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转着笔,楚鸿轩和张梦灵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他本来只是让孟怡告诉张梦灵关于楚鸿轩的往事的,没想到他们俩会这么僵。
风水轮流转,楚鸿轩又是拿他垫脚,又是给他造谣的,姚望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他也没想到张冕早就不和楚鸿轩玩了,这两天临近单招,张冕要走了不好找。
话说赵一阳那呆比,已经在晚自习睡着好几次了,姚望干脆直接问他,“哎,还睡呢?真要单招?”
赵一阳揉了揉肩膀,“对啊,再过十天你们就看不见我英俊的面庞了。”
“赶紧滚。”姚望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舍。
不过至少还有吴涛陪他受罪。
高考前真不是人能熬的,姚望从每天一瓶雀巢加到两瓶,还是累得随时都能睡,每天的休闲项目就是吃饭和跑步。
市中的顶级人文关怀就是给他们一个大课间的休息的时间,还有广播里天天呐喊高考必胜。
真是要命。
还要时不时提防别人口舌,姚望不得已多了个心思。
但凡认真学的,大多都是半疲劳状态。
江影虽然刚从杭州玩了一天回来,但还是顶着很大压力。没来这四天时间学习进度飞速变快,卷子一打一打放在他桌上,还好是在复习阶段,江影基础好,不会有太大影响。
宋晚意还在时,两人争第一争得火热,这次是你,下次就是我。
虽然两人没什么交集,但有种莫名的默契,像无声的竞争对手。但自从宋晚意走了,少了一个竞争者,看着排名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他有种说不上的失落感。
只有同样的经历才能真正感同身受,宋晚意是少数能理解他的人。
都临近高考了,江影耳边还是传来一些杂音,“跟傻逼一样,水杯的都拿不稳,今天又溅到老子身上,死贱人。”
“哎哟,手抖姐嘛,估计在宾馆下面抖得更厉害。”两三人笑道。
“哈哈哈,那倒确实,”李玥侨骂的是高雯敏,“找个对象跟蟾蜍一样,两人也太配了。”
“没办法,人家有恋丑癖。”笑声更大了。
快上课了,同桌从外面回来。
“下节什么课?”他问。
“数学。”江影看着翻着书的齐归,咽了很多话。
班级戾气重,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某些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意抨击,但始终维持着表面和平。
他们真那么讨厌对方?也不见得,更多是宣泄心中的负能量。
理科班易打架,文科班易背刺,无论阴盛阳衰还是阳盛阴衰,都容易走向极端。高中第一个班通常是男女数量均衡,不会让男性负面情绪或者女性负面情绪过度聚集,加上刚进入新环境大家都比较客气,相处时间短,矛盾不会激化到难以收场,因此就显得格外美好。
时过境迁,现在的高中早就不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小社会。分班后相处两年半,就算是朋友也会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下变得无话可说,甚至相看两厌,此时抨击别人就成了极好的解压方式。
不过要是一门心思钻研学习,一般不会染上这些明里暗里的纠纷。
姚望也和同学起过几次冲突,但解决方式都比较和平,而宋晚意不同,她性子急,或者说将家庭的争端解决方式移用到学校里,原生家庭很大程度的影响一个人思维和行为方式,就是宋晚意想要挣脱,也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
争吵,然后冷战。
宋晚意每次放假最厌烦的就是回家,除了那个房子她无处可去。
朱梅接了一次后再没管过她,宋晚意自己坐公交回家。
“怎么说都不听,这两年家里困难,要出去工作,算我求你了,你去上两天班,行不行。”
她站在门口,一回家就是争吵,还是朱梅在求宋鹏飞去上班,反正宋伟劲没搅合进来,一切都好说。
朱梅看不清现实,但宋晚意看得清,劣根性还真是一脉相承,她自嘲一笑。
她不想理会这些纠纷,转头去了学校,初中里家不远,十几分钟就能走到。
宋晚意去见王斌,她的语文老师。
和保安纠缠了十几分钟,王斌老师从校园里走进来时,她才被放行。
“宋晚意啊。”王斌笑着和她打招呼。
宋晚意顺手买了几个苹果,有点拘谨地笑了笑,将袋子递了过去,“老师好,这个给你。”
“哎哟,还给我带了两个苹果吃,谢谢你啊。”王斌喜上眉梢,宋晚意是她初一的语文课代表,也是初三的学生。
他一直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如今放假专门来看他,自己当然开心了。
宋晚意见王老师没有推脱,放心了不少。
“在高中还适应吧?”王斌问。
“还好的,就是学习压力有点大。”
“是的,高中确实压力大,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晚上都睡不着。”王斌四五十岁的人了,回忆往昔也觉得历历在目。
原来不止她一个这样,宋晚意笑着说,“确实睡不着。”
“搞点那个红枣片片泡水喝,晚上睡得踏实点,你女孩子喝了对身体也好嘛,还有放松一点,上课抓住主干听,主要是把效率把握好了,懂啊?”王斌还是像以前一样教宋晚意。
宋晚意一直点头,也往心里记。
大概二十多分钟,两人才道别了。
王斌望着宋晚意走远,欣慰地笑了。
转头刚准备回去,一眼看去又是以前的学生。
“王老师!”齐归向他摆手。
王斌又笑着相迎,至于巢一卫,几乎没人去专门看他,每次这种场面他都只有眼红的份。
宋晚意都在外转了一圈,家里还是闹哄哄的,她是真不想回家,但也是真没去处。
“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我不去。”是宋鹏飞的声音。
朱梅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蜡黄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憔悴。
宋伟劲还是在床上醉成一滩泥,看样子是在宋晚意走后睡床上的。还好没醒,家庭争端里宋伟劲不搅合进去,这场面就还能控制,她光顾着逃离,忘记宋伟劲这个不定时炸弹了。
“回来这么晚去哪儿鬼混了,还不赶紧做饭。”朱梅习惯性把火气发在她身上,宋晚意仅剩的一点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不耐烦地走了出去,洗锅淘米,给他们做饭。
他们的关系很奇怪,四角对立冲突,谁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愿意设身处地。
宋晚意冷漠寡淡,宋鹏飞自私自利,朱梅优柔寡断,宋伟劲狂妄自大。
烦——宋晚意通常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个矛盾的家庭。
锅里油点迸发,像凌晨突然炸了的烟火,锅铲与铁锅撞在一起,像两队铁骑相互厮杀,看得出来,她的劲儿都用上了。大概一个小时,三盘菜都出锅了,冒着阵阵热气被端上锅。
“都说了加豆瓣酱,为什么不加?”朱梅挑她的刺。
宋晚意分筷子的手都不自觉紧了下,“你没说。”
“之前说了那么多次你记不住吗?”
宋晚意分完筷子,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好,我下次一定加。”
宋鹏飞和朱梅刚吵了一架,朱梅也不高兴让宋晚意叫他,自己吃了起来。
宋伟劲大抵是醒了,脸上酒醉的红不算特别明显,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打着残余酒气的哈气,朱梅扶着他慢吞吞从床上起来。
从宋伟劲醒的那一刻,宋晚意就一声不吭地盯着他,咀嚼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手上递过了饭,眼睛还是时刻观察着。
宋伟劲心情还可以,但嘴里还是不干净,“操他妈的,刚才什么狗娘养的在吵。”
朱梅扶着他给他递了杯早就准备好的水。
“哟,我闺女回来了。”宋伟劲迷迷糊糊才看清她。
“嗯。”宋晚意放心了,也没在看他了,夹了几根白菜。
判定结果是这几天相安无事。
“吃饭钱够吧,”宋伟劲随便掏了把百八十的零钱放到桌子上,“不够就找我要。”
宋晚意看都没看那钱,随口“嗯”“哦”了几句,把菜放到嘴里。
“这两天手气好,赢了六百多,去给我买包白利群,算了,来包硬华子,劲儿大。”宋伟劲吩咐宋晚意。
宋晚意这才拿走七十块,前往最近的小超市。
她拿了两包卫生巾,一盒咖啡,一盒绿茶,一袋子泡面,再买了五支黑笔,两打草稿纸。
然后来到收银台前,微信扫码付了。
店员把这些装袋子里,都以为她要走了,宋晚意才开口,“来包红中华。”
“好。”
她递过了刚才拿的零钱,不多不少刚刚好,看得出对物价很熟悉。
回家时,留了一桌的残羹剩饭给她,宋晚意把烟扔到床上,宋伟劲刚吃完在刷视频,声音开得特大,站宋鹏飞的房间都都能听到,还好这小村子没什么人,她这房子附近也没什么邻居,不然铁定得敲他们门。
朱梅在洗澡,宋鹏飞还是在打游戏。
宋晚意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回到原位吃饭。
夜冷得有点凉。
手机提示了闵雨婷和楚鸿轩的消息
闵雨婷:明天出去走走?
楚鸿轩:你打游戏吗,我们一起。
宋晚意一一回复了,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今晚劝劝你哥出去工作,我说一年了也没用。”朱梅澡是洗完了,但没冲刷掉她身上的怨气。
“哦。”宋晚意心不在焉地回答。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宋晚意拿起碗筷出去洗了。
她突然感觉很没劲,人生很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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