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那便是这疯批世家公子沈昭,与她那变态老板程一真竟有**分像!

而且一个腹黑,一个毒舌,芯子也是一般无二的黑!

她盯着沈昭如冠玉般的一张脸,微微有些出神。

画舫外一声金锣响,却打断了她的漫长思绪。

两位公子闻声皆收了笔,拿起各自画作,呈给沈昭掌眼。

沈昭站起身来,一寸一寸细细的看着。

谢家五郎那幅以娇艳取胜,而贺兰启明那幅却以缥缈取胜,本朝书画大家,倾向于落笔有实质,本该选谢五郎那幅的,但他若有似无的瞥了眼阿恒,未免将她推入那万劫不复之地,权衡再三,终是点了贺兰公子的,遂即便命心腹呈给辂车里的李思道。

眼见事情已了,阿恒方觉得没那么拘束了,她松了松筋骨,一时觉得这画舫哪哪儿都新鲜,便四处摸着看着,待行至南面的花窗前,探头向外望去,竟见那婆娑树影后有许多背着书笼、席地而坐之人,便指着问道:“那都是些什么人?”

沈昭笼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巧妙的挡住了外面的视线:“正是我们此次的对手。”

“为何他们的衣衫看起来那般破旧?”

“那些都是寒门学子,宣纸、笔墨、束脩,这些都极费钱的,他们个个苦读十余载,身后仰仗的,不是做绣品把眼睛熬瞎的寡母,便是紧衣缩食的妻儿,哪还有钱再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

阿恒不免想起她的学生时代,虽没这般清苦,但卷起来也是不要命的,遂感叹道:“听闻女帝陛下今年重开恩科,既能走到这洛京城,想必春闱之后,一朝冲天,再大的苦再大的难也都值了。”

“可鱼跃龙门者万中有一,这世上之人只看到上位者的荣光,却不见被踩在脚下的大多数,都是穷其一生郁郁而不得志的。”他话锋一转,又道:“所以,那般拼命,拉着一大家子受苦,所图为何呢?还不如一开始便认了命,该从商的从疯,该耕田的耕田,总好过蹉跎半生,归来仍是人下人!”

“你这话说的......”阿恒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若人人都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自然都抢着到那富贵窝中去,谁还愿投身乡野?谁又愿做贩夫走卒呢?”

“对啊!”沈昭见她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禁莞尔:“谁人都不愿耕田种地,粮食从何而来?谁人都不愿四处奔波行商,衣物用具又从何而来?”

“可.....”阿恒支吾半天,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她好歹是名校毕业的金牌律师,怎的竟被沈昭这个浪荡公子哥儿怼的说不出话来了?

正兀自气闷着,便有人回了话来,说李思道看了贺兰公子的画作大加赞赏,竟直言不用再比试最后三局了。

沈昭倏而一笑,对贺兰启明颔首道:“走吧,趁着李大家高兴,去把今日这事了一了。也让那些人见识见识,世家子弟的风骨。”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画舫,沈昭走在众公子后而,只是刚要出门却骤然停了下来。

阿恒一时没刹住脚,眼看就要撞他背上,哪知他突然转过身,她便又扑进他怀里了。

感受到胸膛上传来的温热,还有铺面而来的幽兰香,她忙退后两步,先发制人:“你干什么啊?突然停下来,吓我一跳!”

沈昭一手撑住旁边的门扇,一手将她推进屋中去:“为你声誉着想,你就别去了,乖乖在这儿呆着吧!”

阿恒自是知道,沈昭虽偶有些放浪行径,却素来是思虑周全的,但耐不住实在想去看,便央求道:“好哥哥,你去寻一幕离来,我就跟你身后,绝不出声总可以了吧!”

沈昭脸一热,他知道这声哥哥叫得并不过份。

姑母未遁入道观时,曾是当今左相大人的正妻。

而阿恒正是相府姨娘所生的庶女,因自幼体弱多病方被进道观养着,若按俗世辈份,唤他姑母一声母亲大人,唤他一声表哥,也是十分得当的。

但这软侬软侬的腔调,再配上那张清冷绝艳的脸,竟莫名让他听出一丝旖旎来,故一时未做表态。

哪知阿恒又来摇他的手臂:“好哥哥,我绝不给你惹麻烦。我人都来了,总不能就在这船上干巴巴坐一晚上吧!”

沈昭腹内气血翻涌,终于败下阵来,命外面候着的待女去取了幕离来。

一切妆点妥当,快出画舫时,他还十分小心的,解下他的大氅,遮住她那一身道袍。见她欣然披在身上,一时促狭心作祟,又故意冷起脸来打趣:“现下倒是不嫌我这衣服臭了。”

阿恒忙捏起衣衫一角放在鼻下闻了闻,尔后又十分自然的说道:“咦,表哥你熏的什么香,乍一闻确实有些冲鼻子,但细一闻又觉其中带着丝古朴与沉静,仿佛让人坠入那云雾缭绕的山巅,又似乎置身于昆山雪松之上。”

沈昭生受了她的恭维,无声笑笑,两人便走到了众人汇集处。沈昭拦着她没继续往前走,只远远站在后面看着。

李思道和在座众人皆对贺兰启明的画作赞不绝口。

贺兰启明却无半点骄奢之气,撑起世家子弟该有的风度,一一同身旁之人拱手道谢。

那知寒门子弟中却有一青衫公子站了出来,十分犀利的问了句:“贺兰公子画的观音,是凭空想像的,还是真有其人?”

贺兰启明脸上的笑方骤然僵住了,一时有些骑虎难下。

如实说吧,怕会给小美人惹来祸端,但不如实说,万一哪日被人揭发出来,于他声名也有损,于是哈哈一笑,打起了马虎眼:“请问兄台贵姓?师从何处?”

“在下崔佑。蜀中人氏,师从云骥散人。”

贺兰略一思量,什么云骥散人,听都没听过!但脸上仍十分客气地说道:“崔兄为何有此一问?书画一途本就玄妙,这灵感说来就来稍纵即逝,我一时也记不大清,那念头从何而起了。”

崔佑冷着脸,寸步不让:“按理说,今日这集会竞技,凭的是各自本事。但我等寒门又要亲事农桑,又要挑灯苦学,本就比你们这些世家公子艰难,若贺兰公子有了外助,还望告知,我等只求个公平、公正。”

这番话字字诛心,尤其在座诸位大多出身寒门,便一窝蜂道:

“是啊!不公平啊!”

“我等见识本就少,他们若请了外援来,我们如何能比得过!”

“其中定有猫腻,要不然为何第一局平平,第二局便一飞冲天了。”

贺兰方慢慢敛起笑:“那崔兄待如何?”

“如今时辰尚早,贺兰公子不妨仔细想想我刚问的话。”

贺兰看了眼身后的沈昭,见他并无下一步的动作,权横再三,方又将心一横,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不知世上是否真有其人,但这灵感是来自很多年前的一场春梦,只是神女入梦一事颇为荒诞,本不想挑破,哪知崔兄步步紧逼,故而,我也只能说一句,这大抵便是佛家所说的机缘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贺兰公子还真是有趣!”崔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话锋一转:“不过,恰巧方才有人看见,后面那位蓝衫公子,刚抱了位绝世美人入你们那画舫。”

“你.....”贺兰启明渐渐有些慌了。

崔佑又接着说道:“可贺兰公子别忘了,如今还未分出胜负,,还有第三局呢,不如把那位美人请出来,我与你再次切磋,方能真正公平不是。”

“崔兄看错了,莫说没有这样的人了,就算有,也是名门淑女,如何能示于人前,任凭你们这些.....”

“我们这些什么?”崔佑快速抓住他话中的破绽:“如若真的没有,贺兰公子又如何笃定,那是位名门淑女,而不是个风尘中人呢!”

“放肆!风尘中女子哪有她那般清冷绝艳!”

此许一出,一众哗然,竟是连李思道都掀了车帘出来了。

“守愚,你往日的姿容和气度哪儿去了?怎么这般输不起!崔公子既提出质疑来了,你就把那位美人请来便是,既能随便任你们拆分入画,想必也不是什么守节之人。”

守愚正是贺兰公子的表字,他闻言忙躬身一礼,遂即又有些作难:“可是.....”

阿恒看不得他为自己这般犯难,遂利落掀了幕离,走到众人眼前去。

沈昭正暗自琢磨如何破眼下之局,竟一时走神没拦住她!

阿恒先对李思道行了一礼,方侧身道:“李大家说的很对,我并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只不过是一小小道观的寻常姑子罢了。但我自问没做过轻浮孟浪、蝇营狗苟之事,您也不必如此出言相激!”

李思道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被人捧惯了,如此直白的讥讽倒让他无所适从了,一时又恐被别人笑了去。

但此时在场之人,谁还有心神看他这个老匹夫,全都一错不错地看向阿恒,竟是久久未有人言。

阿恒目光一凌,随即又将矛头对准崔佑:“怎么?你刚刚还对贺兰公子紧紧相逼,现下反倒没话说了?”

崔佑忙低下头去,拱起手来正要致歉,却不期.....词穷了!

阿恒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按你们所说,饶不是出身名门,便能不要脸面,随你们指指点点了吗?贺兰公子不顾自身声名受损,也要护我名节,我自是明白的,但我虽是一介女子,行于这天地间,自问也对得起坦荡二字,我愿站出来,认下那画像之人正是我!可你们呢?你们今天做的一切,光彩吗?荒唐吗?与逼良为娼又有何异!”

连翻质问,竟令方才剑拔弩张的众人都偃旗息鼓了。

沈昭方缓过神来,挤到人前,将她护在身后:“我这位妹妹年幼顽劣,说话不知轻重,还请诸位权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

他说罢拉了阿恒就要走,哪知阿恒却大力甩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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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恒恒,天地昭昭
连载中晓梦迷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