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语在唇齿间流转,却如泥牛入海——灵核仍在旋转,灵力却被某种无形枷锁禁锢,临钰心头剧震,终于明白为何书架上的囚徒无人反抗。
箨翎扇佯装沉思,实则将对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故意拖长声调:"急什么?莫非..."枯爪般的手突然指向穹囊,"内有木器一千二百五十七根,伞四把,丹丸三十二粒,灵草三十三株——"话音一顿,"还有截凤凰木,是也不是?"
"你作弊!"临钰猛地攥紧穹囊,这宝物连洛怀瑾都未细查,老者如何知晓?
箨翎扇不慌不忙挥袖,虚空中浮现笔墨纸砚,羊毫笔自动飞舞,墨迹在宣纸上疯狂蔓延——紫檀木三百根、雷击枣木二十段、还魂丹七粒...连伞骨上刻的"洛"字纹样都分毫不差。
临钰盯着渐渐铺满的清单,冷汗浸透后背,那些字迹仿佛化作锁链,正一寸寸缠上他的咽喉。
“第三个问题——” 临钰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直视箨翎扇浑浊的双眼,一字一顿道:“猜我命定之人。”
箨翎扇闻言,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不再想想?问个更难的?”他随手一挥,方才的笔墨如墨滴坠入虚空,消散无踪。
“就这个。” 临钰冷笑一声,心中笃定——他不过是一尊丹炉,哪来的什么命定之人?除非六界器皿也分雌雄,还能给他配个“雌炉”不成?
箨翎扇捋须沉吟,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这本是天机,不可轻泄,我若说出,必遭天谴……”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临钰一眼,“不过,若能换你成书,倒也值得。”
“我顶多成本错字连篇的丹药杂记。”临钰嗤笑一声,故作轻松。
箨翎扇低笑两声,干枯的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墨迹如游龙般蜿蜒凝聚,最终化作三个字——
洛怀瑾。
临钰瞳孔骤缩,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三个字,仿佛它们会随时化作毒蛇咬他一口,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是老糊涂了吗?”
“有何不妥?” 箨翎扇悠然反问。
“你看不出我是个男子?” 临钰几乎要气笑了,“况且,‘洛怀瑾’三个字,怎么看也不像个姑娘家!”
箨翎扇嗤之以鼻,长须无风自动,语气里满是讥讽:“啧啧,如今的年轻人,倒不如我们那会儿开明,谁规定天地间只能阴阳相配?真是古板死脑筋!”
“你不过是随便挑个我认识的人搪塞!”临钰怒极反笑,“你若真能说出个姑娘的名字,我倒还能信你三分!”
“冥顽不灵!”箨翎扇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骤现,“我顶着天谴与你玩这一局,你既输了,就乖乖认命!”
话音未落,他双臂一震,原本垂落的长须骤然暴长,如银蛇狂舞,向临钰缠绕而去!
临钰疾退数步,却仍被那灵蛇般的长须缠住手脚,狭小的空间内避无可避,箨翎扇狞笑一声,猛地将他拽至身前。
“愿赌服输!”话音未落,一掌已挟风雷之势拍下。
临钰只觉小命休矣,然而,那一掌竟诡异地反噬自身!箨翎扇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而临钰亦被劲风掀翻在地。
下一瞬,缠缚他的长须骤然燃起幽蓝火焰,火舌顺着须发直窜而上!
“我的胡子!!”箨翎扇尖声怪叫,手忙脚乱地拍打火焰,可那火势诡异,烧得他长须焦黑卷曲,狼狈不堪。
临钰凝神戒备,暗自惊疑——他灵力尽失,如何能引燃火焰?低头一看,掌心伤口处血迹未干,染月上竟隐隐泛着微光。
“小辈使诈!”箨翎扇恼羞成怒,再度扑来,可指尖刚触及临钰衣角,那诡异的蓝焰再度爆燃!他惨嚎着缩回手,滑稽地蹦跳灭火,活似一只被烫伤的猴子。
染月内灵力涌动,似在无声嘲弄。
"你还是输了。"临钰从穹囊中取出一支玉簪,簪头雕着盛放的玉簪花。
箨翎扇伸长脖子凑近,突然瞪圆眼睛:"不对!这簪子明明送出去了!"
"没送成。"临钰指尖摩挲着簪身,眼前浮现兰茶青将它簪入云鬓又摘下的模样,她当时笑着说,等平安回到兰家,再好好接受这份赔礼。
老家伙仍不死心,捂着胡子凑上前,鼻尖几乎贴上簪子,反复查验后突然瘫坐在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竟栽在这小玩意上!"
"愿赌服输,你又不亏。"临钰皱眉后退,避开飞溅的唾沫星子。
"不甘心啊!"箨翎扇捶打着地面,震得书架簌簌作响。
临钰转身走向书架,手指悬在半空却迟迟未动,阴影中,他的侧脸线条绷得极紧。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箨翎扇佝偻着腰逼近,浑浊眼珠里泛着凶光:"杀了你,就没人知道......"
"试试?"临钰突然转身,染月指尖凝聚一点寒芒。
老家伙猛地捂住胡子后退:"认输!老夫认输!书架随你翻!"
“我问,你拿。”临钰侧身让出位置,指尖在书架边沿轻轻一叩。
箨翎扇仍旧捂着胡子,像防贼似的盯着临钰,慢吞吞挪到书架前,嘴里咕哝着:“要查什么?”
“金兜山独角兕。”临钰话音落下,空气里似有金铁交鸣之音回荡。
箨翎扇翻了个白眼,手中羊毫笔凭空而现,笔锋一抖,凌空写下六个墨字,字迹如烟似雾,泛着幽蓝微光,一触及书架,便如活水渗入沙土,无声消融。
书架深处传来细碎翻页声,几册古卷应召而出,书页无风自动,悬停在半空,莹莹微光映照着泛黄的纸页,仿佛有灵性般等待检阅。
临钰的目光逐行扫过书页,指尖在纸面上微微一顿——鹤阑被救后,独角兕暴怒搜山,却遇上一个道家打扮的年轻人拦路。
那人不到及冠之年,眉目清朗如松间月,行事却沉稳老练,他袖中符箓翻飞,竟以一人之力逼得群妖退避,甚至扬言要擒下独角兕押往梵音宗问罪。
书中墨迹忽而狰狞起来,字里行间渗出腥气:独角兕久战不下,反被结界所困,暴怒中,金刚镯破空而出,结界崩裂的瞬间,少年胸腔凹陷,鲜血浸透道袍。
「拖回洞府,折磨至三更,仍存一息。」
「遂活啖之。」
临钰指节发白,书页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鹤阑苦寻之人,早在破晓时分就化作妖魔腹中血食。
"是你朋友?"箨翎扇抻脖子瞥了眼,咂舌道:"死得够惨。"
"不是。"临钰合上书册,残留在扉页的血腥气骤然消散,"能查出此人姓名么?"
箨翎扇胡子一翘:"若让我见着尸骨,倒能招魂问两句,就凭这几行字?"他摊手,"难不成去翻冥界的生死簿?"
临钰垂眸。
少年、道门、梵音宗——线索太泛……
四周的虚空如墨般沉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吞噬。临钰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有人从你这里活着出去过吗?"
"自然有。"箨翎扇捻着胡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临钰眉梢微挑:"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赢你的人。"
"赢?"老家伙怪笑一声,胡子无风自动,"那人可没同我论输赢,不过是来此避祸罢了。"
"确实是个避世的好地方。"临钰环视四周,指尖轻轻划过书架边缘。
箨翎扇冷哼一声:"问完了?老夫要收——"
"等等。"临钰突然按住书架,木质的纹理在他掌心发烫,"再查一个人。"
"谁?"
"洛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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