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徐正扉道:“我兄长是个实心眼。若出了牢狱,再起争端,反倒妨碍咱们的大事。”
“那现在,绑成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可信得过我了?新君之事……”
徐正扉避而不谈,只睨了他一眼,便道:“什么新的旧的。我只问你,忙了这些日子,难道不曾去寻主子?不去打听下落?你手底下那些鹰犬之徒,难道不曾奔逐西关追问将军?”
不可谓不敏锐。
但戎叔晚也同样装傻,随他一样回避道:“天远万里,无有心腹知晓,我能去哪里寻行踪下落?——神仙来了,也无法。”
徐正扉意味深长地打量他,分明不信,但他却没再追问,而是长叹了一口气……私怨恩仇,家国覆灭,眼下错综复杂的人事,飞雪似的落在头顶,实在不知该顾哪一件才好。
想了想,他有些火大:“早知当日,要么心狠些,死谏也得要主子诞下龙嗣倒好。”
“……”
戎叔晚道:“若是当初,咱们不曾阻拦,今日,倒未必是这样的结局。”
“如何?难不成谢祯生一个出来?”
戎叔晚气结:“你这话,也忒的……”
“泽元妻离子散,叶家满门流放,再说什么,也挽回不得了……”徐正扉幽幽地叹气,又喝了杯酒,“现如今,我只盼着他二人平安无虞,叫这江山黎民少吃些苦头。”
戎叔晚听了,心绪百转,当下无言,只继续陪着他吃酒。
这场酒直吃到夜深三更,徐正扉才扶着桌案站起身来。他倒也不客气,径自便朝内室走去,直待转过幕帘时,醉意朦胧,身影摇晃,被戎叔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徐正扉回眼,挨着人慢吞吞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他挂住戎叔晚的手臂,嘟嘟囔囔道,“如今,城北五千兵,有李威掌管;城西一万,有纪文紧握;城中御军五千,在闵添之手;再有两千,有温旭成盯着,你只收敛收敛,也够咱们用的。”
这些时日,人虽被困府中,可他仿佛手眼通天,竟对局势了如指掌。
“李威之妻弟,乃是泽元的学生。纪文之父,曾受恩于我。”徐正扉看了他一眼,双眼仿佛闪着水光似的亮,而暗中却是不可捉摸的阴沉:“再有……半年前,上城街杀老妪者,是李威的堂兄,案子还压在我手里。”
戎叔晚心绪一紧,“你的意思……”
徐正扉笑起来了。他抬手,轻轻拂了拂戎叔晚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扉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吃醉了。至于想怎么做,当然是听‘督军’的了……”
听见他改换称呼,戎叔晚当下明白大半。他哼笑,擒住人的手:“可惜这里没有督军,只有国尉。”
徐正扉眸光一转,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恐怕是要借钟离策之手。
“扉醉的厉害,头晕眼花的,竟听不懂。总之……不干扉的事儿。”说着,他朝外看了一眼,隔着窗,苍茫月白一片,不知是雪光还是什么……于是,他施施然行了个礼:“夜深路滑,扉今日便要住你这小院儿了——你嘛,戎先之,请自便。”
说话间,那香雾萦绕。
戎叔晚自觉也醉得厉害了些,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徐正扉兀自摇晃着爬上床,往哪儿一躺,便阖上眼睡过去了……他开口:“小院冷些,大人何不下榻戎府?”
“……”
半晌,也没等到回应。
戎叔晚跟上去,坐在床边。他静望着那张脸,难得唤他的字,只是声息干哑:“仲修?”
那位呼吸匀称,酣睡不语;只是薄唇抿着,红润而水光潋滟。
戎叔晚越看越觉得,他今日,未必只是想借给自己一个肩膀的……那么,会是什么呢?他不敢再猜,生怕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滚在心里,烫得日夜不安。
徐正扉梦呓着:“戎先之,你、你这呆货……”
为这句话,戎叔晚报复似的伸手,捏住他的颊肉,轻轻扯了两下。
指腹的触感柔软而其妙,酒意涌上大脑,蛊惑着他将手落在侧脸上。
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完全不受控制,而后缓慢地游移到唇瓣上。他揉着人唇瓣,越来越用力,直至那长睫都微微颤抖……戎叔晚喉结不停地滚动,手指的力气开始轻重不匀。
[就当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罢。]
戎叔晚顾不得了。
他猛地抬手,捂住了人的眼睛。
那身子便俯落下去,擒吻住了人。胸膛里滚着火山一样浓热的流焰,必须借助这个吻才能纾解。他舔吃,揉弄,撬开牙关,擒咬住他的舌,将酒香滚成一阵又一阵的喘息。
那吻实在太用力了些。
双唇被人破了皮儿,交换着涎水,舌根被裹得发麻,连肺腑的气息都堵住了。他仿佛要沿着喉咙钻进人的身体里,将这琉璃似的、翠玉似的人打碎,再捧着他的碎片全部吞下去。
可戎叔晚知道,若是那样,自己也不过肠穿肚烂。
他们是两条路上的人,在短暂的交错之后,必将向着更远的山河跋涉……他这样腐朽而千疮百孔、七零八落的灵魂,被最阴冷的岁月浇灌,合该献给权柄——他早就死了。
——死了许多次。
此刻挨靠着,在寒雪夜里热吻,他仿佛才活了过来。
徐正扉喘不过气,掀开沉重的眼皮儿想探个究竟,却因被捂住眼睛而撞进漆黑一片。迷迷糊糊间,徐正扉去掰眼睛上的手,身子挣扎的扭了两下,却被那铁一样的桎梏擒住,动弹不得。
那厚实的胸膛压下来,仿佛一座山——徐正扉下意识去推他。
可惜,野猫一等的微不足道的反击不仅没能推开人,反倒是引起了狂吻之人的不满,连手腕也被钳住摁在头顶了。
热吻变得更猛烈,带着方才剖露的痛苦,藏着这几年生死与共的隐忍,心底怒涌的卑劣,针锋相对下的期盼,隐约烧成一团,交融着吞噬两个人。
戎叔晚连他的涎水都裹着吞下去,甜的头皮发麻,平日里激烈的言辞滚成低吟似的喘——徐正扉只在这样的时刻,才肯输给他。卸去满身风华,不是遥不可及的贵公子,而是被他叼在嘴里的猎物。
唇齿被填满,近乎粗暴的舔咬和吸吮,叫人窒息,嗓子里连半个字都挤出不来。
“唔……”
徐正扉:最高端的猎人往往……[墨镜]
戎叔晚:最高端的猎人往往……[墨镜]
徐正扉:就凭你?[哦哦哦]
戎叔晚:大人给我机会,我不能不珍惜。[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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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 珍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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