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孰真孰假

满山白茶花浸染着霞光,凌月倚靠在这有由白昀亲手搭架的秋千上,望着落日余晖,感受着湿冷微风吹着脸颊。

“阿月,我来晚了。”

身后传来一如既往的温和声,凌月听到这熟悉唤声,笑说道:“是师伯又不让你走了吧,你的确是来晚了,我等了你好久,晚霞都快落了。”

她嘴上埋怨着,眼中却是带笑意,动作轻缓从秋千上落下。

转过身,看清来人,眼中笑意蓦然消退,随之而来是震惊之色,心跳也在这一刻陡然停滞。

眼前人并非白昀,而是……神翊!

他一身黑金色衣袍,乌黑墨发随意披散在身侧,看着虽慵懒却透着冷冽。

神翊看到她面色瞬变,藏在面具后那墨黑眸子闪过暗芒,温润声中夹杂了几分从未有过的蛊惑意味,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我们回去吧。”

熟悉的声音、熟捻的动作,凉风中那若有似无的昙香,让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脑海中一个荒谬又合乎常理的念头突然从心中升起。

他同白昀……

不!

不可能!

他一个妖界之主,怎么可能同人界仙门中的天骄是同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凌月压制着汹涌情绪,颤声质问着眼前人,胸口跳动声如雷鼓击鸣。

神翊听着她的质问,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般,轻笑出声,声音却是依旧温柔安定:“阿月,我是谁?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这不可能!”

凌月猛的从榻上翻身而起,一口鲜血瞬间呕出,洒了一地。

她手肘使力撑在床沿边缘,意识依旧有些模糊,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殿外缓步而来的卿落,听到殿内发出声响,心中一喜,疾步走入殿中。

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到了床上的人嘴角溢着血,无力的趴在床沿,以及一地暗红血迹。

“月姐姐!”卿落身形一晃,手中银碗掉落在地。

看到榻上人那虚弱至极的模样,顾不上那被打翻在地的花露灵液,神色急切,急步走到床边将她扶起,用帕子小心翼翼擦着她嘴角血迹,边擦边急道:“月姐姐,你怎么样了?若疆哥哥不是说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怎么还会吐血!”

“卿落……”

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少女,她怔了一瞬,意识恢复了些许,轻轻握了握她拿着手帕的手。

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这熟悉的布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已经回到了阳灵殿,还躺在神翊的榻上。

想到刚刚那令人窒息的梦境,凌月只觉头脑一阵发昏,她撑起身体,哑声开口:“我没事,只是将心口淤血吐出,你不用担心我。”

听着她那沙哑又虚弱的声音,卿落眼疾手快的将手边放置的水盏喂到她的唇边,眼中一直蓄着的泪水也在动作间滴落在裙上。

“月姐姐你才刚醒,先喝点水。”

她低着头,看着她那已经换过的衣裙,闷声道:“对不起……这一切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将那朱裙送给你,他们也不会将你认成我,你也不会替我承受了这么多折磨。”

凌月听到她这么说,心知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看着她如今这般内疚模样,她虚弱声中带着安抚:“卿落这事不怪你,你不用如此自责,你送的朱裙我很喜欢,只可惜毁了,你还可以重新为我制一套吗?”

卿落原本还大滴大滴掉着泪珠,听到她这么说,眼神滞了一瞬,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哭笑了出声。

她擦了擦脸颊,应道:“嗯嗯,月姐姐等你恢复了,我为你制一套更好看的!”

“好……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对于被救那日的事,凌月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白昀,随后便失去了意识,至于如何回到驻神殿已经记不清了。

“月姐姐,你已经睡了整整十日了。”

那夜她被救回,卿落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阳灵殿,才刚进殿便闻到了满室的血腥气息。

她原本急切的步伐在闻到这血腥味突然一滞,手紧紧攥着裙摆,不敢踏进去。

她害怕!害怕屋内的人已经身死……

床上的凌月被折磨的几乎毫无生机,整个人苍白异常,往日里嫣红的嘴唇干裂覆着血痂。

卿落看着她就那样静静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大滴滚落。

她之前落入那佝偻老头手中都没眼前的她伤得重,她该有多么痛苦。

若不是那日她父王意识到不对劲,特意派族人来查看自己是否安全,卿落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竟为她经受了那么多折磨。

想到那夜的场景,卿落依旧觉得心中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夜姐姐失踪后,尊主当夜便急派黑甲卫满城寻你,后来得知你身陷极霜城,他更是一刻不耽搁只身往极霜城赶去,将你救回。这些时日,尊主一直未出过阳灵殿,若不是他今日有要事处理,特意嘱咐我前来,我也没机会来探望你。”

凌月面上微愣,虽说已经猜出了是如何回到驻神殿,但还是没想到神翊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她试着凝聚灵力,掌中瞬间便萦绕着缕缕青丝。

凌月感受着体内温暖流动的灵力,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越是感受到自身修为在逐渐恢复,心就越是往下沉了几分。

对于自身的变化,她知道,神翊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可她却还活着,而且他甚至不惜耗费自身修为救她,虽说之前被布下的咒术并未抹去,但身体却是已经恢复许多。

这一切太过于反常!

难道是因为妖神魂?

凌月心中一阵慌乱,急切往体内气海探去,可它一如先前一般,覆着禁制,而且丝毫没有松动迹象。

她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未发现这妖神魂的存在,可除了这个,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之前被困时青溟口中的新月翎羽和魂血咒,凌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真如那梦境一般,他们二人……

她开口试探问道:“极霜城现在如何了?”

卿落没有预料到她会问这个,眸子闪过一丝悲伤神色,顿了顿:“月姐姐,极霜城之事已经解决了,前任城主青溟被尊主处以……雷灭。”

“雷灭?”凌月疑惑看着眼前少女。

卿落解释道:“雷灭是妖界第一刑罚,也被称作极刑,被处以雷灭之人,其神魂在九天神雷之下皆会尽散。”

听到这,凌月心中有些意外,据她所知,这青溟不是神翊心腹吗?即便背叛,他应该也不至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况且自己还有一些疑问没问他。

凌月道:“卿落,据我所知,这青溟同若疆一样是神翊的心腹,你可知道他为何会背叛?”

卿落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道:“百年前青溟哥哥……”她顿了顿,改了口,“青溟曾突然前往驻神殿求见尊主,希望可以出兵,一统人妖两界,只是当时就被尊主否决了,还受了处罚。”

“我当时正好去若疆哥哥那里,听到若疆哥哥同他吵了起来,若疆哥哥生了好大的气,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后来青溟被送回极霜城养伤,再没提过这件事,也没再传信给若疆哥哥,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凌月有些猜不透神翊在些想什么,明明千年前他还打算吞并人界,如今却没这样去做。

卿落看出了她眼中的怀疑,轻声道:“月姐姐,我们虽身份不同,但我敢保证,若疆哥哥对人界并没有不好的想法,他之前还说要带我到人界集市玩呢,至于尊主……我就不知道了。”

凌月听了她的话,细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半响后,她突然开了口,“卿落,你知不知道新月翎羽是何物?”

如今青溟已死,她想问的问题,也没办法问他了,至于其他人,她在这驻神殿这些时日一直都戴着羽簪,若是那些人知道,她早该有所察觉了,想来即便是问了,他们也不会知晓,至于若疆,以他的态度,知道了也不会说,只能试着问问眼前人,她同若疆交好,或许会知道些许。

“新月翎羽……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卿落黛眉微蹙,脑中开始快速搜寻着关于它的信息。

几息后,她面上一喜道:“我想起来了!百年前我曾听若疆哥哥提到过,这新月翎羽是尊主千年前炼制的神器,据说是用上古神兽凤凰之羽加注自身魂血炼制而成,此物在危急时刻可护主周全,而且持有此物进出妖域可不受域界影响,自由出入。”

凌月听到瞬间,只觉一阵耳鸣袭来,周身寒意渗出。

那日青溟说的果然没错,这新月翎羽果真是神翊之物,那看来魂血咒也是他的手笔。

难怪!入域界时自身修为便未受到任何压制,原本还以为是体内妖神魂的缘故,原来是因为它!

它是他的,那他岂不是早在擂台之时便认出了它,若疆也是,那日问他是否会为难自己时,他下意识看向了羽簪。

凌月已经不敢在往下深想,心中那猜测变得越来越清晰,心脏传出的刺痛感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手指紧攥床沿,不死心问道:“这神器既然可以自由出入妖域,那岂不是很容易遭人觊觎?”

大婚那日白昀送她的羽簪,是从师伯手中得到的,或许是师伯从神翊手中得到,恰好又被白昀送给了她,毕竟师伯修为高深,能从他手中取走此簪也不足为奇。

可世间真有那么凑巧的事吗?

卿落神色认真:“月姐姐,我不知你是如何得知这新月翎羽,但知道这神器的人极少,就连我都从未见过,只是无意中听若疆哥哥提到过,这新月翎羽似乎对于尊主而言意义非凡,况且新月翎羽不同于其他神器,即便被人觊觎,也无法将它取走的。”

话才说出口,她便察觉到了身旁人身体一僵。卿落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眼前人对于这神器似乎很在意:“你来这驻神殿该不会就是为了它吧?”她低声询问着。

凌月收敛思绪,语气却隐隐有些颤抖,“我只是偶然听闻所以有些好奇,并非是为了它……”

“那就好,”卿落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凌月再受伤,这神器尊主极为珍视,若她真是为这神器而来,那自己可真就帮不了她了。

卿落认真道:“姐姐,这神器认主,除非是尊主心甘情愿将它赠予你,否则即便取走,不出百里它也会自行消散,回到尊主手中。”

凌月在听到最后几句时,周身血液已然瞬凉,心中也有了答案。

看着眼前少女一脸认真,她看出了她是害怕自己是为了它,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它倒不愧为神器,你放心,我不是为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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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拾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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