董斌这会儿回了神,强装镇定翻脸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蜡烛是用你们的头发作为烛芯,腊身上又刻满了符咒,这烧的是你们的气。你可以猜猜,假如这根蜡烛烧完了,会发生什么。”
运气、福气、灵气、阳气以及寿命,统称为气。这种燃烛改命本就是恶毒的术法,不管是谁布下的,都会损害人的气。
就如同许如意给人消灾,收的钱一部分是劳动报酬,一部分则是抵挡她花费自己心力所受到的伤害。
这个术法同样也是如此,好歹许如意做的是好事,积攒的功德也算是抵挡业的一部分。可这些改命的法术是损阴德的,施法人自然不会损自己的阴德,故而将董斌和祁文静的头发放进了蜡烛里面。
头发处于人体的最顶端,属于人之精。将头发置于蜡烛中心,一是让术法循人成效,即让祁文静听从董斌的话;二又可以让术法的业循此反噬他们二人身上。
轻则夺人气,重则夺人寿。
董斌杵在那儿脑子里一时闪过千万个念头,他既想站出来反驳,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许如意的那番话入了心,让他慌乱不已。
许如意扔出去的那张符纸将蜡烛包裹后,符身上的朱砂不时闪红,散发出亮光,整根烛在没人动的情况下不停地在地上滚动。
片刻之后,动静终于慢慢减弱,符纸也松散起来,最后唰的一下烧了起来,等再看清时,地上只剩下一坨黑乎乎的粘稠状东西。
祁文静也彻底恢复了状态,这些日子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进脑海里,让她又愤又恨,“畜生!”
她甩开徐晓佳的手,大步上前对着董斌就是一巴掌。愤怒委屈和不甘全化成了力量,直接将还在懵然状态中的董斌打的措手不及,直接后仰倒在了地上。
“干什么呢!不许动手!”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出现在客厅,他们上前将董斌扶了起来。
“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祁文静还想再给董斌几下时,被他们拦了下来,“好好说话,不许动手。”
“我举报!”
大概是许如意她们三个进屋时闹得动静太大,让邻居报了警。
原本是为了解决非法闯入矛盾的出警,带走了涉嫌犯罪的董斌,祁文静作为受害人自然也是要跟着一道回去的。
徐晓佳放心不下祁文静,匆匆和许如意她们俩道了声谢,话都来不及多说,又急赶急地拦了辆车追了过去。
只剩下许如意和黄梦云俩人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够曲折。
又过了一天,黄梦云跑来和许如意八卦。
“听说就是那天学姐们见义勇为帮忙报了警,才导致那个董斌后来惦记上了她们俩。隔三差五地就送花,学姐们是拒绝了的,但某天让他堵着了落单的文静学姐。”
“学姐想着干脆一次性说清楚,免得天天缠。可没想到就是那次,不知道怎么就中了他的招。他那个邪门的玩意儿,比拍拍粉还灵。”
以前拐卖诈骗案频发,不法分子就是用的这些手段,拍拍粉、听话粉等等,据说只要闻一下就会神志不清,仍人摆布。
“对了,晓佳学姐说最近在忙这事儿,她们要把这人渣给送进去,所以等忙完了再过来好好和你道谢。”
许如意点头嗯了一声,从兜里掏了一张符给黄梦云,“你这段时间如果再碰见了她们,帮忙把这个给她。”
虽然那根蜡烛被她毁了,但毕竟也烧了不小一截,刻在蜡烛身上的咒法已经生效,肯定会伤人气。祁文静这段时间气不稳,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好。”黄梦云小心接下来收好,顿了会儿,问她,“那我要怎么收费啊?”
主动收肯定不好意思,不说吧又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
许如意歪着头想了会儿,“售后服务,算我们友情赞助。”
祁文静和徐晓佳本是做好人好事,却碰上了这种人渣,也算是无妄之灾了,她不能让时间倒流阻止事情的发生,那就送一张符纸保平安好了。
端午过后下了两天的雨,日温也在雨后陡然升高,热的人无法喘息完全不想动弹。
许如意和黄梦云都属于无业游民,室外太热非必要懒得出门,待在室内又需要开空调。
两人一合计,和钱姐沟通后退了房,直接搬到了堂口这边儿。反正屋子大的很,后院住一家人都不成问题。
半山腰的林荫老屋比城中楼房凉快惬意,过的自在还能省开支,一举两得。
她们俩将后院的荒田重新开了出来,撒了不少菜种子,早晚凉快的时候就在菜园子里拾掇,感觉热了就在树下躺椅上摆烂,院子里有口古井,山泉水又冰又甜,,冰个西瓜贼好。
黄梦云笑说,她们俩是少走四十年弯路,直接迈入了幸福的养老生活。
只不过安生日子没过几天,就收到了群通知。
在这个日温逼近四十度的天气里,班长发起了集体活动——两天两夜的露营。
因为临近毕业马上各奔东西,班长的意思是以后不可能聚的那么齐,好歹同学一场,正好趁现在大家都有时间,答辩也完成了,轻轻松松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去呗,人多也热闹。”黄梦云劝许如意。
“太热了,不想动。”
“车接车送你怕什么?”黄梦云盯着手机看消息,“喏,群里投票出来了,定的地点是娘娘坡——这什么地方啊,好奇怪的名字,都没听过。我搜搜看……”
“喔,隔壁市的,高铁半个小时。避暑胜地,可以冲!”
有的同学已经在实习了,为了方便大家,时间定在了周末,周五晚上出发,周日晚上回来。
许如意和黄梦云刚搬过来,行李家当刚整理归纳放好,这会儿又得往行李箱里装。
黄梦云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不少,一遍念叨一遍核对,“化妆品、遮阳伞、防晒霜、驱蚊水,哦,还有纸巾,这些我都带了,如意你带零食吧。”
她说完没人回应,扭头去看发现许如意走到了门在接电话。
五分钟后,许如意面色沉重地走过来,“我可能去不了了。”
这些天一直没联系过的陈海超来了电话,他遇上事了。准确来说,是他们家遇事了。
“啊——怎么了?”
“刚刚接了个单。”许如意没说是陈海超。
一是因为黄梦云和陈海超也认识,怕坏了黄梦云游玩的兴致;二则听陈海超那意思,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没事儿,你去玩吧,帮我多拍点照片回来。”
集体出游的集合点就是学校,许如意和黄梦云一道出门,她拦了个车顺路将黄梦云送到校门口后,又继续往陈海超那儿赶。
陈海超之前提过,他们家运气好,前几年碰上拆迁,之后又将拆迁款一分为二,一半投资一半做了点小生意,所以目前过的不错。
但当许如意按照陈海超给的地址赶过去才发现,他口中的这个‘过的不错’和她理解的‘不错’,是有些差距的。
他所在的小区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在湿地公园旁边的湖景别墅区。
门卫尽职尽责的将许如意拦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才见陈海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也没几天没见,许如意却感觉陈海超像是变了个人:他脸上也没了平常的嬉皮笑脸,面带疲惫,眉头起皱,大概是内分泌失调,还起了不少痘。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但这些都还只是表象,许如意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上缠绕着一层朦胧的黑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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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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