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林府。
林府大管事向林正呈上红玉时还带来岐山老道的一句话:“曦”与日同晖,以曦入名,可保福主安泰。于是林正大笔一挥,京城林家嫡出大姐儿得名:林宝曦。
大盈朝规定,凡双慈过世,文官丁忧三年,武官可百日除服;凡妻子过世,文官守丧一年,武官可一月除服。
永熙三年十月,林正开始了在家守丧的日子,而林宝曦也早早地被搬离清正堂后院,小小的人儿在府内西侧的瑶光院中为母守孝。
日夜更替,冬去春来。
永熙四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三月初河道融冰后,瑶光院大管事陈嬷嬷便开始捯饬大小姐下江南的行装。是以,二十余日后,春和景明,万物复苏,陈嬷嬷带着不足半岁的小宝曦,踏上了南下的官船。
考虑到林家的白事,为显庄重低调却不失礼节,由林府大管事带头,下人只带了十位护院小厮,四名一等丫鬟、六名二等丫鬟、两名乳母、两名粗使婆子。
大物件儿只带了两个黄花梨木嵌百宝衣箱、三个黄花梨木雕花卉纹四方大箱笼以及十箱子给陈家的见礼。临走前林家老太太和林家大老爷均未召见小宝曦一面,只林家老太太多次对大管事耳提面命:“凡事以林家脸面为重,管束好下人,不得行差踏错,不得丢京城林家之风范。”
越往南天气越暖和,翦翦轻风拂面,吹得那樱儿啊杏儿啊桃儿啊梨儿啊依次第开。
两年前乘船离开陈府溯北而上的情形仍历历在目,如今离乡越来越近,陈嬷嬷心中充斥着欢喜雀跃。望两眼船舱外的春景,拍拍怀中的小宝曦,情不自禁地哼唱到:“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唐,白居易《江南好》)
小宝曦听到声音两只大眼溜溜地转着,忽得就裂开小嘴笑了。噢对了,如今已满六月余的小宝曦能双手往前撑稳独坐,可别瞧着还是瘦了点儿,那小脚蹬人可疼了!
行船月余,降至码头,前面就是江南东路江宁府了!
说到这江南东路,不得不提本朝开国皇帝——昭武帝。
昭武皇帝在位期间,为避免前朝藩镇割据局面,一改前朝区域划分制度。改用实行州县二级制, 大盈全境划分为十五路。其中江南东路以江宁府为路治,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江宁一带已成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之地。
杏林世家陈家正是江宁一带望族,世代行医,乐善好施,祖上可追溯到前三百年,乃一代神医陈迳的后族。
与京城林府五进的大宅不同,江宁府陈家院内处处是亭台楼阁,回廊环绕,五步一曲桥,十步一水榭。
小宝曦就在这温软安谧的水乡中慢慢长大。
“珍珠嬷嬷,您可找到小宝曦啦?”一口软糯婉转的童声在扶风榭中响起。只见那水榭边上莲池正盛,夏日凉风吹动着池边郁郁葱葱的杨柳,又见一穿着嫩鹅黄色衣服的小童正蹲在榭中园石桌底下,头顶绑着小揪揪,双手捂眼,嘟着小嘴儿,那正是三岁的宝曦!由丫鬟陪着,在玩躲猫猫呢!
“嗷嗷嗷,大老虎来抓小宝儿咯,小宝儿在哪里呀?”
三岁的宝曦听声后一骨碌从石桌底下钻出来:“哇,是外公,公公家来啦,公公家来啦!”拍着手绕着外祖父陈公一顿疯跑。也忘了自己在玩躲猫猫儿了。
陈家家主陈公已年过花甲,头发灰白参半,常年练五禽戏而身体康健,每旬有二十余日携老妻一同前往各县开堂讲学及义诊,这不,今日刚到家来。
陈公弯腰抱起小宝曦,掂了掂而后点点小宝曦白胖红润到脸蛋儿说到:“不错,比上月重了不少,看来小宝儿有听外公到话在家好好吃饭。”
小宝曦听见外公在夸自己,咧嘴一笑连忙点头:“是呢是呢。”
“那也有好好锻炼身体,每日在院中走满百步吗?”陈公又问。
“有!还爬高高,躲猫猫呢!”小宝曦在陈公怀中边说边挥手蹬腿,给外祖父表演着她平日是如何爬高躲猫猫的。
一时,“咯咯咯咯”的笑声随着那拂风飘出了水榭,飘到那无边莲池中,好不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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